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不采榛子就打梨。”每年到了“處暑”時節，各種山貨野果就陸續成熟可以采摘。
在處暑這天之前，大隊之前都有統一的規定：任何人不得上山采榛子打梨，以保證這些果子完全成熟，不被‘搶青’。
如今已過處暑，再過幾天，張母的陰歷七月二十生辰也到了，自然不存在還有山貨野果等著張國慶他們回來。
以往趕上好年頭有的人家還能采個兩三麻袋榛子，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山貨野果。除了賣給收購站，家家戶戶貓冬也不缺這些食物和零嘴。
而如今嘛。大青山外圍這兩三年也被挖掘采摘過度。沒個幾年休養想再次綠樹成蔭，果實累累是不大可能。
但喜子他們可不這么想。
吃完早餐，他們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張國慶這個“能人”，渴望能進半山腰深處。要不是時常出現的狼嚎聲音，幾個半大小子早就進山。
張國慶昨晚一宿沒睡，還真不想帶他們上山。不過想到大山里面那密密麻麻的榛子，樣子可愛的苦姑娘一把一把的，溝里那一片山葡萄，柞樹下的一叢叢榛蘑，還有樹上的黑木耳。
他還真舍不得放棄！還有個原因讓他心里也不爽。他就不信大隊里十來個獵戶會沒注意到。估計他們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打算收了春小麥再私自上山。
既然如此，那他家先收一波，看那些人守不守得住？得了便宜還賣乖，莫非真覺得大青山是他們獵戶家的后院子。
張國慶沉默片刻，朝喜子和子文說道：“喜子去找你青山大伯，子文去找你青峰舅舅，注意別露出馬腳。讓他們請假一天，就說我有事找他們。他們要是猶豫，你們就說等以后也沒關系，不著急。”
喜子跟子文相視一笑，“小叔（小舅），我知道怎么做。”
張國慶笑了笑，接著吩咐道：“這次行動，對外說你小嬸帶你們上山采草藥，準備給隊里衛生院。”
“明白！”兩表兄弟咧開嘴呵呵直笑。
“行了，你們去辦事吧。先別跟弟弟妹妹們說，穩著點。”張國慶說完，揮揮手讓他們先出去。
看著他們倆人離開，他才朝堂屋走去，朝周嬌和平安使了個眼神。小兩口留下兒子偷溜著回了家。
小平安激動壞了。他爸終于帶自己上山了！好多肉，好多野果子喲。想到這里，小人精一雙大眼睛笑彎成月牙兒。
周嬌一進家門，輕皺眉頭，低聲說道：“我在車上睡了很久，可你不一樣，明天再上山不行嗎？”
張國慶既然打算好了，就沒有再改的意思。他笑道：“要不進屋，你試試看你男人到底行不行？”
周嬌笑罵道：“色胚！”
“你看你想多了吧。放心，我累了就會回來。快去換身長衣長褲，兒子的小弓、衣物也給帶上。”
周嬌點點頭，飛快跑到客廳準備。這么多孩子過去，防備藥粉缺一不可。山上除了蛇蟲，還有嗡嗡響的馬蜂最可怕。尤其這個季節，蚊子是一抓一大把，稍微不小心就是一個大包，抹了藥也要癢好幾天。
出來時，周嬌已經換了身舊衣服，斜挎著一個大黑包，背上背著個竹簍子。這形象讓張國慶哈哈大笑。
“你要是敢笑，我喂你一把藥！”
喲這可不行！張國慶立即哄道：“我媳婦天生麗質，怎么打扮怎么好看。你說你怎么這么漂亮呢。”
“睜眼說瞎話！”周嬌笑著斜了他一眼。
張國慶朝四周打量，嘴上嚷道：“誰說的？有一種致命誘惑就是制服秀。”
周嬌見他一說完就跑，趕緊追過去。這家伙死定了！思想越來越污，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夫妻倆打鬧著進了老院，立即裝模作樣地如同剛才不是同一個人。進了堂屋，張青山跟張青峰兩堂兄弟已經在那等候多時。
“小五，是不是上山？需要我們帶什么東西？”
張國慶聽了張青山的問話，笑道：“外圍再進去不遠有不少山貨野果。我們今天先去看看，晚上你給我們幾個弟弟安排一下。”
張青山這么一聽就有數呢。這事還得他們三家先偷采個一兩天，接下來就得帶村里人過去收尾。
他拉著青峰先回去換身行頭，還得帶上家里的麻袋。倆人急匆匆地走了，可張國慶頭疼啊！
看著堂屋內一溜的大小伙子和半大姑娘。好家伙！二十來個人快三十個了。此刻全傻笑著看著自己。
他還能說什么？去吧，都去吧！原還想明天再去山上收刮一天，現在看來還是算了，估計被這幾個熊孩子一折騰，所剩無幾。
等三十來個人做好預防準備，整裝待發時已是一個小時之后。
這么多人要是一出去肯定引人矚目。尤其如今暑假期間，大隊里能讓孩子門上學的都是家境還算不錯，也比較疼惜孩子。這些小學生也沒下地，偶然割個豬草、放牛什么的賺點工分。
要是見到他們這么多人上山，尤其他小叔還在其中，這些小蘿卜頭們一定會隨后跟上。這么一來自家要費精力照顧孩子不說，而且自家采摘的所有東西還得交公。
不待張國慶安排，抱著小心思的喜子、鐵蛋和子文他們幾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就讓弟弟妹妹們分開行動，到大青山某個地方集合。
這會周嬌沒準許平安跟著他幾個哥哥行動，用背帶一扎抱在懷里，偷偷塞給兒子一包迷藥，指了指他頸上掛著的小葫蘆。
平安原還覺得自己一個男子漢被抱在懷里有些害羞，這會見狀也顧不上心里所想，雙眼發亮。
——他是可以隨意試試？
周嬌邊走邊低聲說道：“記得前提條件。”
小平安樂呵呵地點了點頭。不就是不到危機時刻不能暴露嘛？等會他和讓他爸避開外人。這個機會可不多！
兒子什么心思，周嬌了如指掌。她笑了笑，“紙上學的終究是虛，等會先跟我認幾種草藥，再讓你爸教你如何森林求生。”
這會平安收斂笑意認真地點頭稱好。他記得他媽說過，打獵其實是次要，野外生存技能能保命。這個才是這次回老家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