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林愛國睡了個好覺。一早醒來，聽著外面鴿哨的聲音，也覺得靈動悠揚，猶如喜鵲報喜。
用過早餐，去上班的途中，他又細細琢磨心中的打算。調動的事情擱在他心里已經很久。
從顧家那段恩怨爆出來，他就開始關注調動的消息。沒人比他更了解周孝正，那根本不是虎視眈眈的老虎，而是一頭餓狼。
在這樣的人物下面工作有利有弊。他會護著自己，可必須得讓他心頭舒服，否則怎么死都不知道。
林愛黨一進辦公室，從抽屜深處翻出一份文件袋，盯著出神了會，毅然站起身，拿著它出了門。
陸益豐看著桌上的申請書，毫無意外。周孝正這么一離開，他估計事兒還不少，可誰讓自己是二把手，活該替他正哥賣命。
他打量著林愛國，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現在去承市軍區是有名額，可過去想回來就比較麻煩，要不要等正哥回來，你倆再商量。”
林愛黨搖搖頭，“我就是趁著他不在，找的你。別讓他為難了，他已經護了我一次，再出面就不好看。你別對外聲張，辦好我就帶我媳婦走。”
陸益豐垂下眼簾，遮住一絲異色，笑著點頭說道：“好，我就冒著被正哥修理的機會，讓你如愿一次。不過你現在走也是好事。”
“謝了。”
“謝什么，誰讓我們十幾年來同生共死。回去再考慮一次，下班前你隨時可以過來拿走。先回去吧。”
陸益豐看著他腳步輕松地離開，嘆了口氣。真他娘的虧了，有那么個敗家老娘，就算有拯救全人類的功勞都不夠折騰。
陸益豐對戰友不舍的心情，隨著想到那個老妖婆也消散。能早離開也是好事，要不是他正哥講義氣一直力保他，降職外調都是小意思，哪會讓他平調。
林愛國辦理完事，想到隨時可以離開，渾身上下輕松。他不打算現在告訴老爺子這個消息，計劃拿到調任文件再和他解釋。
不過，到底他還是有些心虛愧疚。剛一下班，從單位出來也沒急著回家，先去見了老爺子。
不料想還沒到干休所，就在大門口遇到老爺子穿著正裝帶著林愛黨一家人往外走。看到他們全喜氣洋洋，他還挺意外的。
林老爺子樂呵呵地朝他招招手，“跟我上車，先去勝利兩兄弟的院子看看，你幫我出出主意看哪里需要修整。”
林愛國詫異地瞥了眼林愛黨一家人，目光看向老爺子，問道：“對象有人選？”
“哪有這么快，先備好房子，一有人選就馬上成親。你也替他們兩兄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他們再不找不行了。”
聽老爺子提到婚事，林愛國突然想起自己的兒子跟老二家的小兒子是一般大的。他還真忘問自家兒子有沒有對象。
“你那些老朋友有沒有合適閨女？我聽說陸家的女兒有好幾個對不對？”
林愛黨無語地看了看老爺子，他真懷疑老爺子是年老糊涂了。老陸的家世，自己兩個侄子配得上？
“先上車。你們兩兄弟跟我上車，剩下的快去坐公共汽車。”
林愛國沒什么，上車后，靠著后背上看向窗外。
林老爺子不死心地說道：“陸家小女兒今年也要畢業了。聽說人漂亮大方，文筆非常好，和周嬌被人稱為京城雙姝。那姑娘你看到沒有？”
林愛國搖頭，“沒戲。聽說她也有對象了，還是同學，一畢業就結婚。老陸已經著手準備嫁妝。”
林老爺子失望的嘆了口氣，接著問道：“對方是哪家子弟？”
“不大清楚，他沒說，大家也沒問。總歸不是孩子特別出色，就是門當戶對。”
說完，林愛國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句，“易叔這兩年也是在替他大孫子找對象，聽說這次看中一個軍醫。”
林老爺子搖搖頭，“這事我知道。那個女孩子不行，那樣的面相克夫。他是老糊涂了。”
要是張國慶在，一定豎起大拇指！按照正常軌跡，可不是克夫？
被老爺子這么一說，林愛國也提不起興趣再說。他的本意是別挑人家，搞得高不成低不就。娶妻娶賢，差不多得了。
老爺子沒提自己兒子，他也樂得裝糊涂。
車子在一頓閑扯中到了城東一條胡同口停下。
父子三人與開車的警衛員下來，驚得在玩耍的孩子們愣了一會，看著穿著軍裝的四個人進了胡同，趕緊偷摸著跟上去看熱鬧。
林愛黨領著父親兄長走了沒多久，在一條狹窄的胡同最后一間門口停下，用鎖開了大門。
一行人進去關上門，站在院子里，林老爺子打量著四周，“雖然只有一進，不過院子挺大，夠你們一家子住。”
走進正房，他敲了敲房門，又去拍了拍窗戶上的木頭棱子，“料子還想。不過要修整的話還要一筆錢花。”
林愛黨樂呵呵地說道：“修什么，等他們兩兄弟成親，廂房刷一遍就行。我之前看過瓦片都是新翻修。”
林愛國在一旁打量完，問道：“這幾年都是誰住在這？”
“孩子他媽讓他小哥幫著料理，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愛國看了他一眼，暗自嘆了口氣。他看屋里剩下的女人用品，估計這院子被他老弟小舅子江老幺借給他那個下放的小舅子當淫窩了。
不過，他也沒說出口。畢竟事情已經發生，說了膈應的很。
林老爺子眼神一閃，吩咐老兒子，“找人好好收拾一下，別省了這些錢。往后也別交給別人照料，讓家里阿姨常過來清理一下。”
呵呵……林家阿姨估計要哭了。又是照顧癱瘓老太婆，又要照顧他們一家子的起居飲食，再多她能忙得過來嘛？
“好，我回頭跟孩子他媽說一聲。”
江姜玉一臉得意地帶著四個孩子過來時，還特意站在門口多待了一會，才推門進入。人還進來，聲音已經響起：“爸，你看還行吧？可惜后海那幾塊地段的院子買不到，否則還是那里好。”
林愛國被這無知的話給驚得低頭忍笑。還后海？你怎么不買皇宮。那一片他也想買，可惜都是三五進的院子，靠著幾個工資根本買不起。
“這里也不錯。”
江姜玉聽了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大姐夫那個大院子是一定沒法比，不過比小妹那個還是好的。”
她話一落下，林定勝趕緊扯了扯她后面衣服。
果然大家聽了都沉默不語。沒對比沒傷害，被她這么刺啦啦的點出來，林老爺子臉色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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