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航一臉的尷尬,他本就是一個世家高高在上的公子,平日里整日游手好閑,仗著家族傾力培養,方才勉強躋身于一流資質。
不過論到施展經驗,卻是一點都沒有,比起離恨天和林一傲都差了太多。
此刻能夠擔任這支新兵營的主將,一方面是因為他是這一批新兵中資質最好的。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的叔父,也在孽城守衛軍中,而且還擔任了一個品級不低的職務,此番讓他來領兵,他的叔父也有著諸多考慮。
那個叫做任余寒的新兵,能夠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崛起,從而得到城主的關注。
無論日后如何,他的前途都不可限量。
尤其是現在,荒村一戰或許他們叔侄無法湊得上去,但是沼興這一戰,如果任余寒依然能夠建立奇功,史前航也會因此而得到不少的榮譽。
這對于他未來的發展十分重要,所以他會力排眾議,做出這樣的決定。
只是沒想到,史前航不僅是一個紈绔子弟,還是一個不可救藥、驕傲自大的紈绔子弟。
如果不是他判斷失誤,不等余寒和平魔軍到來,便直接發動了攻擊。
也不會使得新兵營就在這片刻之間,就有足足兩千多人戰死。
一念至此,眾新兵對他便有無數的意見,而且適才他們大敗時,史前航跑的比兔子還快,根本沒有顧及到他們,著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所以,此刻聽到他的命令,下面根本就沒有人動彈,而是自動的排列成為一個陣型,站在那里,看著眼前的戰斗。
“我在與你們說話,你們都沒有聽見嗎?違抗軍令者,斬!”他憋得滿臉通紅。
甚至用軍令來威脅,然而戰士們依然沒有動,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警告的意思十分明顯。
史前航感受到周圍戰士們對他的成見,閃爍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莫名的跳動。
他同樣不敢來硬的,這一點,看這些新兵的眼神就能夠知道。
如果自己當真按照軍令來辦事,恐怕下一刻便會引起新兵營的嘩然。
所以他囁嚅了兩下嘴角,沒敢繼續開口。
“新兵營全體列隊,我乃平魔軍主將任余寒,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沖下來!”
余寒也是害怕,這支新兵營適才在那樣的關頭也敢直接沖殺下來,著實是一個土包子在指揮戰斗,甚至連一絲的戰斗常識都不懂。
聽到他的話,一眾新兵營紛紛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有隱約的激動出現。
任余寒這個名字,是他們在新兵營聽到最多的名字。
從入門開始,這個名字就時常在教官的口中說出來,用以督促他們更加努力訓練。
尤其是后來,余寒帶領上一屆新兵營五千戰士,立刻一萬魔軍,取得大勝之后,新兵營內簡直傳遍了開來。
其實雖然他們相差了一屆,但論到時間,其實入伍也不過早了一個月而已。
這一個月的時間,便創造出如此輝煌的戰績,無論是誰,都會感覺到驚訝。
這些新兵也不例外,如今親眼見到教官口中提及的天才新兵。
再看那支隊伍,只比自己等人早一個月入伍而已,此刻縱橫于魔軍之間。
隊列有序,殺傷力極強,根本就不像是一支新兵隊伍。
這便是差距,戰士的素質是一回事,將領的練兵和指揮戰斗能力,也同樣是一回事。
尤其是他適才的那句話,更加讓這些新兵心中一陣溫暖。
任將軍在大戰中還想著讓他們穩定情緒,而沒有讓他們繼續參加戰斗。
單單是這一方面,就比這個所謂的天才弟子史前航強過不知多少倍。
史前航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從小嬌生慣養,從未遭到過如此的白眼。
如今眼見著余寒這一番話說出,自己身后那些戰士看向他和看向自己的眼神。
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莫名的幽怨和恨意。
當即咬緊了牙關,瞇縫著雙眸道:“沒有我們幫忙,我倒是要看看,就憑你們這五千人,如何能夠勝過魔族的兩萬大軍?”
他沒想到的是,妖族也在這個時候發動了絕地反撲。
兩下夾擊之下,竟然讓魔軍陣容頓時大亂,之前所作的部署,全都沒有這等變化。
所以一時間,魔軍陣型直接被他們兩支隊伍沖的混亂一片。
魔族主將狠狠的看了余寒那邊一眼,眼見著如果繼續下去,己方傷亡還會更加巨大。
當即朝向周圍諸將命令道:“快些撤退,重新組織陣型,再來發動攻擊!”
