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這么說?”縣令問道。
“是的,大人,他說他不識字,但他又跟我說過,他的廚藝是從一本書上學來的。”劉巡守道。
縣令笑了笑,道:“你覺得這是怎么回事?”
“屬下不知。”劉巡守道。
縣令摩挲著手中的長弓,隨意說道:“這個人一來就獻上了懸賞金,又懂得去做事,是個眉眼通透的,興許他是怕你難堪,所以才那么說。”
劉巡守嘆道:“他的箭術實在厲害,我當時在江邊看著,頗有些心驚膽戰。”
縣令玩味兒的道:“弧形箭,會的人不少,為什么你會覺得他厲害?”
劉巡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話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他身上煞氣太重,讓人心里發抖。”
縣令若有所思。
現在大家都被限制了實力,這人還是能讓老劉心里發抖。
這就不簡單了。
縣令沉吟道:“看來他原本的實力一定很不錯——這樣,你們晚上的接風宴,我也去。”
“是,大人。”劉巡守道。
另一邊。
小院。
顧青山握著輪回幽蘭,發動了“邀月”。
一行猩紅小字出現:
“由于你所連接的外界眾生全部處于沉睡之中,所以無法具體指定某位存在。”
“那些與你有關聯的眾生之中,將有一人隨機醒來,臨時出現。”
“他將失去所有實力,只保留一項能力。”
所有猩紅小字消失。
細線般的紅芒降臨在顧青山面前,如同一扇光門般,朝兩邊打開。
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出現了。
他五官深邃,一臉滄桑成熟的模樣,身穿黑色正裝,嘴里叼著香煙,手上戴著滿是珠寶的戒指。
——風度翩翩。
但他一開口,就破壞了自己的形象:
“真是活見鬼!我正在睡夢中研究兩性之間的奧秘,怎么就把我搞醒了?”
顧青山看著對方,忍不住嘆了口氣。
“廖行,好久不見。”他打招呼道。
“好久不見,你放心,原初世界一切都好,老哥我替你守著呢。”廖行道。
沒錯,這人便是聯邦科學家,當初以假死躲避九府追殺,逃到外太空去的廖行。
后來他被顧青山勸了回來,一起做了不少事兒。
廖行給顧青山遞了根煙。
顧青山沒接,他就自己抽了起來。
等到顧青山把情況一介紹,廖行感興趣的道:“你雖然忘記了不少事,但我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你們這些圣選者的實力都被封住了,只剩下肉身本體所殘留的一些力量了。”
“正是如此。”顧青山道。
說起這件事,他倒是有些感謝琳。
琳傳給他的武經不但神秘,也十分強大,只要在修行前思慮念頌,就會不斷強大肉身,提升武道感悟。
一直以來,他都沒放下這本武經。
“我離開原初世界太久——你后來修行到什么地步了?”顧青山問。
“元嬰期。”廖行道。
顧青山詫異道:“不應該啊,你可是老科學家了,思維縝密,悟性絕倫,要真正修行起來,應該比一般人都快。”
廖行的老臉有些掛不住,說道:“其實我本想追上你的,但一到元嬰期,壽命幾千年,身體又好,我就有些沒把握住。”
“你干了什么?”顧青山問。
廖行似乎想起什么,呢喃道:“我可是星球第一科學家,你不知道有多少美人兒想跟我一起學習先進的科學技術,長發的、活潑的、大眼睛的、細腰的、黑絲的、成熟的、青純的、嬌憨的——嘖嘖嘖,我其實已經實現了人生理想。”
顧青山扶了扶額,說:“你不是有很多子女了嗎?”
“人生要不斷拼搏,時刻面對全新挑戰。”廖行聳肩道。
顧青山定定的看著他,恨不得現在就讓他滾回去。
但“邀月”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發動的,一天只能一次。
一念及此,顧青山索性直接問道:
“老廖,我已經說了情況,你有什么能幫我的嗎?”
