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跳騷并沒有穿軍裝,只是一身便裝,為什么不穿軍裝的原因楚天羽不知道,或許是怕他萬一被俘暴露軍人的身份,又或者其他的原因,但總之照片里的跳騷依舊是黑瘦、黑瘦的,個子也不是很高,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農家漢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懷里抱著個也就一兩歲的小女孩,這是他的女兒,小女孩伸出粉嘟嘟的兩只小手緊緊的抱著跳騷,臉上沒有笑容,反而是滿臉不舍的樣子,眼睛里還含著眼淚,似乎是知道了父親拍了個這張照片就要離開她了。
跳騷的左邊是他的妻子,一個并不漂亮的質樸農村女子,因為常年下地勞作的原因皮膚發黑,一只手緊緊的抓著丈夫的隔壁,臉上的笑容很是牽強,跟女兒一樣臉上更多的是不舍之色。
跳騷的前邊坐著兩位農家老人,穿著樸素的衣衫,在地里勞作了一輩子的兩位老人看上去都比實際年齡要大得多,尤其是跳騷的父親一張臉上密布著刀刻一般的深深皺紋,頭發跟胡子已經花白了,一雙手更是干枯的樹皮一般,這是個很普通的農家老人,或許沒什么文化,或許沒什么見識,但他跟其他父親一樣臉上滿是對就要離開家的兒子的不舍之色。
跳騷的母親個子更加矮小,頭發已經全白了,臉上的周圍不比丈夫少多少,其他人還在笑,但是作為母親她切笑不出來,臉上全是不舍與擔憂之色,照片里的她微微側著頭擔憂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
這就是跳騷的家人,普通的莊戶人家,過得并不富裕,但卻把他們唯一的兒子送到了部隊,并且一待就是這么多年,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唯一的兒子很多年前就來到了這個戰火紛飛的國家,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
楚天羽看后把照片還給跳騷道:“你多久沒回去過了?”
跳騷并沒有把照片收回去,而是神色鄭重的道:“獨狼,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只有幾天而已,但是我想托付你一件事?”
楚天羽直接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到。”楚天羽已經聽出來跳騷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犧牲。
跳騷把照片翻轉過來在地遞給楚天羽:“這上邊有我家的地址、父親、母親、孩子的姓名,如果我犧牲了,我希望你能幫我回去看看,把這個……”話音到這跳騷已經紅了眼眶,這個鐵血軍人,這個在敵后潛伏了多年的華夏特工人員此時竟然快要落下眼淚,不是他軟弱,而是他對親人的不舍,是他已經預感到自己這一去恐怕就在也回不來了,他舍不得父母,沒在他們跟前盡孝,舍不得自己的妻子,這么多年就沒怎么陪伴過她,更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打孩子出生到現在,他竟然跟孩子的相處之間連半個月都沒有,他認為自己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妻子,更對不起自己的孩子。
跳騷強忍住眼淚從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切下來一段頭發遞給楚天羽道:“如果我犧牲的話,我估計遺體是不可能運回去的,所以你把這個頭發帶回去,葬在我們村后東邊的山坡上,那里有一顆很大的松樹,就葬在樹下,那里能看到我的家。”
楚天羽心里很難受,他看著跳騷道:“你既然知道你這次回到可能死,為什么還要去?不想想自己的家人嗎?”
跳騷神色突然肅穆的道:“我必須去,因為我是軍人,我必須執行命令。”
這句話跳騷說得擲地有聲,讓楚天羽在沒辦法勸他,對跳騷是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穿上軍裝的那一天就要做好了為這個國家、為這個祖國付出自己生命的準備。
楚天羽小心翼翼的把照片還有跳騷的頭發收好,鄭重的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去你的家鄉幫你看看父母、妻子、孩子,如果你真的犧牲了,我會把你的頭發葬在那顆松樹下。”
在這一刻跳騷臉上出現了笑容,此時的他依舊是又黑又瘦,有一個非常不好聽的名字跳騷,但是此時的他是偉大的,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有多少人能跟跳騷一樣為了完成任務連命都不要了,更是舍棄了年邁的父母,幼小的孩子以及那個等了他多年的妻子,我想能做的人并不多,但是這少部分人中有個叫做跳騷的軍人,他又黑又瘦。
跳騷用力的拍了下拍楚天羽的肩膀笑道:“謝了兄弟。”
楚天羽很清楚跳騷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回來的幾率并不大,但他卻沒有理由也沒有道理去阻止他,他們不普通人,他們是軍人,他們必須執行命令,哪怕為了完成任務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這是一名軍人的職責,也是一名軍人必須有的節操,沒有這些,那他就不配成為一名軍人。
楚天羽伸出手道:“給我一根煙。”楚天羽并沒有吸煙的習慣,但是此時此刻他內心相當的煩躁,他需要一根煙來平復自己暴躁的心虛。
點燃一根煙楚天羽深深吸了一口突然道:“我還不知道叫什么!”