魔軍在留下了四千多具尸體之后,終于退了下去。
最后這一戰,可以說是反轉的一戰,如果不是余寒這支隊伍的到來。
如果不是妖族公主指揮隊伍的配合,都不可能會造成這樣的戰績。
然而,每個人的心里都不輕松,妖族戰士加上人族戰士的傷亡,同樣也超過了四千多人。
所以他們實際上的損失,并不比魔軍要小。
正因為如此,綜合考慮的話,這一仗甚至不能稱之為勝利。
余寒清點了人數之后,帶兵率先朝向新兵營走了過去。
他的背后,平魔軍大旗隨風獵獵,飄蕩著一種莫名的氣勢。
城主之前的口諭中,這支新兵營,未來也將融入到自己的隊伍當中。
現在雖然不是,但統一都由自己來管理。
甚至也可以說,他們都是自己的兵。
想到這里,他的臉色就是一陣難看,目光也落在了史前航的身上。
之前能夠在己方陣營當中,很容易找到史前航所在的位置,因為他太扎眼了。
一身金黃色的鎧甲,看似十分厚重,而且上面刻畫著符箓花紋,竟然是一件法器。
不過就是這個人,卻在適才的戰斗中,接連犯下大忌。
他輕哼了一聲,沒有去理會史前航。
“你們應該知道,我和我身后的隊伍,都是你們上一任的新兵營出身,而現在,我們組成了平魔軍,成為孽城歷史上第一支獨立軍!”
“城主之前的命令,讓我來此與你們會合,然后合并一處,難道,你們沒有收到命令嗎?”
所有戰士們都將目光落在了史前航的身上。
史前航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后說道:“我當然收到了命令,然而將在外,軍令有所受,有所不受,戰機稍縱即逝,我不可能完全聽從指揮!”
余寒笑了,很是不屑的搖了搖頭。
宮力與妖族公主并肩站立在外圍,剩下的八千妖族部隊也退到了旁邊修整。
“好大的膽子,戰斗結束,也不過來覲見!”
宮力眼見著余寒正與之前那支隊伍的主將交涉,平白讓公主站在這里看了他們半天,一時間氣不過,便要上前去找他們的麻煩。
妖族公主卻是揮手道:“你先不必去打擾他,我想看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宮力目光閃爍,雖然有了那層薄紗的隔膜,看不清楚公主臉色到底是什么模樣。
但是從她目光看向的方向,正好是余寒所在的位置。
所以也不再開口,而是退到了一旁。
“戰機?”余寒雙目微瞇:“戰機,是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夠勝利,這才叫機會!”
“適才魔軍圍困妖族,雖然進攻兇猛,陣型卻是并未凌亂,甚至在最后方的魔軍,都在不斷觀看著后方的形勢。”
“你連這細節都沒有發現,便貿然帶兵全軍進攻,這便是你所說的戰機?”
史前航微微一怔,目光閃爍之中,帶著幾分淡淡的沮喪,然后低下了頭。
余寒繼續說道:“還有適才你說的,將在外,軍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以你的身份和地位,還不夠資格說出這句話,也沒有資格做出決定!”
史前航心中傲氣,那里容得一個看起來還沒有自己大的家伙這般教訓?
當即冷笑道:“我如何指揮戰斗,是對是錯,輪不到你來教訓!”
余寒眼中寒芒閃爍:“如果單單是你,我教訓都懶得教訓你,適才那句話,多半也是說給其他戰士們聽的!”
“林一傲,告訴他,違抗軍令,導致戰士們無辜死亡者,何罪?”
林一傲踏前一步。
作為兗州的幾大家族弟子,兩人也是相識。
不過此刻,他斷然不可能會向著史前航。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
這是他們從軍之后,最應該遵循的一句話。
所以他說:“按律當斬!”
史前航冷笑:“你敢斬我?你可知我叔父是誰?”
余寒緩緩抽出背后的平城劍。
史前航目光跳動:“我叔父乃是孽城守衛軍的參將,你不過是區區一個新兵營主將而已,也敢斬我,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當然知道是什么后果!”
余寒一劍掃出。
史前航側身避過,同時也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以下犯上,還敢反抗?”
余寒單手一揮,鋪天蓋地的道圖立刻碾壓下來,不僅如此,連同他周圍的氣息,都變得粘稠了起來。
史前航駭然發現,此刻他如同泥足深陷,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一道亮光閃爍,史前航的頭顱沖天飛起。
余寒長劍傾斜指天!
傲然道:“平魔軍,不接受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