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閩撩了火,心知再待下去,李子期要怒了,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臟東西:“我去替十八娘抓點補身子的藥。”
說完,像是有人追他似的,一陣風一般的跑了。
李子期左看看右看看,對著十八娘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你別聽阿閩胡說,我也就是自己培養了一點小小的勢力而已。其中有好些人,你都是認識的。他們大多數都不在長安,等有機會,我帶去你見他們。”
十八娘皺了皺眉頭,“別的不說,這個崔閩卻是怎么回事?他是崔皇后的親弟弟,為什么不幫自己的阿姐和侄兒,反而要幫你?現在太子倒了,四皇子就是唯一的嫡子,身份貴重,不見得就壓不過二皇子。”
“阿閩與他阿姐的關系并不親密。崔皇后以前是養在嫡母身邊的,她心氣高傲,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對于自己的親姨娘和阿閩卻是不聞不問的。我與阿閩,就如同十八娘與王九。”
十八娘這才松了一口氣。
“說起來,咱們也最近應該要去盧國公府了。”
李子期神色一凜,認真的點了點頭,“你睡著的時候,收到了盧國公府的傳信,讓今夜去。你若是晚醒一會兒,我便走了。”
這是他拉攏李唐舊部的第一步,程知節是李唐的舊人了。他為人很忠心,卻又是一個靈活而知道變通的,是如今少有的還身居高位的唐將。
只是,他的第二個兒子,尚了清河公主。
十八娘飲了一些熱湯,自覺已經無了大礙。便與李子期一道,坐了崔閩的馬車,去了盧國公府。
途徑鎮平王府的時候,十八娘忍不住掀起簾子瞧了瞧,只見那朱漆的大門之上,高高的燈籠掛著,迎風招展。
等下了馬車,早有盧國公府的大掌事在門口候著了,徑直的從一個小角門里,將十八娘和李子期引去了盧國公的書房里。
李子期和十八娘走進去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原來那程知節正坐在上頭,手中拿著一本兵書在看。
見李子期進來,忍不住圍著他轉了一圈又一圈,拽緊了拳頭,喃喃地說道:“鼻子和嘴有點兒像。但卻偏偏長了個羊毛頭,藍眼睛。”
李子期與十八娘對視一眼,都松了一口氣,原來程知節已經知道了,他既然沒有捅出去,想來還是很有可能站在他們一邊的。
而盧國公夫人卻是開始抹起淚來,“子期你受苦了。我說怎么就有那么狠心的父親,你才十二歲,他便把你扔進黑羽衛里。可憐的孩子,十二歲才多大點兒,我家小兒還尿床呢。”
李子期朝著二人行了個大禮,“伯父,伯娘。雖然二位已經知道了,但是子期還是要說,子期乃是李唐遺孤,如今想要報我滿門之仇,還望伯父伯娘能夠助我!”
程知節沉吟了片刻,并沒有說話。只是一直讓李子行著禮。
“我在大楚乃是一等盧國公,又手握重兵。我三個兒子個個出息,均定了名門貴女,若是不反,我們能夠榮華富貴數代,你有什么?憑什么讓我老程拖家帶口的,與你一道去送死?我可不是沈澤,中了李二的魔了。”
李子期沒有想到程知節會這樣說,一下子語塞起來。
程夫人卻是猛然拍了一下桌子,“老程你說什么呢?趙義那廝忘恩負義,我吃著大楚的米,都要少活數年。”
程知節被她嚇了一大跳,訕訕地笑了,撓了撓腦袋,“我就是試探他一下的,沒說不反啊!我要是不反,當年勸沈澤的話,不就成放屁了么?夫人莫要生氣,莫要生氣。”
程夫人這才滿意的對著李子期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起來,別聽你伯父亂說。我家英娘嫁了沈庭,你娶了十八,咱們都是一家人了。”
十八娘笑了笑,扶起了李子期,說道:“伯父所言甚是,如今以子期的勢力,咱們無疑如同以卵擊石,只是身為人子,不能放著血海深仇不報。伯父為子孫計,也是人之常情,您二位不透露子期的身份,我夫妻二人已是感激不盡。”
程知節瞪了她一眼,罵道:“你這女娃娃,與沈澤那廝一樣的心眼多,專門蒙我們這些武夫,虛偽至極。我老程都已經說了,當年李唐給我的兵,我都好好的為他守著呢。你又何必拿話來懟我。你爹真是壞透了,我說他怎么叫他兒子娶我女兒,原來在這里等著我呢。”
十八娘咧開嘴笑了笑,這事兒還真是她爹沈澤能干出來的。
她與李子期對視一眼,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有了程知節的支持,那么他們離復仇又近了一步。
因著程知節是偷偷回長安的,不能久留,是以四人長話短說,將沈澤對未來的部署,快速的說了一遍。
程知節聽完,半晌都沒有說話,只是心有余悸的看著十八娘,認真的問道:“你快幫我想想,我有沒有得罪過你爹?比如罵過他,或者搶過他東西什么的?太毒了太毒了……他這是想要趙義斷子絕孫呀!”
十八娘被他看得心里發毛,搖了搖頭。
“伯父只需要守好原州,不失兵權,等待長安城里的狼煙便可。其他的事情,父親自有安排。另外還請伯父給我們一個武將的名單,看看還有誰,是能夠信任的。”
程知節搖了搖頭,“今日是沈澤知道我的底細,不然你們就太莽撞了,千萬不要對別人再這樣了,即便是徐常春也不可以。”
十八娘點了點頭,其實他和李子期名單上的下一個對象,就是徐常春。
徐武重義氣,徐竇也將是程家的兒媳婦,程知節卻覺得徐常春不可信任,這實在是……
但是他既然這樣說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程知節又叮囑了李子期一番,然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說道:“我要連夜趕回原州。你們也快些回去吧。”
程夫人拉著十八娘的手,沖著她點了點頭,“日后有什么消息,十八同我說便可。反正咱們這些內宅婦人,三天兩頭的便是這種宴會,碰面的機會多了去了。這不明兒就是二皇子府的菊花會么?”
太子一倒。二皇子居長,一下子成為了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而沈琴的菊花會,自然變得一帖難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