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想不出為什么周東平對方少華和吳語謀的態度那么好,而對杜錦寧卻各種看不上,還盼著來兩篇更好的文章把杜錦寧給壓下去,明擺著不想把府案首給杜錦寧。◢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要說方少華和吳語謀是官二代,杜錦寧是寒門子弟,故而周東平對他們的態度不同,李一同是不信的。周東平自己就是寒門出身,他向來不喜歡世家子弟。他對于同是寒門出身的杜錦寧應該更為欣賞才對。
但到底是為什么?
周東平望著還在考號里奮戰的學子,一句話都不說,就仿佛沒聽到李一同的問話似的,表情還十分平靜,這叫李一同很是無奈。
這是明擺著不想理他。
那頭,方少華和吳語謀跟著差役出了院子,到了第一進門庭處,就見杜錦寧一個人在那里百無聊賴的走來走去。見了兩人出來,她眼睛一亮,臉上揚起的笑容讓她如同一朵盛開的花,讓人心情禁不住跟著燦爛與明媚起來。
吳語謀被她這笑容晃花了眼,心里著實驚艷了一下。可旋即他就反應過來,這人是個男的,而且還跟他是競爭關系,吳語謀頓時別扭得不行,轉過頭去,心里冷哼一聲:“一個大男人,長得跟個娘兒們似的,丟臉。”
杜錦寧可不知他這別扭心理,見得兩人出來,高興的不行,道:“你們可出來了。哎呀,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湊夠十個人。明明可以出去舒舒服服吃晚飯的,卻得在這里等著。早知道這樣,我就不那么早交卷了。”
吳語謀和差役的嘴角都抽了抽。
唯獨方少華跟杜錦寧是同一戰壕里奮斗過的,雖說他發誓一定要在府試里把杜錦寧和梁先寬踩在腳下,但這不妨礙他對杜錦寧在算學上的敬服。
他問杜錦寧:“你出來多久了?”
“大概一盞茶功夫吧。”杜錦寧嘆道,“唉,‘等人見久,等吃見丑’。雖然只一盞茶功夫,但對于餓肚子的我來說,不亞于等了一個時辰。”
方少華打小嬌生慣養,中午那飯他根本吃不下去,草草扒了兩口就罷了手。此時一提到肚子餓,他也覺得自己餓得不行了,摸摸肚子,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可不是?我好想回家吃飯了。”
吳語謀的嘴角又抽了抽,往旁邊走了幾步,想離這兩個飯桶遠一些。
方少華可沒有功夫搭理他,他此時除了想要吃點美味佳肴,還有一個更讓他感興趣的話題。
“你是寫八股文嗎?”他問杜錦寧。
杜錦寧點點頭,揚眉看向方少華:“難道你不是?”
“我也是寫的八股文。”方少華道,又問,“這兩個題目你是如何破題的?”
杜錦寧把兩題的破題念了一遍。
方少華聽了,睜大了眼睛,繼而很光棍地夸贊道:“這題破得好。”
吳語謀也看了過來,旋即皺起了眉頭。這兩個破題,似乎、好像、也許、可能……比他的破題厲害一點點。
不過雖說破題重要,但也不代表全部。這做八股文,八個部分就得跟挖井似的,從上到下都得一樣大才算是好文章。要是哪一個寫崩了,破題再好也是枉然。
他抱著希望杜錦寧寫崩的心理,繼續聽方少華與杜錦寧聊天。
方少華雖說一心想把杜錦寧比下去,但當初縣試的時候就被杜錦寧用一首算學題給擊破了自信心,這會子聽到杜錦寧的破題,跟他的破題高下立見,他當即把自己那點僅存的不服氣徹底丟掉了,繼續問道:“后面呢?你把你的文章念給我聽聽。”
杜錦寧不是高調的人,但此時她卻想把自己的文章念一念。..
剛才在里面,周東平顯而易見地對她十分不待見。府試的文章,只有前三名才會帖出來。如果周東平一開始就抱了成見,不取她為前三名,或者干脆就不讓她過府試,那她的文章再好也會被埋沒在幾千份試卷里,再不見天日。
她想借此機會把兩篇文章念一念。一旦府試前三名的文章不如她,甚至有可能因為某種原因導致她府試不能過,至少還有人知道她的冤屈。遇到什么爭端,也能站出來為她作證。
她笑道:“光我一個人念不公平,咱們三人都把自己的文章念出來才行。”
“那沒問題。”方少華爽快道。
兩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吳語謀。
方少華對吳語謀剛才不理自己十分不爽,此時便嘲諷道:“你也是案首吧?敢不敢把你的文章念出來,咱們一較高低?”
吳語謀可比方少華心高氣傲多了。而且他也有底氣,杜錦寧交卷的時候他可是看在眼里的,周知府對他完全不予理會,直接就黑著臉叫他走人。不是這位小屁孩子的文章寫得太爛,就是干脆沒寫完,或者卷子臟污,又或者有十分明顯的犯諱的地方,叫周知府一眼就看出來了。
總之,杜錦寧是個府試都過不了的人,有什么資格跟他這立志要拿府案首的人比?這種偏遠省份的學子,整體水平也就那樣,即便是縣案首,也是矮子里面選將軍。他們還真以為他們的文章很好不成?他得把他的文章念出來,也好叫這些小地方的井底之蛙明白什么叫做京城的大才子。
吳語謀眼睛一瞇,很有氣勢地道:“比就比。”
雖沒看過方少華和吳語謀的文章,但杜錦寧對于自己的文章還是挺自信的。宋朝的八股文才剛剛興起,水平自然不高。而她可是站在對八股文已研究到變態程度的明清兩個時代的肩膀上的,對八股文的認知不是這時代的人能比的。
周東平的八股文文章她拜讀過好幾篇,還真沒比她今天寫的這兩篇好在哪里去。
這時代八股文的扛鼎之人與吹手尚且如此,她就不相信方少華和這位案首寫出來的八股文能好到哪里去。
為避免聽了她的文章后這兩個死活不愿意念自己的文章了,她十分謙遜地禮讓兩人:“方兄是從江浙那邊回來的,這位兄臺聽口音應該是京城那邊的人,你們遠來是客,又是大地方來的,理應你們先念。我的文章寫得不好,就放在后面再獻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