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后,她便思索著要拿出哪一篇小說出來。
作為網絡小說寫手,寫文的第一步就是要了解讀者,只有知道讀者是什么人,最喜歡看什么樣的題材,才能寫出大家喜歡的作品來。
杜錦寧習慣性地對她即將面對的讀者做了一番分析。
首先,古代識字率不高,能識字的絕大部分是男性,所以,這篇小說得從男性角度去寫,而且寫男性喜歡看的內容。其次,能買話本小說看的,除了埋頭苦讀的學子偶爾偷閑喘口氣,在念四書五經之余看上一看,其次就是像大伯杜云翼這種識得些字卻沒有能力科考的。這些人,大部分都處在社會中層,渴望出人頭地,期望一舉成名天下知……
想到這里,一篇文章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阿寶,篇幅是聊齋志異里比較短的,而且這篇文不涉及和影射官場、舞弊等敏感話題,不會捅漏子。最主要的是這篇小說寫了資質一般的讀書人孫子楚,因為能離魂而抱得了美人歸,而且這個美人還帶了豐厚的嫁妝,并善于理財,對他還深情厚誼,見他死了還自殺相隨。最后孫子楚又靈異地提前獲得了科考題目,一舉中了進士,得到了皇帝的召見,獲得了封賞。這篇小說簡直符合了所有男吊絲們的幻想。把它寫出來賺上一筆錢,順便打名氣,想來不會有問題。
這么思索停當,杜錦寧便磨了墨,鋪開紙,提筆寫了起來。
她在現代也練過毛筆字,字寫得雖然不是特別好,但也能看得過去。而且因為她記憶力不錯,平時寫小說查資料也常看繁體版的古籍和資料,所以繁體字對她而言也還好,至少一部分還能寫得出來。當然,因為只是看得多,用得少,筆劃較多的字少上或多上一兩筆也是常有的事,這算是錯別字,但至少不妨礙別人閱讀。至于不會寫的字,她就暫時用簡體字代替,等過后再想辦法替換。
這時代既然有三字經、大學、中庸,想來定然是中國的哪個時代。她寫繁體字,應該是沒問題的。
杜寅生只是給了她一迭紙,數量大概有三四十張,紙張的寬度大約是現代的A2紙這么大小。
她不知道以后杜寅生還會不會送她紙,更不知道這篇小說能不能賣出去賺到錢,所以不敢浪費,盡量把字寫得極小。好在杜寅生送她的兩只筆中,其中一只比較小,適合寫簪花小楷,為她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繁體字寫得別扭,又要盡量不涂改以節省紙墨,還要防止杜方蕙中途跑回來看她,偶爾手腕還要休息一下,因此杜錦寧上午只寫了一千多字;中午杜方蕙走后,她又繼續寫,等到大概四五點鐘,估計出去的人都收工回來了,她才收了筆。
看著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數了一下字數,她嘆了口氣。
在現代用電腦碼字,這樣寫上四五個小時,不卡文的時候她至少能寫七八千字;可今天算是抄襲,腦子里有她要寫的內容,即便這樣也才寫了兩千多字。
將紙上的墨汁細細吹干,然后將東西都收起來,放到自己床上的褥子下面壓著,杜錦寧就聽院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娘,我回來了。”她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蹙,心里升出一股子厭惡。
大概是受姚氏的影響,杜錦壽的性子稱得上惡劣。中午放學回來,大概記起了杜錦寧已搬到他隔壁,敲門杜錦寧還不應,他便直接用腳踹。依牛氏那性子,哪里答應他這樣對付她家的門,立刻招來牛氏的一頓臭罵。一計不成,杜錦壽便又生了第二計,也不管三房人晚上住著會不會冷,直接捅破了窗戶紙,往里面扔小石頭。要不是杜錦寧估量著自己的小身板打不過姚氏,非得出去把這小子給狠揍一頓不可。
陳氏昨晚大概是擔心白日杜錦寧一個人在家時被牛氏看見,無端招來她的打罵,所以將她的床和桌子都安排在了面對大房的那一邊。如今她的窗子外面是一個條狹長的通道,隔著三米遠就是大房跟二房相隔的圍墻。大房那邊院里如果說話聲大一些,這邊就能聽見。
這時她就聽蒙氏在那邊問道:“老頭子你路過家門不進來,準備去哪里?”
隱隱地就聽見杜寅生道:“我去看看寧哥兒。”
聽到這話,杜錦寧就是一樂。
她環視了一下屋子,見筆墨紙硯都已被她藏好,屋子里沒什么別的東西,衣襟和袖子也沒沾上墨汁,便跑到門前,把門栓去了,將門打開。
杜錦壽正是“三六九,嫌死狗”的年紀,哪里在屋里呆得住?平時把書包往屋里一甩就要出去玩的,這會子正準備往外跑,就聽隔壁的門開了,他頓時大喜,一轉身就沖了過來,對著杜錦寧道:“好你個杜小四,現如今你倒能耐了你,中午我叫門不給我開,昨日還敢打我娘,我非得教訓教訓你不可。”說著拳頭就揮了過來。
“你干嘛,你干嘛呀。”杜錦寧直往旁邊躲,嘴里哭叫道,“三哥別打我,別打我……”
這些年姚氏管著做飯,好吃的沒少往杜錦壽嘴里塞。他們伙食本就好,再加上小灶,杜錦壽倒比一般年紀的孩子長得高。杜錦寧卻正好相反,三房被虐待,即便陳氏和三個姐姐從嘴里省下些吃的給她,她仍瘦瘦小小,一副豆芽菜的模樣。不過她是成年人的思維,又有前世的武功底子,躲避孩子那無章法的拳頭還是可以的。因此她嘴里叫得厲害,杜錦壽的拳頭卻連她的身子都沒碰上。
姚氏聽得聲音,從灶間出來,絲毫沒有喝止自家兒子的意思,反而在一旁喝彩:“對,這拳打得好。快,往她肚子上打……”被杜辰生警告她短時間內不敢招惹小三房的人,但杜錦壽一個孩子不懂事,不是很正常的么?
杜錦寧的目光一直盯著大門口,此時見杜寅生的身影已出現在了那里,這一拳便有意沒避開,讓杜錦壽打了個正著,不過她避了些力道,那拳頭也只是捶在了她肚皮上。
“停手!”一聲熟悉的暴喝在院門口響起。
姚氏和杜錦壽一僵,轉過頭來,果然看到杜寅生站在那里,一臉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