一爐丹火之后,孫蘭香的法器洞簫從爛碎鼎之中飛了出來,懸浮空中,晶瑩剔透,靈氣纏繞。無論從什么角度去看,它都比原來好許多。
寧濤抓起法器洞簫,順手揮了幾下,卻還是沒法發揮出它作為法器的法力。他將它放在了書桌上,他本想送給青追,但青追正在閉關,只有等她出來再說了。
孫蘭香的手機也在書桌上。
孫平川發來的最后一條短信是等他的聯系,確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可直到現在都沒有新短信發過來。
“他是在測試我的耐心,還是在擔心被武玥發現?”寧濤的心里琢磨著,視線卻從孫蘭香的手機上移開,移步到了診所的門口。
木門打開,門外是一片紛紛揚揚的大雪。路燈亮著,于雪夜中發著光,可燈光卻無法照到平時所能照到的地方,以至于整條巷子都顯得很昏暗。
巷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人,忽然一只貓從巷子里泡過,在一根路燈的燈柱下停了一下,回頭看了站在門口的寧濤一眼,然后又跑了。
寧濤關上門,將爛碎鼎拿到了貨架前,放了上去。不經意間,他瞅了放在角落里的天狗鼎一眼。當初,煉制了哮天犬之后天狗鼎便不再是金燦燦的大肚子鼎,變成了一只灰不溜秋,滿身裂紋,比爛碎鼎還要破爛的鼎。那之后,無論他用它來煉制什么都不成。可這會兒看它,它的顏色似乎明亮了一些,而且鼎上的裂紋也少了一些。
“難道它在自我修復?”寧濤的心里驚訝地想著。
這天狗鼎究竟出自那一代診所主人,這是一個迷。他只知道美香鼎是美香仙子曾如仙的鼎,她死在了十萬診金之下。即將到來的收租日,他的租金才只八千善惡診金,與美香仙子差了九萬二千,僅僅從這數字的差距就不難看出他和人家的差距。
視線掃過三只鼎,寧濤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個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陳平道是一個失敗者,他連留下鼎的資格都沒有。這診所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能留下鼎的就只有三個人,這三人比現在的我厲害得多,他們去過仙界嗎?他們留下的鼎,每一件都有極強的針對性,顯然是診所根據他們自身的情況而出,他們又都經歷了一些什么?”
逝者已矣,不會有人來解開他心中的疑惑。
滴滴……
孫蘭香的手機忽然傳來了短信的提示音。
寧濤慌忙收起思緒,快步走了過去,拿起了孫蘭香的手機,打開了那條短信。
這次是一個新的號碼發來的短信:今夜丑時,居庸關,帶上我的孫女。
雖然沒有名字,但可以肯定是孫平川。
寧濤跟著回了短信: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對方卻回道:過時不候。
寧濤回了短信:你最好別跟我耍花樣,你的孫女在我的手里,我要她生,她就生,我要她死,她就得死。
對方卻沒有新短信過來。
寧濤來到了囚禁孫蘭香的經書法卷庫弍之中。
孫蘭香冷眼看著寧濤,那充滿仇恨的兇惡眼神,似乎只要寧濤轉身她就會撲上來,咬他的脖子,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寧濤淡淡地道:“你爺爺有消息了,今晚丑時居庸關見面,用丹方換你的自由。”
孫蘭香的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寧濤在孫蘭香的身前停下腳步:“你說,我應該相信他嗎?”
盤腿坐在地上的孫蘭香仰著頭看著寧濤,反問了一句:“你問我?”
“這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寧濤說。
孫蘭香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不要相信他,那是一個陷阱,你去了必死無疑。”
寧濤微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孫蘭香這樣回答他。獲知即將獲得自由的消息,她非但沒有表現出一絲高興的氣息,卻給他潑冷水,這是什么情況?
孫蘭香說道:“是你要問我的,我只是如實說出我心中的判斷。”
“你會這么好心?”寧濤喚醒了眼睛的望術狀態。
孫蘭香的臉上一片平靜:“沒人能背叛武玥,我爺爺也不能。武玥明知道你綁架我的目的,怎么可能不監視我爺爺?我爺爺對武玥忠心耿耿,他不會為了我而毀掉他的名節。你想用我換取丹方,你想多了。”
寧濤忽然笑了:“呵呵呵……”
“你在笑什么?”孫蘭香的眉宇間多了一絲怒意。
寧濤止住了笑聲:“在你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跳比平時快了五分之一,你大腦的供血也明顯比平時多,而你呼吸的頻率卻故意壓低了三分之一,我要還看不出你是在撒謊,我這個修真醫生豈不是白活了?”
