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青龍一脈主峰。
那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巨大仙池,池水呈現出金黃之色,水面之上煙波氤氳,帶著幾分神圣的氣息,排斥著周圍的大道。
如果仔細觀看,能夠看得真切,這座池水上面流淌出來的波紋,也有獨特的韻味。
它似乎獨立在大道之外,不受到外面天地大道的桎梏。
此刻,那池水邊,有兩道身影站立在那里,其中一人,須發皆白,他看著對面的年輕人,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扶蘇,一入洗龍池,前塵因果便再與你無關!你可要想清楚了!”
扶蘇眼中閃過一抹堅定,那道身影在眼中揮之不去,當初在正面對抗的時候,被其鎮壓。
這是他永遠都無法抗住的痛楚!
所以他明知道這是洗龍池,洗精伐髓,也洗盡鉛華,也要進入其中。
洗龍池,據說是歷代龍族皇者隕落之后,一身精血所化,更有始祖兩龍作為根基。
可以說,這里是龍族的圣地,也是皇家墳墓。
“扶余能夠做到的,我也能夠做到,他從洗龍池內走出,修為實力更上一層樓,堪比太古龍族始祖,今日我進入其中,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扶蘇堅定道。
老者嘆了口氣:“這一次皇朝試煉,出現了很多不該出現的事情,對你來說是一個打擊,但是洗龍池非同小可,以你的資質,即便不需要它的洗禮,假以時日,也不會弱于扶余,何必非要將自己逼得這么緊?”
扶蘇微微一笑:“那一戰,是我生平最為屈辱的一戰,如今那個家伙已經進入到了書院,我若不努力,如何與他抗衡?”
“長老,我心意已決,洗龍池是我最好的選擇,如果能夠平安走出,我或許可以直接突破到神劫第九難境界,到時候與扶余,也有一拼之力!”
長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無法勸說,只是點了點頭。
扶蘇深吸一口氣,腳下輕輕一踏地面,朝向洗龍池飛馳而去。
他的身形方才來到洗龍池的上方,還未來得及落下,那平靜的池水,一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十余只巨大的龍爪從那池水之中探出,直接將扶蘇抓落到了其中。
池水再次歸于平靜,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長老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那是扶蘇的本命玉簡,上面有隱約的光芒流淌出來。
一旦這些光芒徹底斂去,便就是扶蘇隕落之時,那個時候,神仙難救,證明他已經與這洗龍池的池水融合在了一處。
老者盤膝坐倒在地,玉簡就擺放在了他的面前,此時此刻,以他的神通修為,也無可奈何,只能等待著扶蘇能夠自己走出來。
大夏皇朝,夏桀跪倒在夏皇的寢宮前面,就這樣一動不動的持續了數十個日夜。
這一次皇朝試煉,他本來意氣風發,意圖壓制扶蘇一頭,從而獲取進入書院的名額。
然而不僅沒有成功,還險些被余寒擊殺。
夏皇無奈之下,才選擇了極端的辦法,利用孟玄機等人展開對書院的試探,想要干擾書院的正常收徒。
雖然他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但同時卻也讓大夏皇朝折了面子。
而這一切,都
是他的無能造成,或者也可以說,都是余寒帶給他的恥辱和失敗。
他拳頭緊緊握起,掌心不知多少次被指甲刺透,然后又依靠著強大的恢復能力恢復如初。
父皇始終沒有見他,即便從他身邊經過,也從未將目光投遞過來。
夏桀就那么跪倒在那里,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勸說一句話,似乎化為了一尊雕塑。
夜色降臨,冷風吹打,夏皇宮內也是一片寒意。
夏桀依然沒有動,他的目光越發無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念頭和活下去的勇氣。
不多時,腳步聲音響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夏桀微微抬頭,嘴唇翕動:“父皇!”
這個人,便是大夏皇朝的主宰,人族的皇者,也是繼承了余皇之后的第一人。
此刻他站在那里,沒有穿著龍袍,卻更加像是一個父親。
“跪在這里,沒有任何用處,如果我是你,不會這樣!”夏皇開口。
夏桀低下了頭,身軀微微顫抖,大夏皇朝數百皇子,他絕對不是最出類拔萃的那個,也絕對不是實力最強大的那個。
然而卻恰恰是被父親最寄予眾望的那一個,父親曾經說過,他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夏桀,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
但是現在,他的語氣中所包含的,更多還是失望。
“當年余荒率領余族主宰人族,使得人族達到了鼎盛,那個時候很多人都會以為,余族就會這樣掌控人族,一直強大下去!”
“誰也沒有想到,最后它們竟然會毀滅在了我的手里!”
