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書棋完全不知道自家主母“居心叵測”,老老實實地道:“少爺沒跟太太說嗎?那兩個御衛回京里去了,不會再來了。”
“啊?”陳氏還真不知道這事呢。
姚書棋見陳氏一下子精神恍惚起來,似乎想到了別的事情,他只得確認一聲:“那這院子的安排,小人要不要跟少爺再商量一下,就說是太太的意思?”
“哦,不用了,就照你少爺的吩咐做吧。”陳氏擺擺手,“行了,沒你什么事了,趕緊去吧。”
待姚書棋一走,陳氏就迫不及待地道:“去,把陶媽媽叫來,我有事要吩咐她。”
陶媽媽是杜家的內管事,跟姚書棋分管著內外事宜。
“太太,您有什么吩咐?”陶媽媽進來,給陳氏行了個禮。
陳氏朝她招了招手,待陶媽媽湊近時,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陶媽媽臉上的表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她忍不住問道:“太太,您到底要做什么?”
“別問,我自有用意,你照著我的吩咐去辦就是了。”陳氏擺擺手。
一向聽話的陶媽媽卻沒有動,而是語重心長地勸陳氏道:“太太,您聽老奴一聲勸,這樣做不好。本來少爺長得那么漂亮,就被人嚼舌根子了。要是別人發現他院子里竟然有一個這樣長相的小廝,您讓別人怎么想?
陳氏一聽就橫眉倒豎:“嚼舌根?誰嚼我家錦寧的舌根子?”
“沒人,家里沒有哪個下人敢說這種閑話的。”陶媽媽趕緊澄清,“老奴只是打個比方。畢竟少爺的長相在那里擺著呢,到現在還不娶親,外人不明就里,難免會有些猜測。”
陳氏也知道陶媽媽說的是實情。杜錦寧這樣,被人說閑話在所難免。
她一擺手:“行了,我知道。不過這事你別管,只按我的吩咐做就是。”
“太太……”陶媽媽見勸她不動,只得另辟蹊徑,“要不您問一下少爺如何?如果少爺也同意,老奴就把人送去。”
“你的意思是,如果少爺不同意,我就使喚不動你了?”陳氏斜眼看她,顯得十分不高興。
陶媽媽低眉順眼:“老奴不敢。”
“既然不敢,就照著我說的做。”見陶媽媽還是不動,陳氏也拿她沒辦法了,只得道,“少爺也是同意這樣做的。反正有什么后果,少爺絕不會怪你就是了。”
陶媽媽想了想,只得應了一聲“是”,行禮退了出去。
陳氏這才吐了一口氣,笑罵了一句:“這老東西。”
她當然不是對陶媽媽不滿,陶媽媽這樣做,她反而更認可陶媽媽的忠心。只是,陶媽媽不知情,根本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啊。
兩天后,杜錦寧又站到了城門前。
這一次守城的官兵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只裝著沒看見她。校尉直接從城墻守衛處下來,跟杜錦寧見禮,熱情地邀請她去守衛處坐坐:“您只要說您等誰就行。反正進城都要查路引的,看到您等的人,我讓小兵們上去通知您。”
杜錦寧也不愿意在這里站著。來來去去的人都要瞧她兩眼不說,因估摸不準齊慕遠什么時候到,她來得比較早。要是在這里站上半個一個時辰,還真不是個事兒。
她道了一聲謝,把齊慕遠的名字和長相略微跟守城的士兵交待了,又留了一個小廝在下面看著,便跟著校尉去了守衛處歇腳。
根據齊慕遠信里說的信息,今天應該是他告假的日子。如果他比較急于過來,應該是早上京城城門剛開的時候出發,騎馬急奔。杜錦寧算過他的腳程,如果中午只隨便吃些干糧,而不是停下來打尖的話,他應該能在申時到達潤州。
杜錦寧是提前了小半個時辰到的。
可沒想到她到了守衛處才剛剛坐下來,還沒接過校尉泡的茶,就見小廝沖了直來,嘴里叫道:“少爺,少爺,齊少爺到了。”
“不好意思,我先下去了。”杜錦寧跟校尉歉意地點了點頭,便下了城樓,問小廝道,“在哪里?”
小廝一指城門口,杜錦寧就看到齊慕遠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正沖著自己笑。雖風塵仆仆,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但看在杜錦寧眼里,他依然是那么英俊。
杜錦寧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飛揚起來,跑過去到他面前站定:“你怎么來的這么早?路上著急趕路了吧?”話說到后面,滿是嗔怪之意。
“急著見你嘛。”齊慕遠道。
兩個人你看我,你看你,就這么站在城門口,對著傻笑起來。
“喂,這位小哥,你到底進不進城?”一個排在齊慕遠后面的推著板車的漢子沖著兩人大叫道。
杜錦寧這才發現,剛才齊慕遠正讓守門的兵卒檢查路引,正好站在城門口。大概小廝遠遠看到齊慕遠,就跑到城樓里叫她了,她下來他剛好進城。
“哦哦,對不住,對不住。”齊慕遠趕緊往里走,讓開了一條路。
“杜大人,這位是……”跟著杜錦寧從城樓下來的校尉問道。
“這是齊大人,我的同窗,現在在大理寺任職。”杜錦寧無意多說,朝校尉拱拱手,就告辭離開,跟齊慕遠一同上了她帶來的馬車,青木則騎著馬與觀棋隨行。
“杜大人,果然是背景深厚啊。”兵卒跟校尉感慨了一句。
校尉深以為然。
杜府里,陶媽媽正面無表情地教導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端茶倒水:“你的背應該更彎一些,茶水才不會灑出來。”
“你是小廝,只要做好你本份的事情就好,不需要笑。”
陳氏站在窗外,看著屋里那個少年越來越嫻熟的動作,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那里。
姚書棋愁眉苦臉地看了屋里一眼,追上了陳氏:“太太,這件事,您就不多考慮考慮?”
陶媽媽沒有膽子背叛陳氏,將狀告到杜錦寧那里去——杜錦寧這幾日在莊子上,陶媽媽想告狀也無從告起。不過今天姚書棋為了招待齊慕遠,跟著杜錦寧從莊子上回來,她還是忍不住將這件事告訴了姚書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