孫蘭香怒道:“那你就去送死吧,沒人攔你!”
寧濤說道:“你是在保護你的爺爺對不對?你擔心他偷了丹方,拿來救你,然后武玥會殺了你爺爺對不對?你們爺孫倆相依為命,誰又舍得誰去死?就沖你這反應,我反而相信今晚的交易是真的。”
“你就不怕武玥在旁,殺了你嗎?”
“她的飛劍已經毀了,我怕她咬我啊?她要是趕來,我給你們爺孫倆斷后。”寧濤說。
孫蘭香頓時愣在了當場。
寧濤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說道:“我得動身了,如果我拿到丹方,你就會獲得自由。那之后,你和你爺爺離開華國,找一個地方避一避吧。”
孫蘭香看著寧濤,一字沒說。
她的確是想阻止寧濤去交易,犧牲自己以保護她的爺爺孫平川,卻沒想到寧濤反而看穿了她的心思,更相信她爺爺的誠意及決心。她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除了沉默和等待,她什么都做不了。
寧濤推著天道號電瓶車來到了鎖墻之下,打開了第一次見青追時所留在那個山洞里的血鎖,然后推著天道號電瓶車走了進去……
一個小時后,天道號電瓶車出現在了居庸關城門樓下。
時值寒冬,天上又下著鵝毛大雪,四周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寧濤繞過城門樓,騎著天道號電瓶車來到了一座山坡上。觀察了一下,確定四周沒人的時候,他才打開一只血鎖,將天道號電瓶車推回診所,在方便之門關閉前又回到了山坡上。
這個時候,距離孫平川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寧濤爬上山坡,腳下有梯,輕輕松松上了城墻,然后往一座山頭爬去。孫平川也沒有來他不知道,但他卻必須要偵查一下四周的環境,那座山頭能讓他輕松完成對交易環境的偵查。
半個小時后,寧濤來到了那座山頭上。登高望遠,整個居庸關景區都在他的視線之中。他喚醒了眼睛的望術狀態,很快就看到了進去之中有先天氣場存在,但都是一些普通人的先天氣場。這個時候還在景區里的,只能是景區的工作人員。
寧濤將視線移到了另一個方向,那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頭,古老的長城往那些山頭延伸,大雪紛飛,寒風呼嘯,是一幅雄渾而蒼涼的畫卷。
忽然,一團五顏六色的光從一座山頭的長城上往這邊飛奔而來。那先天氣場之中青蒙蒙的靈氣厚重,顯然是一個修真者,不用去猜也知道是誰。
孫平川來了。
孫平川顯然也是提前到的,與他有著相同的目的,那就是登上最高的山頭偵查環境。
這樣,不需要再用短信聯系也能碰面了。
寧濤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故意打開手機制造了一點亮光,吸引孫平川過來。在等待的過程里,他點進了道友俱樂部
一段時間沒有進群,群里的消息早就上百條了,其中他的就有十幾條。
白生生白兔精:寧醫生,你出來冒泡啊,潛水也不是你這樣潛的吧?
大清太醫張成東:你個什么啊,我知道寧醫生在哪,但我不說。
必定成仙劉強忠:不會是被什么妖精拐走了,吸得那什么盡而亡了吧?
凌霄派雷震子:別扯這些,這是修真聊天群,我們要的是修真知識交流,靈材丹藥互補互換,扯這些還不如去加那些主播的小視屏群,是不是?
自由散人吳太超:我說件正事,聽說最近出了一個厲害的修真醫生,煉丹技術一流,你們說寧醫生會不會是感到羞愧,不敢出來見人了?
寧濤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群家伙黑他是黑出習慣了嗎?
快樂小仙人:我也聽說過,那個修真醫生自稱“靈貓仙人”,能煉制出丹宗丹,厲害得不得了,你們誰見過丹宗丹?據說,他的丹藥現在被炒到了五千萬一顆,馬蛋,他怎么不去搶?
寧濤心中一動,暗暗地道:“我在聚靈珠的輔助下才勉強能煉制出入門級的丹宗丹,那什么靈貓仙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在現今的環境下竟然能煉制出丹宗丹?”
寧濤想發條消息問一下,可一想到他一發言肯定會引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言論,現在也不是時候,想想就放棄了。
現今世道浮躁,想必是什么想出名想撈錢的修真醫生在炒作自己把,那什么“靈貓仙人”與他無害,就算能煉制丹宗丹,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腳步聲傳來。
孫平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