“如果那一次,敗在余荒手里之后我和你一樣,失去所有的斗志,今日又怎么可能會有大夏皇朝的鼎盛?”
“作為最像我的皇子,你若覺得跪在這里有用,那便一直跪下去吧,即便油盡燈枯,死在這里,我也不會對你有半分的憐憫!”
夏桀猛地抬頭,這是父親第二次以這樣一種方式對自己說話,拋卻了君臣的念頭。
也是他第一次承認了敗在余荒手里的事實。
同時也讓他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所以他微微站起身來,也不理會有些酸麻的大腿和肌肉:“父皇,孩兒來自,為了請命!”
夏皇沒有回頭,依然背對著他:“請命自有請命的折子呈上來,來我這里為何?”
“這件事情,無法呈遞奏折,唯有父皇有這個權利直接開口應允!”夏桀繼續道,他眼中的疲憊和失落已經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精芒。
夏皇沒有開口,等待著他的回答。
夏桀道:“兒臣想要進入魔獄試煉!”
說出這句話之后,他躬身行禮,把頭壓得很低。
“魔獄!”夏皇微微一笑,然后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寢宮,大門漸漸關閉,再看不到一絲的身影。
然而就在大門關閉的那一剎那,有一道光芒從那縫隙之中飛出,落在了夏桀的掌心。
那是一枚令牌,是夏皇令,如夏皇親鄰。
夏桀緊緊握住夏皇令:“父皇,兒臣不會讓你失望,魔獄歸來之時,便是那余寒授首之時!”
他再無一絲的逗留,轉身離開。
無邊無際的密林當中,竇玄衣站立在一塊巨石之上,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是一塊巨大的骸骨,那是上一代魔龍一族族長的骸骨。
也是她父親的骸骨。
來自心里塵封的記憶,都在這一刻徹底瓦解,崩滅。
這一刻,她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便就是魔龍一族的末日,巨大的身影遮住了半邊天際,近乎瘋狂的戰斗,你爭我奪,鮮血撒落下來,如同暴雨傾盆。
然后,她看到一張憔悴的面孔,將一根手指點在了襁褓中的一個嬰兒的眉心。
激烈的戰斗生出了一片狂暴的空間裂縫。
那個襁褓中的嬰兒直接被送入到了裂縫當中,身形越來越小,變成了一只普通的小蛇,墜落到一個看起來十分低級的位面。
那就是洪荒,那條小蛇就是她,竇玄衣!
所有的記憶已經盡數響起,她心神搖曳,體內仙魔引真氣自動運轉。
包括被封印的傳承記憶盡數在腦海之中浮現,那是來自于魔龍一族的諸多秘法。
她得到了父親尸骸的洗禮,體內真氣瘋狂暴漲。
“長老,玄衣姐姐會不會有危險?”小瑤朝向身邊的黑衣老者問道。
黑衣老者搖頭:“不會有危險的,沒有一個父親,會害了自己的孩子!”
小瑤像是明白了一般,就那么點了點頭。
她純凈的眸子里,有隱約的光芒流淌出來。
體內有一股力量,似乎也要掙脫開壓制,自動彈射出來。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眼睛里便再次恢復了清明。
小瑤皺眉,探查了一下體內,卻并未再次發現那股神秘的氣息。
當即搖了搖頭,眼中閃過幾分擔憂,看向了竇玄衣。
書院的內院,農夫停了下來,將背后的簍子摘下,像是倒垃圾一樣將余寒整個倒了出來。
余寒和小家伙的身體就那么隨著一蓬蓬混亂不堪的雜草摔落在地。
不過他們兩個并沒有醒過來。
農夫抓了一把灑落在地上的雜草,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又浪費了這么多!”
當即搖了搖頭,也不再理會還未醒來的余寒和小家伙,大踏步的朝向前方走去。
那里有沉悶的聲音極有頻率,一聲聲的傳遞過來。
農夫捂著耳朵,大聲喊道。
“別敲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敲給誰聽?”
鑼音停止了下來,一道身影從樹上跳下來,將銅鑼背在了身后。
“三師兄此言差矣,你沒有感覺到,這邊的花草樹木長得特別茂密嗎?”
他嘿嘿一笑:“如果不是得到了我鑼音的滋養,有怎么會如此?”
聽到這句話,農夫卻是眼前一亮,轉頭看了一眼周圍的確生得高大一些的野草,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五師弟,你可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更夫一臉苦澀的看著他:“三師兄,能不能留點兒!太禿了不好看。”
農夫指了指地面上的余寒和小家伙:“那是你的任務!”
然后咧嘴笑道:“你三師兄你這么多年,除了先生茅屋上面的,有給誰留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