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大師顯然是想將當年的“除妖盟”再次建立起來,以盟主的身份再完成一次除魔衛道的壯舉。他的人生或許就圓滿了,可寧濤卻不想去湊這個熱鬧。
對于他來說,這不是站左邊或者站右邊那么簡單的問題。牽一發動全身,一個決定錯誤就會帶來一連串的糟糕事情。
狐姬不是他的敵人,至少現在不是。一旦他去參加法空大師的除妖盟,那就等于是站在了狐姬的敵對面,甚至還要與武玥這樣的敵人做隊友,那武玥豈有不坑他的可能?
可是不去的話,狐姬很有可能會去峨眉派復仇,滅心師太和慈心小師太都是真正的善人,站在天道的角度,他卻又不能做坐視不理。
一道方便之門打開,寧濤出現在了一個山谷之中。
這個山谷就是峨眉派的隱居之地,寧濤來過一次,在山崖下留下了血鎖,所以他要來峨眉派是很方便的,想來一分鐘之內就能來。
雖然是午后,可山谷里卻還籠罩著一層白霧。山頂上白雪皚皚,這里卻因為四面環山,海拔低的原因要比外面溫暖一些。
一條泥巴路往前延伸,路邊的田地里有女尼在勞作,她們在挖土豆和紅薯。有人看見了寧濤,然后往山谷中間的廟宇跑去。
一聲鐘響,驚起飛鳥無數。
沒等寧濤走到山門前,滅心師太便帶著一大群女尼出現在了入山門的路口。慈心也來了,站在人堆里翹首望著通天藤的方向,期待著那個人的出現。當她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她的嘴角不禁浮出了一絲笑意。
寧濤也看到了慈心,他對她微笑了一下。有些人不用經常見面,可一見面就會有很溫暖很舒服的感覺。他和慈心就是這樣,他和慈心也就見了兩次,可卻似有認識了二十年的感覺。
“寧施主,別來無恙。”滅心師太打了一個招呼。
寧濤學著古人的樣子抱了一下拳:“晚輩拜見師太。”
滅心師太后面的一群女尼有人忍不住捂嘴笑了。
站在滅心師太身邊的慈恩回頭瞪視了一眼,那些偷笑的女尼跟著閉緊了嘴巴,雖然故意裝得很嚴肅,可忍俊不已的表情卻顯得有些滑稽。
慈心其實也笑了,可怎么也忍不住,慈恩瞪她也沒用。
滅心師太說道:“不知道寧施主這次來有什么事?”
寧濤說道:“不知道前輩知不知道狐姬……”
沒等他把話說完,滅心師太便打斷了他的話:“寧施主,請跟貧尼來。”
寧濤點了一下頭,跟著滅心師太走。
慈恩說道:“都散了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群小尼姑散去,慈恩領著八個劍陣女尼跟著滅心師太走。
慈心想跟著去,卻又害怕慈恩責備,一時間愣在那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滅心師太回頭看了慈心一眼,說了一句:“慈心你也跟著來吧。”
“是,師父。”慈心頓時露出了笑容,小跑著追了上來,然后走在寧濤身邊,卻又不敢看寧濤,也不敢跟寧濤說話。
倒是寧濤主動跟她打了個招呼:“慈心師太,最近可好?”
慈心莫名有點緊張:“我……貧尼很好,你……”
慈恩咳嗽了一聲。
慈心閉上了嘴巴。
寧濤其實很喜歡這個小尼姑的,不過不是那種摻雜了男女感情或者某種欲望的喜歡,就只是單純的喜歡。慈心給他一種璞玉一般的感覺,她的心靈干凈、純潔,猶如清泉一般。這世上的女子,又有幾個如她這般純凈如水的?
“待會兒我送你一點東西。”寧濤小聲說道,也不管慈恩咳不咳了。
慈心不敢說話,卻緊張兮兮地瞄了一眼旁邊的慈恩。
滅心師太淡淡地道:“慈心,還不快謝謝寧施主,他要送你的可是一個造化。”
慈心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向寧濤作揖:“謝謝寧施主。”
寧濤笑了笑,拿眼瞅了一眼滅心師太,嘴上沒說,心里卻暗暗地道:“她怎么知道我想送慈心一個造化?”
