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者觀察著顧青山的神情。
直到顧青山眉頭皺的不那么緊了，老者才小心翼翼的道：“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你。”
“求求你，放過我！”
說著，老者就有些聲淚俱下。
顧青山沒說話，只是用力一拔。
鎮獄鬼王杖離開了老者的身體，被顧青山收入虛空之中。
老者立刻朝后飛退。
他一邊飛退，一邊迅速催動身上的紫芒。
在永恒之力的幫助下，僅僅過了一息的功夫，白發老者再次成為了一個活人。
這一刻，他滿面都是如釋重負的表情。
那柄權杖太恐怖了，可以完全主宰身為亡者的他。
只有再次成為活人，他心中的恐懼和絕望才漸漸消失。
但是——
這個人竟然如此天真，沒有對自己下死手？
老者面上顯出疑惑之色，忍不住問道：“你真的不殺我？”
顧青山道：“我比較遵守交易的原則，說了用你的命換情報，就一定會做到。”
老者搖頭道：“想不到你如此天真，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可以保守秘密，一旦我活下來并向真神稟報你的事情，你一定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我不這么看，我倒是覺得唯有笨蛋才會以死亡來保守秘密。”顧青山道。
“愚蠢！”老者道。
轟——
磅礴的靈力從他身上爆發開來。
霎時間，老者雙手化作殘影，飛速捏出了一套繁復法訣。
法訣已成！
這一剎，老者只需將靈力催入手訣，一個附帶著神通的強大術法立刻就會釋放出來！
“你這種白癡的家伙，竟然也能當上流月仙宗的掌門，看來流月仙宗的覆滅是理所當然的！”老者獰笑道。
他正要催動靈力，卻見在自己對面，顧青山負著手，悠閑的看著他。
老者：“……”
一種無法描述的情緒在他心間不斷蓄積。
這個混蛋！
明明自己早就獲得了不死之軀，
明明自己準備好爆發出一整套大威力的殺敵之術，
可為什么看著他那副樣子，自己就不敢出手？
老者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就這樣隨隨便便站著，是已經準備死在我的手中了？”
顧青山道：“沒有。”
老者問道：“難道你以為自己饒了我一次，我就會感激你？”
“也不是，我只是覺得以你的聰明程度，一定可以明白這其中的關鍵。”顧青山道。
老者一怔。
以我的聰明程度……
混蛋！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者整個人都要抓狂了。
這時顧青山的聲音傳來：“你的任務是什么？”
老者道：“當然是讓謝道靈帶走天地雙劍的玉簡。”
他說完再次怔住。
……對啊。
自己已經完成了真神交予的任務。
顧青山道：“我的手下在另一個世界困住了你的神，但恐怕困不住多久，你還是趕緊走吧，等會兒我也得走了。”
老者又一次怔住。
——沒錯，自己完成了任務，勢必得到真神的嘉獎。
但自己在這里跟趙無蹤交手，如果一時半會兒拿不下對方——
等等！
趙無蹤是流月仙宗的掌門，法寶無數，手段高強，論修為也比自己高了一籌。
雖然自己是不死之身，但想輕易拿下對方，也是不太可能的。
雙方必定陷入僵持。
這會是一場漫長的戰斗。
到時候，真神親自前來一看——
自己還在跟人打架。
真神肯定會親自出手抓住趙無蹤。
然后真神問起來，自己要怎么解釋這件事？
難道跟真神說，自己被對方按在地上狠狠折磨，然后把真神的秘密都說了一遍？
老者渾身一抖。
不管是什么情況，敢透露真神的秘密就是最深重的背叛！
在永恒真神面前，背叛者的下場是……
老者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寒意。
這件事一定不能發生！
他立刻收了手中的法訣，訕訕道：“那我先走了，你一會兒也快點走，千萬別撞見真神了。”
說走就走，老者身形一動，掠至一處標識著白云圖案的地面上。
發覺顧青山正注視著他，他還耐心解釋道：“這是出去的地方，每一層都有，只要你選完了東西，它就會把你傳送回荒古世界去。”
“好，多多保重。”顧青山抱拳道。
“你也是，多保重。”老者習慣性的抱拳回禮道。
他的身影從白云上消失。
消失的剎那，老者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跟對方抱拳道別。
這個人……這到底……
不知為何，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老者心間。
——以后再也不想碰到這位趙掌門了。
