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的空間里,各種生命形態不斷的變化。
寧濤的靈魂不斷的打散和重聚,每一次攜帶符文重聚,這超神的空間里就會出現一種生命的形態,雞鴨魚,牛馬騾子,男人女人,鐵民天人,他甚至變成了一只蝦子在地上爬行,一棵一動不動的樹,去體會各種生命形態的感受。
一個時間里,寧濤的靈魂再次聚在了一起,這一次他沒有再攜帶符文回來變成某一種生命形態。
超神空間里,符文依舊如雨一般下著。
寧濤一動不動的站著,任由符文從他的靈魂之中穿過。
現在,不管是什么文明的符文,他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都不重要了,看到了真理,得到了真理之后,他已經超出了那個認識和不認識的范疇。
在他的眼里,眼前流動的是來自阿濕波的天生符文,只有濕地星人能解讀,可是他現在與濕地星人一樣也能解讀,甚至是利用它們施法。剛才他的靈魂打散攜帶符文組合成不同的生命形態,那就是施法。
不過這個法不是傳統的法術,而是一種全新的創造生命的法術。
它就是墻后面的那個真理,終極的奧秘,萬物的本源。
如果非要給它安上一個名字,那么它應該被稱作——造物術。
寧濤看到了這個真理,得到了這個真理,可這就意味著他完全明白了掌握了嗎?
它是萬物的本源,宇宙的奧秘沒錯,可它又是萬物本身,宇宙本身,誰敢說他了解萬物,了解整個宇宙?那得都不要臉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所以,它更像是一把鑰匙,寧濤得到了它,用它帶來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門而已。
現在,他剛剛才入門。
待到心情平靜下去,他閉上了眼睛,冥想、感悟。此時此刻,符文消失了,真理消失了,奧秘也消失了,這世間再無其它一物,只有他自己,而他就是一些。
突然,他再次打散了自己,他的靈魂化作一片片光斑飛向了超神空間的各處。
又有符文從天空深處傾瀉下來,如大雨臨盆。
可是這一次的符文不再是阿濕波的天生符文,而是他從捕仙者的腦袋里,從那兩個巖石神靈的腦核之中看過的符文。
我一念改天換地!
這就是超神!
這就是那個真理,那個奧秘的無邊法力!
符文鏈條在超神空間里靜靜的流動,每一個符文都有寧濤的靈魂因子的存在,他與每一個符文結合在一起,符文是他,他也是符文。他感受著它們,一如他感受他自己。
那些符文密密麻麻無窮盡,沒人能學會,更不可能有人能掌握,可是在這里,在此刻,他一念全會!
所有的符文往中間聚集,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巖石神靈。他知道了巖石神靈是怎么來的,又是怎么運作的。
原來如此!
好簡單!
巨大的巖石神靈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隨后轟然崩塌,化作密密麻麻無窮盡的符文。
再聚!
密密麻麻無窮盡的符文再次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這一次又聚集成了一個捕仙者,二十幾萬米高,一腳就能踏碎一座萬米大山。
一樣的,從前他都不知道捕仙者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從哪里來,又為什么不殺仙民,此刻捕仙者于他而言已經沒有半點秘密可言了。它是怎么被制造出來的,又是怎么運作的,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如同他了解他自己一樣。
原來如此!
好簡單!
捕仙者也打散了,寧濤又回來了,依舊站在雪白的超神空間里,一動不動,靜思冥想。
我看到了答案,可我能創造組合的只是我看過的,我熟悉的生命形態,而那是別人創造的,不是我創造的。
我身有造化之印,得造化之力,我是新的造物主,我須得創造屬于我的新的生命形態。這樣,我才算得是真正的造物主,我的造化之印和造化之力才有意義。
我要創造一個什么新的生命形態?
寧濤的心里苦苦思索。
掌握知識容易,可即便是掌握了知識,要將知識運用到現實實踐之中并獲得成功,那卻是不容易的。
寧濤的靈魂再次打散,超神空間之中又出現了密密麻麻無窮盡的符文。這次出現的符文不只是阿濕波的天生符文,還有兩個巖石神靈和捕仙者腦核之中蘊藏的符文,已經那一塊成了精的混沌之石之中蘊藏的符文,最后還有他自己的造化之印之中的符文,全都出現在了這個超神空間之中。
密密麻麻的符文在虛空中飛舞,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他念一動,一部分符文排成了大字,往南飛。
他念一動,一部分符文排成了一字,往北飛。
他念一動,一部分符文變成了一個男人,趴著。
他念一動,一部分符文變成了一個女人,躺著。
兩組符文相互糾纏在了一起,跳原始的舞蹈,最后兩組符文之間又多了一個符文所化的小孩。
然而,這只是熱身,并不是創造。
他念一動,漫天飛舞的符文再次匯聚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新的生命形態,大光頭,大胸脯,大屁股,大長腿,有五官,有手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剃了頭的人類,而且沒有性別。
“我去,我就這點創造力么?”寧濤看見被自己創造出來的生命形態,當場就無語了。
還是那個道理,掌握知識,知道真相,可是當你親自去做這件事的時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看著容易,可其實很難。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就是,你知道你用來喝茶的被子是用黏土燒制的,也知道需要多少溫度,你知道一切,可你就能燒一只杯子出來嗎?
