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是不是回來了？”
“小點聲，不是在書房就是在樓上。”
“哥……”
張國慶聽到三個兒子的聲音，開了書房的門，望著三個人高馬大的兒子，笑罵道：“又野到哪去了？”
五一率先沖向前擁抱著他，“哎喲，我的老子哎，你可算回家了。”
“晚上睡覺有沒有做噩夢？”
五一嚇得趕緊往里瞧了瞧，吐出一口氣，悄聲說道：“爸，我們好著呢。你在我媽面前可千萬別露出馬腳，要不然她又得擔心。”
“你媽在廚房。”
五一聞言立即推著他進入書房，朝身后喊了一句：“哥，關門。”
看著三個兒子進來，張國慶瞪了他們一眼，“回家也不先跟你媽打個招呼，這要是擱在古代還得先請安。”
哥仨聞言樂得哈哈大笑。
“是是是，父親大人，兒子們先給你請安了。”
張國慶也就是說說而已。
在南疆每次見到孩子們，周圍氣氛悲傷沉重，他們父子四人又不是沒心沒肺，哪來的心情開玩笑。
“上面怎么說？在校期間還要參加任務？”張國慶問這個問題是看著平安和六一，至于小兒子？
五一的軍功已經夠他有一份完美履歷表。
離開南疆前，這孩子就表示這次戰役是對自我能力的一種肯定。如今順利完成任務，他接著要去挑戰另外一條路。
小兒子有他的人生計劃，張國慶沒想去打擾。有這么好的身手，只要不是大炮對著他轟，孩子到哪，他都不用再擔心。
平安收斂笑意，認真地搖了搖頭，“短期內我們的任務就是學習。姥爺的意思，通過這次戰役要改進學校教材。”
六一緊跟著補充，“現在上面都認識到精兵的重要性，依靠數量壓倒質量的時代已經遠去。”
張國慶了然地點點頭。
這次戰役，特種隊在其中起的作用太重要，不怪乎上面會有如此考慮。
走精兵路線，這是歷史趨勢，毫無疑問是對的。可對于因文化程度低，身上有軍功的軍人來說有些殘酷了點。
脫下一身摯愛的綠軍裝，帶著一身暗傷離開。
張國慶一想起這些問題，眼神一黯。
等外部環境一旦緩和，很多地區不再需要駐扎大軍。為了節省有限的經費，用于改進武器水平，同時研發自己的新一代武器裝備。
百萬裁軍的勢頭誰也阻擋不了。
國家還是太窮太落后。
五一敏銳地發現父親心里的沉重，朝哥哥們使眼色，自己則一胳膊伸出，哥倆似地摟著他爸肩膀。
“爸，我媽見到你有沒有哭鼻子？”
張國慶惱怒地拍了他一下，“沒大沒小！”
“輕點，輕點。”五一佯裝痛得呲呲牙，小聲嘀咕著，“我還沒問你，我媽讓你脫了衣服檢查沒有呢。”
張國慶白了小兒子一眼，“你老子在你媽那信用值超高，誰像你們。”
“有絕招不？教兩手！”
“教了你，讓你飛天？”張國慶好笑地又拍了他一下，“少瞎扯，咱們過去瞧你媽忙好了沒有，別老想吃現成的。”
“我正想拉你一塊去找我媽呢。爸，那些石頭拉回來了沒？”
“都在老宅，就那么放著以后再說。”
那些原石也不知里面如何，要不是兒子已經讓人準備好，張國慶還真不想花運費千里迢迢的拉回家。
沒準解開后里面都是廢渣子，雖說現在花不了幾個錢，可同樣的沒過個二十年，什么極品翡翠都不值錢。
“你們怎么不讓你戰友直接替你們買現貨？”
“沒錢了。之前我們三兄弟身上的錢全給捐了，這還是用了回來前你給我們的那一百塊錢。”
張國慶沉默一會，“做得好。遇上家境困難的戰友多照顧點，大家都不容易。爸等一下再給你們錢。”
“我們明白的，錢就不用給我們了，我們存折里還有錢。你放心好了，該花的錢我們不會小氣。”
“去看了你們表叔沒有？”
“回來第二天我們就去了醫院，他現在情況好多了，”
“石頭他們呢？”
五一摸了摸鼻子，“還沒來得及。打算等返校再去一趟，這兩個周末我們三兄弟應酬比較多。”
張國慶無語地瞥了兒子們一眼——各個心虛得不是摸鼻子就是眼神飄忽。至于嗎？他又沒埋怨他們好不好？
五一瞧了瞧他臉色，“他家里有孕婦，有左家的人，石頭哥又不一定在家，我們三個大老爺們過去也不知該說啥。”
張國慶聞言失笑地搖搖頭。
還大老爺們？
“爸，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沒考慮周全。”
張國慶領著兒子出了書房，“那倒不至于。你們當小叔子的去不去沒什么關系，又沒規定你們必須去。”
“我剛和你們二伯通了電話，他還不知道你們上了前線。你媽也沒告訴石頭他們這事，他們應該到現在還不知情。”
六一聞言忍不住扶額。
他爸這是還沒睡醒？這話騙誰呢。五一沒在校這么久，石頭宿舍里就有他們小弟，他會猜不到？
平安看了看他爸背影，警告地瞪了弟弟一眼。
六一無語地雙手一攤。
不提醒真的好嗎？
據他最近觀察得知，他們父子四人離開的這段時間，石頭和麥穗可一次都沒過來探望他媽。
而他媽一到周末還去看望孕婦，他就不信那些人都瞧不出他媽瘦了多少，人都快成紙片了，會瞧不出？
不管那些人是自以為是的善意也好，是心里將他媽沒當一回事也罷。
對他母親忽視，那就是無視他這個兒子。
他才不管什么狗屁的理由，遲點總得找個機會戳一下他老子。不是都整日在自己耳邊叮囑，讓自己逢人說話聽三分？
這一晚全家人圍聚一團。
用過遲來的大年團圓飯，張國慶陪同老丈人進了書房，剩下的周嬌聽了六一的這話，失笑地拍了拍他。
“媽？嚴肅點。”
周嬌強忍笑意：“行。你覺得你媽是怎樣的人？我能心里沒一把稱？兒子，你對你二伯一家人期待過高了。
你要記住一點，他們只是與你血緣相近的親人，但不是家人。別要求太高，也別付出太多。”
六一若有所思地思考著她的話。
周嬌相信給孩子一些時間，他很會就能明白，何謂沒期待就沒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