哪怕是去和人苦戰數日，乃至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真的再也不想碰見他了。
老者離開之后。
顧青山招了招手。
地上一些散亂的銀發飛起來，被他用一個小袋子細細裝好，這才放入儲物袋。
剛才以驚夢制住對方，潮音劍斬斷對方喉嚨之時，曾切掉了對方的一些頭發。
在適當的時候，自己或許可以用得上這些頭發。
反正多一手準備，總比少一手準備好。
顧青山收好東西，繼續陷入沉思。
原來天地雙劍是來自永恒深淵的兵器。
——只是某件兵器的一部分。
靈魂尖嘯者所謀劃的這件事其實已經失敗了。
從自己所了解的情況來看，當荒云天宮覆滅之時，謝孤鴻讓黃戰把受創的地劍帶走。
但自己曾進入過那個片段，知道最后三個弟子只剩下沈泱活了下來。
沈泱帶著地劍和沉睡的謝道靈，進入了六道輪回的某個碎片里。
——那里就是后世的修行世界。
沈泱恐怕在和趙寬的搏斗中受了傷，所以并沒有把荒云天宮的道統全部傳承好。
所以修行世界的水準一直不高，連許多必要的知識都不清楚。
縱觀整個歷史，地劍傳了下來，謝道靈也活了下來。
興許靈魂尖嘯者也預料不到，神靈的迫害導致地劍從原始天界突然失蹤。
至于天劍，更是被人族以時代重影之法藏了起來。
這兩柄劍，無論哪一柄都不好找。
——所以在上古時代的終末之時，天地雙劍根本沒有被奪走，也沒有組成永恒深淵兵器。
靈魂尖嘯者的籌謀最終落空。
但是！
但是！
自己卻跨越無數的時光，從遙遠的未來回到了上古時代。
自己帶著地劍而來。
天劍所藏之處也在逐漸顯現。
這就給永恒真神帶來了第二次奪取雙劍的機會。
命運之奇妙，真是讓人無法解釋。
顧青山皺起眉，全心思索著應對策略。
想要解決這件事，其實很簡單。
地劍本就快要破碎。
只要自己毀掉地劍，永恒真神的第二次機會就徹底消散了。
想到這里，顧青山情不自禁的搖搖頭。
忽而有一道道靈氣從高臺上升起。
顧青山立刻望去。
只見“趙無蹤”出現在傳送法陣上。
兩個趙無蹤的視線對上。
——他們都不是真的趙無蹤。
“咦？這么快？那個武修呢？”顧青山問道。
“他跑了，”山女道，“當他看到那個白發老頭出現的時候，兩人就一起走了。”
“他們說什么沒有。”
“老頭說任務完成，立刻撤退，那武修就趕緊跟著他走了。”
“哦，這還真是簡單。”顧青山道。
山女摸出一張傳訊符，遞給顧青山。
“這是誰的？”顧青山奇道。
山女道：“那個武修想讓我加入他們那一伙兒，離開的時候正跟我說的起勁，可能他覺得有些遺憾，就給我留了聯系方式。”
“那個老頭沒管？”
“沒有，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什么表情？”
“不好形容……”山女想了一下，說道：“就像一個飛奔的人撞在了一堵墻上。”
“恩，我大致理解了。”顧青山道。
山女飛落下來，站到顧青山身邊，悄然瞥了他幾眼。
“公子……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興，難道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恩。”
顧青山就把事情一說。
山女沉吟片刻，道：“我想到一個方法，能讓靈魂尖嘯者無法得逞。”
“什么辦法？”顧青山問。
“地劍若是毀掉了，靈魂尖嘯者的謀劃就會落空。”山女輕輕的道。
“傻瓜，我們是來救地劍的，不是毀掉它。”顧青山道。
山女緊張道：“可是這樣一來，到時候公子說不定要與靈魂尖嘯者爭奪天地雙劍——它實在太強了，我們沒有希望的。”
顧青山道：“我想試試。”
山女擔憂起來：“公子，在我們自己的時代，連九億世界聯合會的所有霸主們都不是它的對手，你千萬別逞能。”
顧青山搖頭道：“山女，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絕望境地嗎？”
山女道：“實力懸殊？”
顧青山搖頭道：“不，真正的絕望是什么也不知道——未知的敵人，未知的秘密，未知的環境，總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在這種時刻，你只能全力戰斗，一點策略都想不到。”
“但是現在我們知道了很多情報，還親眼看到了靈魂尖嘯者的戰斗過程，我們的贏面在不斷擴大。”
“我絕不會讓地劍死，我發誓。”
“最后，天劍也一定是我們的，我不會給那個真神任何機會。”
山女聽了，神色終于放松下來。
公子說贏面在不斷擴大，那就一定是真的。
公子說地劍不會死，那地劍就一定不會死。
總之，自己不需要再多擔心，做好公子的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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