卻不等寧濤再打散被他創造出來的光頭生命形態,整個超神空間突然顫動了起來。
漫天飛舞的符文消失了,整個超神空間的天空突然往回吸,伴隨著劇烈的震顫,天空深處出現了一個漩渦,飛速旋轉。寧濤的靈魂被那漩渦吸扯住,拉向了漩渦深處。
旋轉,旋轉。
之前是坐離心機來的,現在坐旋轉木馬回去。
寧濤的靈魂又回到了他的身體之中,他還在那朵本命花之中。
不過這一次沒等他再體會一下什么神奇的感覺,本命花突然收縮,那感覺就像是要把他擠壓成人干一樣。也就在那一剎那間,本命花將他往外一噴,嘩啦一下便將他噴了出去。
寧濤掉在了白色的地面上,他其實也是白色的,渾身濕漉漉的。
“你這家伙,我好心幫你,將你帶入超神空間,你都在里面干了什么?”阿濕波的聲音從本命花之中傳出來,怒氣沖沖的樣子。
寧濤愕然道:“我什么都沒干啊,一切都是你在操作。”
“你敢說你什么都沒干?你再想想,我可是有證據的!”阿濕波的聲音。
寧濤忽然想起了翻越臨界點的那一瞬間,他好像打了一個哆嗦……
“那個,我去洗一下,回來再跟你聊。”寧濤從地上爬起來,探手一招,抓起大日葫蘆嗖一下就往門口飛射過去。
“你給我站住!”阿濕波怒吼道。
寧濤身后幾十上百條花藤向他飛撲而來,花藤上的大白花每一朵都含苞待射。
寧濤身形一晃,飛出了濕地神廟的大門。
噗噗噗!
千百朵大白花噴射,一團團帶著濃郁花香,迷亂人心的白漿飛向了寧濤的后背。
如果寧濤要朵,他只需要拐個彎就行了,可是最后他還是放棄躲閃了,故意放慢了半拍,讓那些白漿擊中他的后背。而且,他還故意摔倒在地,讓自己看上去很狼狽。
之所以這么低聲下氣,為的只是讓阿濕波好受一點,他在她的本命花里的那一哆嗦,真的是一個不應該的錯誤啊。
他心中愧疚。
他犯了錯就要承擔責任。
可是換位思考,阿濕波顯然也有責任,而且是責任最大的一方,可誰會追究自己的責任?
寧濤從地上爬了起來,狼狽的逃進了神廟旁邊的水流里,一頭扎了進去。
他在河里清洗掉了白花噴射到他身上的白漿,然后上了岸,穿上了衣服,大日葫蘆也被他系在了腰間。
他瞅了一眼濕地神廟的大門,他以為阿濕波會追出來繼續跟他鬧,可等了半響都沒有見他出來。他猶豫了一下,又往神廟走去。
神廟門口還覆蓋在一片白漿,卻就是這一小會兒功夫,那些白漿已經融進了神石地磚之中,將淡金色的神石地磚渲染成了白色。被白漿渲染過的巖石晶瑩剔透,白色里透發著淡淡的金輝,堪比絕世美玉。透過那晶瑩剔透的玉石表面,依稀可以看見在里面流動的白色能量,以及一些像是根須一般的存在。
她的根只在這種白色的美玉這種生長,真的是很神奇。
然后他看到了阿濕波,她還是一株花藤,不過此刻趴在地上,本命花不見了,花藤這種還傳出了抽噎的聲音。
寧濤的心中一片愧疚:“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沖動了。”
他心中有一千句道歉的話,可能說出來的卻只有這簡單的一句。
是啊,錯事不發生都發生了,錯誤成了既定的事實,哪怕是說出這個宇宙這種最完美的道歉的話,那又有什么用呢?
不過,但凡男人犯了某種錯誤,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沖動了,這句臺詞是首選的臺詞,也是必須要說的。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阿濕波依舊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