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猛然站起來，在小型會議室內來回走動。
前世的辛酸苦辣在這一刻涌入心頭，情緒就像烈火煮沸的開水，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過去的不可重來，現在不屬于過去。
兩個時空，不同的事情，到底要如何才算得清？
顧青山忽然停住腳步，轉過頭，望向安娜。
“為什么在這個時候來找我？”他問道。
面對永生者的游戲，他一步都不能錯，實在是沒有多余精力可以顧及其余。
但是幫她是一定要幫的——有什么辦法能幫她？
顧青山飛速的思索著。
安娜卻有些誤會了他的話，不自覺的偏了偏頭，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現在什么都沒有了，大概過段時間，我會死在戰場上，又或者被伏羲帝國當做傀儡，扶上圣奧蘭卡的皇位。”、
她的語氣，好像是在跟自己說話。
“但是既然我父親死了，圣國也已被瓜分，我身為梅迪契家族的最后一人，必須站出來面對這些。”
“這是我生來必然的宿命。”
“我……只是覺得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應該再來見你一面。”
她低著頭，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對不起，好不容易再見一面，卻說些讓你為難的話。”
“再見，保重。”
安娜以手撐著沙發，緩緩站起來。
她最后看了顧青山一眼，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剛拉開了門，身后卻傳來顧青山的聲音。
“安娜。”
安娜轉過身，望著他。
“是這樣，”顧青山慢慢的說著，“我正在做一件事情，如果你能加入，成為我的合伙人，幫我將這件重要的事情完成——”
“只要你來幫我做這件事——”
“我幫你。”安娜什么也沒問，直接說道。
他怔住，道：“我還什么都沒說。”
安娜自嘲道：“反正我的未來，不是戰死沙場，就是成為傀儡，在這之前，最后能幫你做一點事，也是我所樂意的。”
“你就當我是……順手而為。”
她最后說道。
顧青山完全愣在當場。
前世的余音，言猶在耳。
“感謝你救了我一命，我會記住你的名字，將來回報你。”
“回報我？這有什么好回報的，你就當我是順手而為。”
這一刻，不管是巧合還是注定，安娜說出了與前世一模一樣的話。
顧青山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巨大而沉默的情緒充滿胸腔，卻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傾吐宣泄。
他緩緩站起身，整個人似乎多了一種不同的氣質。
“安娜……”
“我這里有兩個選擇給你。”
“什么選擇？”
“我一會兒就可以把機動戰甲的技術全部給你，我會幫你引見總統，牽頭讓你和武圣見面，你要求的事情我都會做，但是之后，你應當回到伏羲，用我給你的力量與伏羲合作，借以收復圣國。”
這是前世實實在在發生的歷史事件。
數年后，安娜終歸是借助伏羲帝國強大的職業者軍隊，收復了大半個圣國。
而這一世，若是有了顧青山給予的資本，安娜必然能借之提升自己的地位，獲得更多的話語權和自由，不至于如前世一樣，只是作為傀儡政權的主持者。
“這是一個選擇嗎？你說的似乎有兩個選擇。”安娜急切問道。
她不自覺的往回走了幾步，連門都忘了關上。
“是的，還有一個選擇。”顧青山慢慢說道。
“加入我的團隊，成為我的伙伴，跟我一起做些事情。”
“如果選擇這一項，那么你就不用再和伏羲帝國虛以委蛇，因為終有一天，我保證你會在圣教的廢墟上，重新建立起梅迪契家族的王國，我會站在你左右，幫你把一切障礙都清掃干凈，我會將你擁上王座，讓你成為奧蘭卡帝國的女王陛下。”
“你……確信能做得到？不要騙我，伏羲帝國皇帝都不敢說這樣的話。”安娜不確定的望向他。
“現在是你做選擇的時候。”
顧青山正視著她，繼續說著。
“相信我，就加入我的團隊，留下來幫我。”
“覺得我說的事情不可能發生，那就推開門，走出去，回到伏羲帝國，我剛才答應你的東西都會兌現給你。”
“選擇吧。”
說完，他閉上嘴，靜靜的看著安娜。
安娜愣了愣神，望向他，似乎在辨別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這絕對是安娜一生之中，最艱難的選擇。
安娜默然良久，忽然道：“我只有一個問題。”
“說。”
安娜將脖子上的替命契約摘下來，攤在手心。
“你認識這個東西嗎？”她盯著對面的男子，輕聲問道。
“死神的信物。”顧青山說道。
終于確認了這個答案，安娜怔了片刻。
“你知道啊，知道還把它掛在我脖子上。”
她垂著頭，看不出面上表情。
房間內安靜下來。
顧青山沒有催促她。
安娜也沒有立刻回答。
好一會兒之后。
安娜自言自語道：“我背負的東西太多……”
她往門的方向退了一步。
顧青山一言不發。
“我和我的國家的命運，不能草率的交給誰……”
似乎是說服了自己，她邁出幾步，站在了門口。
顧青山依然保持著沉默。
時間在這一刻變的緩慢而凝滯。
良久。
她伸出手，將門關上。
“我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對是錯。”
她無措的說著，轉過身，一步一步往顧青山走來。
“但是，你是有歷史記載以來，第一個將死神信物還給上一個佩戴者的人。”
“我愿意跟著你，去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可是你真的會幫我嗎？”
她望著顧青山，黑暗的眸子中，有隨時會被吹散的微光。
“我會。”
顧青山迎著她的目光，肅然而堅定說道。
安娜緊緊咬著嘴唇，無聲的點點頭。
她伸出手，將死神信物掛在顧青山脖子上。
“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你所承諾的事……”
“我必會讓你成為奧蘭卡帝國的親王陛下。”
親王陛下，就是女王的丈夫。
她的臉龐微微發紅，眸中搖曳的微芒定住，映出顧青山的模樣。
顧青山氣勢頓消，慌忙說道：“親王陛——”
他的口被安娜用手掩住。
敲門聲傳來。
張英豪在外面輕咳一聲，道：“兄弟，我也不想打擾，但是會議發言馬上就要輪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