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魯小北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啊……嬌美娘子?就我們這形象?”
錢有財一臉慶幸地道:“無所謂,反正是他出形象,我只管聲音。”
魯小北作勢要打他,錢有財趕緊避了開去,嘴里道:“東家都說了,咱們不干,可是要辭退的。你趕緊的。”
魯小北十分無奈:“那好吧,我下去裝扮裝扮。”說著往后臺走去。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不過也只在頭上蒙了一塊紅色的三角頭巾。他姿態婀娜地走到臺子中間,還對茶客們拋幾個媚眼,做出一副忸怩姿態。他本就有些黑,眉目已有了青年男子的俊朗,此時圍著個紅頭巾,還做出這等姿態,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錢有財早已躲到一旁的椅子后面了,見魯小北過來坐下,他便開口道:“小女子今年年方二八,至今仍然沒有婆家,溫柔賢淑氣質優雅,人人夸我貌美如花。”
魯小北隨著他的話,做著各種嬌羞動人的姿態,嘴里跟錢有財做著一樣的口形。要是先前不熟悉錢有財那略顯稚嫩的童音,大家都以為是他在說話。看著他竭力做出的忸怩姿態,大家一個勁兒地直樂。
錢有財在后臺繼續道:“斗大的腦袋——像個西瓜。”
魯小北開始還有些愕然,不過很快就指著自己的頭,然后雙手夸張地放大,示意自己的頭很大。
“櫻桃小嘴——大如蛤蟆,動人的身材——賽過河馬。”
魯小北滿臉無奈地做著口形,手還要指指自己的嘴,然后站起來向大家展示自己的身材,先是手貼在身上,然后擴大成一圈,表示自己的腰很粗。”
大家“轟”地一聲大笑起來。
這還沒完,錢有財又繼續道:“三寸金蓮——足有尺八。”
本來魯小北聽到前一句,還故作嬌羞地走著小碎步,可聽到后一句,雙目圓睜,提起腳腿向大家展示自己的腳。
大家已經笑得前仰后合。
錢有財還在后面讀:“我時時刻刻把你、你、你、你、牽掛。”魯小北翹著蘭花指,滿面嬌羞地一個一個地點著下面的茶客,把茶官嚇得一個個擺手,錢有財繼續道,“何年何月,你才能將我迎娶回家。“魯小北害羞地轉過身去,忸怩著身子一副不敢見人的姿態。
此時下面的茶客已笑得肚子都痛了。
“哎喲媽呀,這樣的女子我可不敢娶回家。”有人促狹地在下面叫道。
大家一聽,剛剛才停住的笑聲又“轟”地一聲響了起來。
接著魯小北又扮了八旬老人,若得茶客們又是一陣陣哄堂大笑,待得他跟錢有財躹躬下臺時,臺上已落滿了銅錢了。
一直在后臺觀看的錢東寶又欣慰又失落。欣慰的是孫子今天表現得極好,還得了許多的打賞,可見茶客們都認同他,喜歡他的表演;失落的則是,他自己說了一輩子書,今日講的還是《射雕英雄傳》這樣的好話本,可得的賞錢,竟然比不上初出茅廬的魯小北和錢有財。
杜錦寧道:“錢先生不怕失落,他們是占了新鮮兩字的便宜。這種雙簧大家都沒見過,所以乍一看到,很是新奇,這才覺得十分有趣,打賞自然多多。等以后看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到以后,還是你的說書占上峰。當然,如果他們肯努力的話,也能跟你的說書各分秋色。”
她說這話,除了安慰錢東寶,其實也是在敲打魯小北和錢有財。
這么大年紀的孩子,心性未定,是極容易受外界影響的。如果魯小北和錢有財在茶客們的夸贊和打賞中飄飄然,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自滿懈怠,止步不前,兩個好苗子就得被毀了。
錢東寶人老成精,自然聽出了杜錦寧話里的意思。
他對錢有財道:“可不是,以后得努力知道不?不要以為得了大家的賞就沾沾自喜了。”
“東家放心,錢爺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努力的。”魯小北道。
這孩子自小在艱難的環境下長大,見過人生百態,性格更為堅毅,比較不容易受外物誘惑。
錢有財也趕緊表態。
前臺上,莊越早已上臺,給茶客們團團作揖,道:“今日第一場說書和表演就到此結束了,剩下的時間大家自便。”
說著,他也不提示下一場開始的時間,便退了下去。
這個時候,李銘等幾人這才得以起身,過來跟鐘延慶道謝:“啊呀老鐘,今兒個多虧了你,否則我們就要錯過這精彩的說書和雜耍了。今日勞你破費,改日我們請回來。”
“是啊是啊,老李說得對,多謝老鐘。”其他幾人也紛紛道謝。
“不必客氣,我也是湊巧路過,遇上他家開業。”鐘延慶此時也覺得倍有面子,再加上剛才大笑了一場,氣血通暢,此時滿面紅光,“大家喜歡就好,喜歡就好,不枉我把大家叫過來。”
“哎,這茶館真不錯。”李銘感慨道。
“京中來的雜耍,果然不同凡響。”
“對對。”李銘贊同道,“貴賓席也舒坦,這椅子別看怪模怪樣的,坐著可真是舒服。”又問鐘延慶,“今兒個可花了不少錢吧?”
“不貴,一個人才二十一文錢。”鐘延慶得意地指著桌上的東西,“連茶帶小食,加上這座位,一共二十一文錢一人。”
“怎么這么便宜?”另一個叫方誠的人驚詫道,“我看這西山茶都是上好的,光這茶都得二十文錢吧?”
“茶是十二文,小食每樣三文錢。”鐘延慶道,又把貴賓席的最低花費價和開業酬客的事說了。
“劃算,真是太劃算了。就算以后恢復了原價,沖著他家這椅子,這火盆,這小食……”說著,方誠指著桌上裝豆干的空碟子道,“這個叫豆干的,我最喜歡。就沖著這些,還有那說書和雜耍,以后我就來他們家了。”
“對對,咱們以后就改來這里了。”
普通桌那邊,像這樣的談話比比皆是,大家都相約著下午還來。
雖說來喝茶的都是有錢有閑的,但沒有了說書和雜耍,大家干坐著也無聊,說了一會子話便離開了。路上遇見街坊鄰居,這些人自然要把博悅茶館的趣事說一說,勸著那些人趕緊到茶館來趕第二場,因此不到午時初刻,茶館里又坐滿了。
當然也有那一直坐著不動,連著把第二場也看了的。茶館也不趕人,只由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