跳騷同樣吸著煙,看著正逐漸落下的夕陽道:“我叫張志國,很普通的名字。”
張志國這確實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在華夏叫這個名字的人估計得有個幾十萬人,但是眼前的這個張志國卻并沒那么普通,他是一名合格的軍人,一名為了完成任務在所不惜的軍人。
楚天羽把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中又道:“你還沒跟我說你多少年沒回過家了。”
張志國想都不想就道:“五年六個月零七天四小時二十六分。”
楚天羽無比驚訝的道:“你記得這么清楚?”
張志國點點頭望著夕陽道:“打我踏上這個國家的土地時我就開始計算這些,快六年了我都沒跟家里人聯系過,也不知道我父母怎么樣,老婆跟孩子怎么樣,上次走的時候我女兒剛兩歲,現在都快八歲了,她估計都把我忘了,記不清楚我的樣子了。”
楚天羽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瘦小的人,為了執行任務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的東西,甚至連跟家里聯系都不可能。
楚天羽安慰跳騷道:“等這次任務完成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跳騷看著希望笑道:“是啊,完成了任務,我就可以回家了,我真想抱抱我女兒,但我怕她不認識我,不讓我碰。”
楚天羽側過頭看著跳騷道:“不會的,她到底是你的女兒,一開始可能會陌生,但時間稍微一長就好了,血濃于水嘛!”
跳騷依舊看著緩緩落下的夕陽,仿佛他女兒、他父母、妻子出現了旁邊的云端上,他太想家了,想自己的父母,想自己的妻子,想自己的孩子,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他們的身邊,但是現在他不能,他必須完成這個任務,讓拓麻付出代價,為那些被他殘忍殺害的華夏百姓、華夏軍人報這血海深仇。
一根煙燃盡,跳騷轉過身神色無比鄭重的對楚天羽一行軍禮道:“獨狼一切拜托了,現在你立刻帶著那個女孩轉移的安全屋去,希望我的預感是錯的。”
楚天羽也神色鄭重的立正給跳騷行了這個追準的軍禮道:“我立刻就去,希望你此去能平安歸來。”
跳騷點頭,在沒說話,掏出煙點燃,迎著夕陽大步的向前走去,他沒有回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楚天羽的視野中。
楚天羽看著跳騷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也希望你的預感是錯的。”
說完楚天羽再次向跳騷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回到房間里,一進去就對宓心雨道:“我們立刻收拾東西離開這里。”
宓心雨臉色立刻是有些難看,她清楚楚天羽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是有危險要到來,宓心雨乖巧的沒有問到底出了什么事,很乖巧的幫楚天羽收拾東西。
其實這里也沒什么東西可收拾的,主要就是那些武器裝備,以及跳騷以前收集到的情報資料,兩個人沒用多長時間便收拾好所有東西離開了這里,直接向北邊的雨林里走去,跳騷說的安全屋就在那里。
楚天羽帶著宓心雨用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總算是到達了這個安全屋,所謂的安全屋其實就是個天然的樹屋,很隱蔽,并且跳騷還做了很多的偽裝,如果不是擁有豐富反偽經驗的人想發現這地方很難。
樹屋里有不少的食物,武器裝備也有一些,在就是電臺了。
就在楚天羽跟宓心雨剛到達這里的時候,兩輛越野車載著一群手持槍械的武裝分子到達了位于集市上的房間,跳騷的預感還是應驗了,他確實暴漏了,而此時跳騷被捆在一把椅子上,對面有拓麻,還有曾經的獨狼。
拓麻看著跳騷哈哈笑道:“是不是感覺很意外啊?跳騷?多蠢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