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寒,剛剛我跟你說的,你都記下了么?教書長老修為不高,脾氣卻很古怪,你可千萬小心一點。講武堂,他的輩分是最高的,連堂主都是他的門生。”許飛在一旁有些忐忑的說道,顯然對教書長老有所忌憚。
余寒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都記得,你放心吧,大不了我不開口就行了!”
“你可千萬不能不開口!”許飛急忙說道:“你要不開口,他就不開口,然后你說什么他都不開口!”
余寒搖了搖頭,忽然覺得這個教書長老挺有意思的。
“放心吧,我見機行事!”余寒點頭。
許飛看了他一眼,不過明顯有些不太放心。
“到了!”許飛深吸了一口氣,叩響了那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木門。
這是一座別致的小院,鳥語花香,到處都充斥著一種自然的勃勃生機。
“進來吧!”許飛恭敬的推門走了進去,腳步輕移,看起來小心翼翼的,讓余寒不禁有些想笑,好像還從來沒見到他這般緊張過。
許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番,這才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小院不大,除了滿院的花草樹木,只有一座草亭,里面擺放著一張陳舊的棋盤。
一名白發老者就坐在石凳上,盯著棋盤上面的殘棋發呆。
“許飛小子,你來的正好,這一次去外面游歷,看到了這盤殘棋,當真妙極,你也過來看看,能不能解得開?”教書長老沒有抬頭,只是揮手說道。
許飛臉上立刻出現了幾道黑線,然后戰戰兢兢的回答:“教書長老,弟子對棋道……見解淺薄,不敢妄言……不敢妄言……”
余寒有些嘖嘖稱奇,不就是一盤棋么?許飛怎么像是看到了洪荒猛獸一般?額頭上甚至都有冷汗滲出來?
“真沒用!”教書長老揮了揮手,這才抬頭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許飛身旁的余寒,眼前忽然一亮。
“咦?還帶了一個人來?你棋道如何?”
然后有些期待的看著余寒。
余寒躬身行了一禮,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如實回答:“有所涉獵,水平,還可以!”
他沒有說謊,當初在余家的時候,下棋是修煉之后他唯一的業余愛好,棋道縝密,一道道層層計算,布局,讓余寒時刻都保持著一種高強度思索的狀態,同時也鍛煉出了一顆善于思考的心。
然而許飛卻嚇了一跳,朝向余寒擠眉弄眼。
“許飛小子,你這是什么態度?擠眉弄眼的以為我老眼昏花么?趕緊閃到一邊去!”教書長老瞪了許飛一眼。
然后目光轉移到余寒的臉上時,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笑容,竟是站起身來,親切的拉住余寒的手臂:“來來來,你一進來我就發現,你這小子與眾不同啊,更難得的是為人實實在在的,比許飛那小子強太多了。”
許飛滿腦子黑線,給余寒投去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退到了一旁。
教書長老讓余寒坐在了自己之前坐的位置,然后自己則是坐到了對面,看著棋盤說道:“這盤殘棋很不好解開,你來試試!”
他捻起一顆黑子輕輕落下。
余寒同樣抓住了一顆白子,目光落在了棋盤上,卻笑了。
這只是一盤簡單的殘棋,甚至大街小巷有人以此作為擺攤的營生。
而且,這盤棋,他十歲的時候就破解了。
所以,他不假思索的落子,速度越下越快。
“停——”教書長老豁然站起身來,看著活過來,并且開始發動碾壓之勢的白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我怎么這么笨?平白被坑光了身上的金子!”
余寒渾身一震,看著老者的模樣,忽然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這個長老不太靠譜。
“真的解開了?”一旁的許飛也忍不住多看了余寒幾眼,這家伙,到底有多少還是自己看不透的?
余寒笑道:“這盤棋,弟子從前曾經見到過,也偶然看到別人破解過,所以才會這么輕松,如果換成是其他的殘局,恐怕不會這么簡單就破解了。”
教書長老卻揮了揮手:“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不過幫我了卻了一樁心愿,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許飛聞言不禁心中一喜,急忙開口道:“教書長老,余寒的身體……”
教書長老卻打斷了他的話,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點頭道:“我知道,真氣充盈,達到了突破武魄的邊緣,卻難以聚魄!”
這次輪到余寒驚訝了,這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長老,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修行的弊端,果然不愧是學識最淵博的長老。
心中立刻生出一絲希望,看向教書長老的眼神變得迫切起來。
教書長老繼續說道:“你從前,應該凝聚出過武魄,而且品級還不低,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廢掉了,所以現在,出現了問題。”
余寒猛地站起身來,渾身忍不住有些微微的顫抖:“請教書長老解惑!”
“你先坐下!”教書長老輕輕叩擊了一下桌面。
等到余寒坐倒,他才繼續說道:“其實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出現問題的,是你的心。”
余寒眉頭一皺:“我的心?”
教書長老嘴角咧開一絲笑容,然后看著余寒說道:“你當初凝聚出來的,應該是劍魄吧?”
余寒點頭。
許飛也點頭,余寒能夠對劍道有那么深刻的領悟,應該就是天生劍魄,否則無法解釋。
教書長老繼續說道:“劍魄,是所有武魄中最好的,然而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
“一粒沙可填海,一株草可誅天!”
余寒聞言猛地抬頭,他想到了那株斬開虛空的小草,教書長老說的沒有錯,一株草,可與那漫天烏云雷電對抗,一擊斬破!
教書長老看到余寒的反應,點了點頭:“武魄的凝聚,代表著你的心,比如你之前凝聚出劍魄,是因為你有一顆劍心,或者說是有一把劍或者是一道劍氣,開啟了你體內的劍道,讓你對劍,產生了一種難以忘卻的情懷。”
余寒想起了第一次在小山丘上看到的那道劍光,正因為那道劍光,自己才凝聚出了劍魄,教書長老又說對了。
耳邊繼續傳來教書長老的聲音:“然而現在的你,或許因為經歷不同,已經改變了曾經對劍的執著,或者是另外一種事物,它取代了你心中那把劍的位置。”
“所以,你現在依然想要強行凝聚出劍魄,實際上,已經與自己的心背道而馳,如何能夠成功?”
教書長老站起身來,他的手在一株盛開的鮮花上面輕輕撫摸。
“最初種下這些花的時候,它們從種子,開始冒出了嫩芽,而后長出了綠葉,那個時候,你們只能夠看到葉子,入目的一片翠綠。然而現在,卻滿庭芬芳,爭相斗艷,你注意的是花,還是葉子?”
教書長老目光深邃的看向余寒:“你懂了么?”
余寒張了張口,剛要說話,體內忽然發出了一陣轟鳴之聲。
他悶哼一聲,坐倒在地,嘴角沁出了一絲血跡。
“余寒!”許飛臉色一緊,就要沖上前去查看情況。
教書長老卻伸手阻止住了他,搖頭道:“不要去打擾他,他懂了!”
余寒渾身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教書長老的一番話,就像打開心門的一把鑰匙,將塵封在心底的枷鎖全部打開。
是了,六歲時候,那道劍光是自己的全部,因為它沖破雷電的阻礙,扶搖直上,與天相接。
但是十年后,他看到了一株小草,斬破了漫天雷電劫云,劃破了天穹,破空而去。
如果說,那道劍光是教書長老比喻的綠葉,那么,這株誅滅蒼天的小草,便是這滿院的嬌艷花朵。
“轟——”他的頭頂,一股恐怖的氣息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