以他現在的實力和手段,要送慈心一個造化,那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
慈恩和另外八個劍陣女尼紛紛移目看著寧濤,眼神里帶著猜疑,場面略顯尷尬。
進入寺廟,一段路程之后寧濤跟著滅心師太來到了一座草廬前。還沒進門他便嗅到了淡淡茶香,還有人放茶碗的聲音,有人在里面喝茶。
“寧施主,請進。”滅心師太說,又對隨行的弟子說道:“你們都在外面等著吧。”
寧濤跟在滅心師太身后進了門,一眼便看見坐在一張茶幾前品茗的法空大師。那張茶幾上還放著他曾經修補好的法器,降妖缽。法空大師在這里,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看見滅心師太和寧濤進來,法空大師從茶幾后面站了起來,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寧施主,別來無恙。”
寧濤笑了笑:“大師好。”
法空大師說道:“老衲就知道寧施主會來峨眉派,你果然是來了。寧施主你果然是古道熱腸,心懷正義之人。老衲廣發邀請函,號召正義之士臘月三十金頂一聚,共商除魔大事,卻沒想到寧施主這么早就來了。”
寧濤說道:“大師誤會了,我這次來只是想提醒一下滅心師太狐姬回來了,現在看來不用我再提醒了。”
“阿彌陀佛。”滅心師太宣了一聲佛號:“寧施主有這個心就夠了,貧尼感謝。”
法空大師拎起茶壺沏了一杯茶:“寧施主,坐下喝茶,老衲與你聊聊。”
寧濤入座,淺淺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大師,勸說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只是一個修真醫生,治病救人是我分內的事,除魔衛道什么的我就不在行了。”
法空大師的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寧施主,那狐貍精當年在修真界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你能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嗎?還有,你別忘了,她要煉制尋祖丹,她是不會放過你這樣的修真醫生的,你遲早會是她出手的目標。”
寧濤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會面對她,然后解決問題。”
“寧施主,現在正是危難關頭,我輩修道之人應該團結才是,獨木難支的道理你不懂嗎?”法空大師的語氣里帶著一點質問的意味。
寧濤淡淡地道:“大師,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只是一個修真醫生,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我不想參與,你就不要再勸說我了。”
“你……”法空大師很不高興的樣子,可寧濤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自持身份的他也不好意思再勸說了。
寧濤打開小藥箱,將一張畫有血鎖的符紙遞到了滅心師太的面前。
滅心師太展開卻只看到一團血跡,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
寧濤說道:“這是我的血鎖,如果狐姬和她的人找峨眉派的麻煩,師太又處理不了的時候,你就給我打個電話,我一分鐘內就會趕到你的身邊。”
滅心師太將符紙疊好收了起來,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寧施主古道熱腸,貧尼這里謝過。”
寧濤笑了笑:“師太不用客氣,那日你在武當山飛升崖幫過我,峨眉派有事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相信我,如果真有那個時候,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身邊也有人,我們一定會幫你。”
滅心師太點了一下頭。
這就是寧濤來峨眉派的目的,他想得很清楚,無論是站在法空大師主持的除妖盟這邊,亦或者是站在狐姬那邊都是錯的。對他最有利的就是兩邊都不站,讓狐姬和武玥還有尼古拉斯康帝去斗,他只需要幫助需要幫助的峨眉派就行了。
“寧施主,你說的身邊人大概都是妖吧?”法空大師的語氣怪怪的。
寧濤說道:“人有好人壞人,妖也有好妖壞妖,的確有幾個妖追隨我,可我教他們向善,他們不曾害人還幫助人,這有什么不好的?”
法空大師輕哼了一聲,心中不悅,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寧濤對法空大師這個人,談不上討厭,卻也絕對喜歡不了。法空大師的確是一個大善之人,事事都能堅持正義,還能以天下蒼生為重,可就是思想太過迂腐,不懂變通。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就是,比起轉世重生身無罪孽的狐姬,本該是惡魁的武玥不才是該被正義的對象嗎?可不用去猜,法空大師一定也給武玥發了一張邀請函。
寧濤起身說道:“師太,我來這里的事已經了了,也該回去了,回去之前我想單獨和慈心聊一聊,可以嗎?”
滅心師太宣了一聲佛號:“寧施主請自便。”
寧濤又對法空大師說道:“大師,請慢用,告辭。”
法空大師哼了一聲,臉也偏倒了一邊。
寧濤只是笑了笑,轉身出了門。
慈心看見寧濤出來,想迎上來跟寧濤說話,卻看見慈恩在旁邊冷眼看著,她心中膽怯,剛剛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
寧濤說道:“慈心師太,我跟你師父說了,想和你單獨談談,她同意了,你想和我聊聊嗎?”
慈心跟著說道:“寧施主,請跟貧尼來。”
寧濤點了一下頭,然后跟著慈心離開。兩人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了一片廂房前。
慈心打開了一道房門,領著領頭走了進去。
房間很小,也沒什么家具,可收拾得很干凈。房間里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芬芳,那是慈心的體香。
顯而易見,這是慈心的房間。
寧濤伸手關上了房門。
慈心頓時緊張了起來:“寧……寧施主,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