廖行沉吟道:“你們走后,我倒是重新做了一些遷躍炸彈,正隨身帶著,可以幫你炸掉幾個星球。”
“……不用,我只需要威力小一點的。”顧青山道。
“要多大威力?”廖行問。
“炸掉兩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建筑。”顧青山道。
廖行道:“——這么小的規模?那我就沒什么現貨了,只剩一顆定時炸彈勉強合用。”
顧青山道;“給我,然后你回去睡覺吧。”
廖行慌忙道:“等等!讓我在這個世界走走看看,我想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
顧青山道:“你其實想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女人吧。”
廖行尷尬道:“哈哈,老顧,你了解我。”
“——炸彈拿來。”顧青山伸手。
“給。”
“好,拜拜。”
顧青山直接取消了“邀月”。
廖行的身影頓時從院子里消失,仿佛并未出現過一樣。
但顧青山手中卻多了一個方盒形的炸彈。
顧青山也是學機械搞科研的出身,花了點時間,親自把炸彈研究了一遍。
“相當完美的機械結構——這么有才的一個人,怎么就被女人擋住了前進的腳步?真想不通。”
他嘆息一聲,將炸彈裝在背后包裹里,拿了弓箭和長刀就出門了。
黃昏。
華燈初上。
酒樓上已是人聲鼎沸。
無他,今天縣令老爺親自駕臨,規格自然與尋常不同,整個酒樓都被包了下來。
大商戶們躬著腰,一直沒抬起來過,手上的禮盒與紅封子一個個給出去。
開席前,各級官員都放下了架子,聚在一起賭博。
縣令大人也放下架子,在一旁笑吟吟喝茶。
那些頗有姿色的女子們強顏歡笑,掩飾著眉間的惴惴不安,為官員們端茶遞水,還要忍受些許揩油。
不知不覺,時間差不多到了。
酒菜席面早已安排俱全。
縣令第一個站起來。
賭局頓時停了,大家趕忙來請縣令大人去坐主位。
“顧巡守呢?”
縣令隨意問道。
劉巡守道:“好像還沒來,別是睡過了,我去催催。”
“也好,我們先開席。”縣令道。
突然,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天地。
整個酒樓都震了震,不少茶盞酒杯掉落在地。
人們驚惶不定。
但見不遠處一抹紅光照亮夜空。
烈火與黑煙糾纏在一起,如飛行的猙獰巨獸,朝天空升騰而去。
——走水了!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緊接著,縣令的臉色變了。
官吏們齊齊失色。
那個方向——
縣衙!
“所有人跟我回去!”縣令大喝道。
“是!”
人們慌忙沖下樓,一直朝著縣衙的方向沖過去。
用了最短的時間,眾人抵達了縣衙。
除了幾堵殘破的烏黑墻壁,整個縣衙幾乎被夷為平地。
火還在燒著。
濃煙滾滾。
卻有一人站在縣衙前,懷里抱著一張弓,正望著眾人。
“顧巡守!你可看到這里發生了什么?”縣令大聲喝問道。
顧青山愉悅的笑起來。
他看看身后的煙與火,以介紹的語氣道:“我看到了,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剛才我把縣衙炸了。”
縣令猛的頓住腳步。
眾人也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樣。
“大膽!”縣令怒喝道。
顧青山擺手道:“大人不必擔心,那些朝廷下發給各個村鎮的印章,我都提前收集了起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縣令克制著心中的暴怒,咬牙問道:“顧青山,你到底在干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在山村呆的時間比較長,經常遇見鬼,所以一來縣衙就發現了鬼的蹤跡。”顧青山道。
——鬼?
不知為何,一陣陰風突然吹來。
顧青山站在斷壁殘垣之下,看上去多了些許詭異與窒息之意。
眾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他來的那天,心中多了一絲寒意。
那一天,顧青山從遠方而來,手中提了九顆人頭站在縣衙前。
“你說縣衙里有鬼?”縣令陰著臉問。
“對。”顧青山道。
“鬼呢?該不會被你炸死了吧?”縣令冷嘲道。
顧青山苦惱道:“沒炸死,不過好在快被我炸出來了。”
“什么意思?”縣令問。
顧青山道:“我查了一下,方圓百里之內并無任何村莊被印章守護,所以連年各處常被怪物襲擊,人們被恐懼驅使,不得不前來縣城求一條曲折的活路。”
“接下來我會去各個村鎮,把印章放出去,鎮住一方五行,守護平安。”
他拍拍腰間的袋子,淡淡說下去:“每一個印章都代表了無數人的性命安危,人命比天大——我尋思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只有那些披著人皮的鬼才會阻攔我。”
一片死寂。
沒有人說話。
原來他說的鬼,是這個意思。
縣令臉上的肌肉抽搐不停,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殺意。
“顧青山,你這是找死。”縣令道。
“今天會死的只有鬼,還算是人的都可以活。”顧青山道。
那些巡守、侍從、小吏們彼此對望一眼。
有幾人長嘆一聲,很快退到了遠處。
縣令臉色再變。
“取我的弓。”他命令道。
弓很快呈上來。
縣令慢慢握住長弓,喝道:“你們都給我上!殺了他重重有賞!”
“是!”
眾人應了一聲,朝著顧青山沖上去。
縣令則站在人群之后,慢慢等待合適的攻擊時機。
顧青山卻長弓扔到一邊,反手握住了長刀。
他站在原地不動,看著那洶涌人群,口中輕念道:
“一往而無前……我有些體會到用刀的快感在哪里了。”
“……殺鬼這件事,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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