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不,應該說是沈瑯躺在床上,回想著不久之前的荒唐事,到現在都還有些接受不了。
想他歷盡千辛萬苦,終于當上了皇太子,就差殺了趙義便能登基當皇帝了。
整個大明宮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他就是帶著這種心情,挑著燈籠在宮中夜游,不料卻讓他發現了趙義一個奇怪的習慣,他每日在臨睡之前,都會從瓷枕之中,舀出一顆明珠,然后細細的摩挲著,口中還喃喃的念著什么咒語。
那種樣子,像極了中了什么邪術,又像是在進行某種宗教儀式。
他對于自己的父親一點兒感情也沒有,如果不是怕擔上一個弒父的罪名,他早就恨不得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去死。
但是他對那珠子很感興趣,于是便買通了趙義身邊的宮女,將那珠子偷了過來。
不得不說,對于女人,他向來都很有一套,也不枉費他在青樓脂粉堆里混了十載之久。
起初他也日日看,夜夜看的,可是還沒有等他看出什么名堂來,李子期同沈十八娘就已經殺進長安城了。
若是時光可以倒流,沈瑯恨不得不要戳穿自己的謊言,那么作為李貞貞假兒子的他,是不是也可以混個王爺當當呢?
在李括那個騙取他同情心的死胖子,將他摔下城樓的那一刻,沈瑯的確是這樣想的。
然后他的報應來了。
他感覺到鮮血從自己的身體里汩汩流出,那時候他的尸體破敗得就像是一個摔在地上的水壺,四分五裂的。
鮮血流在珠子在,發出了刺目的光,但是那光好似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看得見似的,他還以為是地府之門打開時會發出來的光,他閉了閉眼。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謝蘊的身體里了。
是的,他沈瑯,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變成了一個穿著羅裙的小娘子。
這簡直比變成了一個太監,還讓人驚恐。
作為一個貪花好色的風流公子,他如今變成了讓人貪戀的一朵花。
天知道他扯著裙子,顫巍巍的出恭之時,是怎樣的一種恨不得被雷劈死的心情。
那時候他正躺在床上,看著藕粉色的繡著鴛鴦戲水的床帳,身旁的一個小丫頭操著吳儂軟語的口音說道:“小娘,你醒了,夫人說老夫人的壽辰快要到了,想讓你繡一個松鶴延年的屏風,今日一早便有繡樓的師傅進來給您畫樣子。”
沈瑯閉了閉眼睛,沒有聽錯吧,繡花!讓他繡花!
“知道了!”他一開口,被自己軟糯而尖細的嗓音嚇了一大跳,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的。
那小丫頭一見,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小娘,你可是哪里不適?怎么臉色這么差。”
沈瑯一抬眼,看到的便是那小丫頭鼓鼓地胸口和香甜的味道,讓他差一點兒忍不住伸出了手。
那手抬在半空,他便想起來,他現在不是沈瑯,是謝蘊……如果一個小娘子,去摟丫鬟,那是多么的驚世駭俗……
只是他的手伸了一半,有些尷尬,干脆一狠心,坐了起來,豈料那小丫頭,突然咋咋唬唬的大叫起來。
“難怪小娘臉色不好,原來是葵水來了,我去給您拿月事帶……”
“什么?”沈瑯的聲音有些抖,該不是他想的那個吧……他的手抖著,掀開了被子的一角,低頭一看,果不其然看到自己身下一灘血跡。
他,一個男子,第一次來月事了。而且這樣的事,還得每個月來一次,沈瑯有一些生無可戀。
不一會兒,那個小丫頭就快步的走了過來,一手拿著月事帶還有干凈的新衫,另一手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
見沈瑯拿著月事帶一頭霧水,小丫頭奇怪的問道:“小娘,可是需要奴幫你換?再不換,紅糖水就要涼了。夫人聽說小娘月事來了,已經讓廚上燉阿膠了。”
沈瑯鐵青著臉,一咬牙,拿了那月事帶站起身來,這才一站起來,就感覺一股熱流往下涌,讓他的臉更加黑了,他一邊走著,一邊無語的在想,這玩意到底是怎么用的呢?
好不容易艱難的走了出來,換好了羅裙,卻見那丫頭快步地走了過來,驚訝的說道:“哎呀,小娘,你這裙子沒有穿好。帶子系得不對。”
她說著,對著沈瑯擠眉弄眼的,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樣子。
然后伸出她冰涼的手,在沈瑯的胸前撥弄了一番,將那帶子緊緊的一拉,沈瑯低頭一看,發現她起碼比之前要胸懷寬廣了不少……
開始換衣服的時候,他便覺得,這女子的身材有些差,如今一看,很好,小籠包原來是這樣變成大饅頭的!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女人之間都是這么開放的么……沈瑯胡思亂想著,思維飄到了天際。
不一會兒,這具身體的娘親就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一碗氣味古怪的阿膠,“我的兒,葵水來了便多歇會兒,先把這阿膠吃了,你說你每次來葵水都疼得要命的,真是疼在兒身,痛在娘心啊!不過日后生了孩子就好了。”
來月事還會疼!還要生孩子!
沈瑯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嚴重了。
可是他還來不及思考,就感覺到自己的腹部一陣疼痛起來,欲生欲死!
他就這樣,在謝氏宅中悲催過了月余,直到第二次月事完了,這才勉強的認同了自己已經變成一個小娘的悲慘命運。
又好說歹說的,才哄得謝夫人,領著她來了長安城。
然后,她發現了一個更加的悲慘的事情,若是他想要翻身報仇,大約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對著自己的妹夫李子期,使美人計!
真是羞恥至極!
沈瑯想著,心中亂成了一團麻,他如今渾然不知道該做什么好了!他雖然是女兒身,可還是男兒心啊,就算哄騙了一時,還能真嫁人,生子不成?
沈瑯想著,突然感覺自己又想要出恭了。
他在床上又躺了片刻,終于還是挨不住,走了出去,站了一會兒,還是咬咬牙,紅著臉蹲了下來。
“該死的珠子!”他再次咒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