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竇玄衣轉頭看向了余寒,眼中滿是濃濃的震撼。
余寒的臉色更加難看,能夠在這里出現,并且說出這樣的話來,此人絕非善類。
而且,九成九是父親的仇人。
然而他們出現在這里,并且能夠忽然間凝聚出如此恐怖的宮殿。
到底是為了什么?
想到這里,他雙目微瞇,眼中的慌亂盡數褪去,越發平靜下來。
“你是何人?”
呼——
隨著他話音落下,周圍忽然升騰起一道道黑芒。
一共九道,飛速沖起,形成九道漆黑如墨的光柱,支撐著天地。
竇玄衣不著痕跡的來到了余寒身邊,體內真氣鼓蕩,隨時準備出手。
余寒卻是深吸一口氣。
隨著這九道光柱的升起,可怕的氣息近乎瘋狂的搖曳起來,朝向他們這邊碾壓過來。
劍爐從頭頂冉冉升起,垂落下一條條精純的劍道奧義,守護在身側。
竇玄衣也是催動護體真氣,抵擋著那些狂涌過來的壓力。
光芒顫抖,那九道光柱黑芒大盛,在徹底凝固之后,朝向四面八方潰散。
九道光柱漸漸落下,變成了九座蓮臺。
每一座蓮臺上,都有三十二片蓮花不住旋轉,漆黑的蓮花妖異而又玄妙,帶著一股莫名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余寒的眉頭漸漸皺起。
果然,這九道光柱,同樣也是一座陣法。
然而,并不是后天陣法,而是先天陣法。
這座陣法,將周圍的整片世界全部都聯通在了一起,每一寸空間都在同化著力量。
“這里,才是整座仙墳真正的核心!”余寒深吸一口氣。
先天陣法與后天陣法不同的,便是其構建的方法。
這一點,教書長老留給他的那份陣道感悟中便有極其詳細的說明。
后天陣法是由陣道修者以自身的道紋或者是道印構建而成,溝通天地偉力。
而先天陣法則是利用周圍的天地大勢,或者人為進行改動,從而在滲入道紋之后,所形成的一座陣法。
不同于后天陣法的是,先天陣法不必溝通,它就是天道的力量。
而眼前這座陣法,不僅僅是品級極高的先天陣法,而且在構建出這座陣法的同時。
又將九尊修為極其強大的高手肉身種入到了其中,使得他們的肉身與陣法之間相互融合,與天地共存。
這九尊強者,已經隕落了,但卻以另外一種方式活著。
他們或許失去了原有的思維,但剩下的,卻是那種構建陣法之初的執著意志。
想到這里,似乎要驗證他的話一般,周圍的九座蓮臺之上,各自出現了一道身影。
一共九人,就那么端坐在蓮臺上,將余寒和竇玄衣圍困在了眾人。
他們每個人都雙目低垂,唯有中心一人,目光閃爍,帶著幾分精芒,看向了兩人。
因該說是看向了余寒。
“余家的后人,終于見面了!”他再次開口,卻帶著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在這里,是為了等我?”余寒淡淡的問道,同時心神流轉,仔細推演著這座陣法。
那身影微微點頭,然后嘿然笑道:“當然,而且一等,就是一萬年,真是過去太久了!”
竇玄衣的臉色難看的有些嚇人,如果真是一萬年的話,此人當是與那古仙是一個時代的人物。
可是,余寒又是誰?僅僅是余家的后人嗎?
她偏過頭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余寒,卻并沒有開口去問,而是漸漸埋入到了心里。
余寒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當年那一場跨越天域的大追殺,即便經歷了萬年之久,依然有類似于古仙一類的強者活著。
而且,這些進入洪荒擊殺自己的對手既然沒有返回去,便足以證明這次任務的失敗。
所以,作為他們的首領,那背后高高在上的人物,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他心中瞬間通透了起來。
這座仙墳,很可能便是他施展手段挪到此處,并且依靠著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強行構建出這座陣法,封印了洪荒。
如此的話,他們一直所等待的,其實就是自己。
一旦自己要從此處離開洪荒,那必然會經過這里,如此的話,作為最后一道關卡,將自己抹殺再次。
心中越想越是明朗,余寒的臉色也就越來越平靜。
所以此刻,他抬起頭來,遙遙看向對面那道身影:“就為了一個我,值得嗎?”
那人深吸一口氣,有些詫異的看著他:“看來你好像遺忘了很多!”
隨即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自顧的點頭道:“也難怪,當年你才多大?或許根本就不曾記得,也不曾知道,但我很好奇,那個人為何不告訴你?”
