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寧,你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跟為師開玩笑呢?”
杜錦寧自然知道關樂和說的是什么事。她笑道:“老師您先上車,回家咱們再細說。”
城門口人來人往,魚龍混雜,關樂和也知道不是說話的地方,只得上了馬車,吩咐啟程。
杜錦寧則跟青木上了馬,跟在了馬車旁邊。
要是以往,她定然跟著關樂和一起上馬車,跟老師好好述述別后情形了。但現在男女有別,她自然得避嫌。
因為只是述職,而不是調回京城,車馬勞頓十分辛苦,師娘陸氏并沒有跟著回來。關樂和也只是輕車從簡,只帶了幾下人和簡單的行李。
好在關嘉澤知道四叔回來,早已將他的宅子打掃干凈了。原先這宅子也留了人看守,倒沒變得一片荒蕪。
關樂和進了家洗了手臉,坐下正想問杜錦寧怎么回事,就見杜錦寧一掀前襟跪了下去:“老師,錦寧給您賠罪了。”
“你信上寫的都是真的?”關樂和問道。
杜錦寧點點頭:“是真的。”
“你真被封了寧國長公主?”
“是的,老師。”杜錦寧道,“另外,我跟齊慕遠已被賜婚,明年二月就要成親。老師參加完我們的婚禮再走吧。”
饒是這些杜錦寧在信里寫了,關樂和仍還感覺像做夢一樣。
他虛扶了一下:“你先起來。”見杜錦寧不起,他無奈道,“老師沒怪你,你也是無奈。”
自家看著長大、當成親兒子一般疼愛的孩子,還能怎么的呢?就算做錯了事,只要不是有意犯的原則性錯誤,那只能原諒了。
杜錦寧這才起身。
關樂和瞅著她精致的面容,又想起當初杜錦寧說自己天閹的情景,忍不住嘆氣。
齊慕遠、關嘉澤那些毛頭小子分不清男女,怎么他也分不清呢?其實回想一下,杜錦寧這事還是有漏洞的,只是他從來沒往那處想。
以前的事過去了,既不怪罪杜錦寧,他也不追究了。
他問道:“以后你怎么辦?念了這么多年的書,就這樣荒廢了?”
“我還得研究高產水稻呢。以后賣種子的錢,我會讓人在各地興建水利。”杜錦寧把情況說了一遍,“只要有心,就算不做官也能為百姓做事。”
關樂和頓時唏噓:“你是個能干的,這么短的時間內就研究出了高產水稻,造福民眾。”
以前杜錦寧說那些話,他們都當成小孩子的豪言壯志來聽。可沒想到,杜錦寧竟然在十八歲前就實現了她的夢想。
想到這里,他看向杜錦寧的目光就更古怪了。
其他人或許只是覺得杜錦寧能力強,可關樂和卻能猜到杜錦寧定然是覺得自己的女子身份瞞不住了,所以才那么快把高產水稻給弄出來的。
這說明這孩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什么時候出成果就什么時候出成果,一切都在她的謀算中,能力簡直大得驚人。
“除了高產水稻,你還能研究出什么嗎?”他問道。
“呃,老師,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杜錦寧苦笑道,“學生也就這點能耐了。”
關樂和不信:“你別謙虛,老師這官兒是怎么來的,我心里清楚著呢。”
開放路引,發展商業,是杜錦寧提出來的。他直接被提拔為四品知府,現在又成為三品巡撫,可全都是因為他是杜錦寧老師的緣故。
想到這里,他越發感慨。
“真沒有了。”杜錦寧道。
她確實不覺得自己除了站在袁隆平大佬的肩膀上搗鼓出雜交水稻,還能有什么別的本事。
關樂和見她饒是做出了這樣的成就,也依然跟以前一樣,絲毫不覺得自己了不起,心里欣慰之余,也只能作罷。
第二天他跟著上了早朝,早朝后被趙晤留下來,提及杜錦寧時,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學生的本事何止這一點?免除仕族的免稅優惠政策,是趙晤這個雄心勃勃的皇帝都不敢想的事,卻被杜錦寧提到了日程上。
趙晤也是知曉關樂和與杜錦寧親如父女,才會把這機密的話跟他說的。
關樂和的能力不錯,這三年來的政績相當亮眼,成效顯著,趙晤對他十分滿意。
現在南方三省,雖說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經過一年半的運行,都進入了正軌,又有知府管著,關樂和就算多離開一個月也不打緊。
趙晤干脆就開了恩,道:“寧國一直掂記著你這個老師。她二月份要成親,你參加完婚禮再走吧。”
關樂和大喜,對趙晤一揖到底:“多謝皇上。”
今年過年,杜錦寧除了隨鄭太后及趙晤祭拜皇家先祖,又領了諸多賞賜,跟往年并無不同。她仍跟往常一樣,親自上關樂和及其他幾家去拜年,并沒有將自己當成一個公主。
因她情況特殊,鄭太后知道趙晤對杜錦寧多有倚仗,也沒拿皇家公主的規矩來束縛她。
這期間,納吉、納采、請期都在禮部官員的安排下有條不紊地進行,根本不用齊慕遠和杜錦寧操心。
正月就在這忙忙碌碌中過去了,二月眨眼間便至,很快就到了杜錦寧成親的日子。
到了親迎這日,齊慕遠著吉服,到齊家祠堂叩首:“國恩貺室于慕遠,以今日親迎,敢告。”
叩拜完齊家祖宗,他又到廳堂給齊伯昆及齊文聰磕頭。
蘇氏只覺得自己在嫁女,萬分不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齊伯昆斥道:“小遠能迎娶寧國長公主,齊家之幸。有啥可哭的?”又對齊慕遠道,“你們小兩口好好過日子。你身為男子,好好對待她,萬莫負了錦寧。”
“祖父放心,孫兒省得。”
齊慕遠拜別家人,讓仆從執雁及禮物到了內東門。
杜錦寧此時已穿著長公主禮服在鄭太后及趙晤、皇后面前叩拜完畢,由內命婦乘輦也送到了內東門。
“公主,請換輦升轎。”齊慕遠對著車輦行禮,掀開車簾,將杜錦寧抱了出來,放到了他帶來的喜轎里。
八名轎夫抬著轎子走在前面,齊慕遠騎馬走在旁邊,宗室公侯家的一品命婦隨在后面,一路送到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