“告訴我什么?”余寒雙目微微瞇起。
那身影目光漸漸恢復了過來,隨即帶著幾分笑容看向了他:“相比之下,或許做個糊涂鬼會更好一些!”
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漸漸變得不屑起來:“我只是有些不解,這么多年,即便你是方才踏入修煉一途,為何進步會這么慢?”
“如今這樣的修為,也平白浪費了當年大人給你準備的這座大陣!”
“我一個人,就夠了!”
隨即他繼續看向余寒:“但是,為了給你應有的待遇,這座陣法,還是要全力啟動!”
話音落下,他單手一揮。
周圍的其他八人,忽然同時睜開雙目,犀利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朝向兩人掃蕩了過去。
竇玄衣踏前一步,掌心光芒繚繞,形成一道道龍影包繞在兩人身旁。
“咦?你們這一族,竟然也在這里出現,看來那些老家伙們魄力也不小,竟然放心將后人丟到這里!”那人看著竇玄衣有些疑惑道。
余寒的臉色沒有分毫變化,平城劍在掌心光芒流轉,劍意飆升。
“我們在此的目的,只是為了他一人而已,你——可安然離去!”那人繼續說道。
竇玄衣緊咬貝齒,目光也帶著幾分堅定:“要殺他,那便連我也一起殺了便是!”
余寒眼中閃過一絲暖意:“玄衣,你且離去,不必管我,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是一萬年前便留下的一個結,今日只能由我來解開!”
“你廢什么話?”竇玄衣杏目圓睜,咬牙道:“老娘活了這么大年紀,就你一個人對老娘好一些,怎么可能讓你就這樣死在老娘的面前?”
余寒無奈的搖了搖頭。
竇玄衣的語氣忽然一瞬間柔和了下來:“況且,我怎么也比你厲害一點,總歸不能眼睜睜的就這樣把你丟下!”
“那就并肩作戰吧!”余寒的一句話,讓正在尷尬著找理由解釋的竇玄衣忽然愣住了。
隨即她轉頭看向正笑著看向自己的余寒。
耳邊也傳來他繼續開口的聲音:“而且我就不相信,這些家伙能夠想到封印這里,當初送我進來的那些人,便就想不到?”
他眼中帶著幾分玩味看向了周圍的那九道身影。
然后落在了為首那人的身上:“你以為,這樣就吃定我了嗎?”
就在適才竇玄衣開口的時候,他想了很多。
從自己出現開始,一直到冰雪天玄域,然后是修羅路和羅浮宮。
每一幕都在眼前不斷的劃過。
當初在冰雪天玄域的時候見到了余荒,后來修羅路上的那顆來自先生的天外飛石。
再到不久前羅浮宮內的那個家伙。
每一處場景,似乎都帶著一種莫名的玄奧,而且似乎,都有人在看著這里。
或者更加直白的是,都有人在冥冥之中,注視著自己。
這三處地方,便就像是三座窗口一樣。
想到這里,他嘴角漸漸浮現出幾分莫名的笑容。
一切,終于變得明朗起來。
所以,此刻即便落入絕境,也無所擔憂。
“你以為,還會有誰來救你嗎?”那人的目光同樣帶著幾分玩味。
洪荒世界被隔絕了這么多年,里面無論是當初己方被派入進去的強者還是對方守護皇子的強者,從未再有一道氣息存在。
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他們已經隕落了。
而且當初大人創造出這座陣法的時候,也算計到了對方會有強者留存。
所以實際上他們還有其他的后手。
如此的話,根本不害怕余寒會有任何的動作。
余寒深吸一口氣,他抬頭看向天邊:“我已經,我在這里,只是孤身一人,然后在一萬年后的這片世界里重新開始全新的生活!”
“實際上,我始終沒有離開一萬年前的一切,包括之前,還有現在,甚至是以后,都在那片曾經里苦苦掙扎!”
“既然如此的話,那便都出來吧!”
“所有的布局,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今日嗎?”
“從今以后,洪荒將不再有余寒!”
話音落,他一步踏出,平城劍光芒閃爍,竟是主動朝向前方邁步走去。
那道端坐在黑蓮上面的身影臉上笑容越發冷漠起來。
“我倒是要看看,還有誰能救得了你!”
話音落,這座陣法終于徹底啟動。
可怕的光芒一瞬間漫天席卷,黑色的浪濤,如同降臨到地面的黑云,立刻將周圍全部籠罩在了其中。
竇玄衣黛眉緊皺,方要出手,卻被余寒伸手拉住了身形。
她帶著不解之色看向余寒。
卻發現他正抬頭看向天空。
表情帶著幾分淡然和深遠。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