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嬌一踏進院子，就聽到堂屋里面傳來的說話聲音——聽著是石頭和麥穗兄妹倆人的聲音。
也不知她家五一在不在？
“誰啊？”
周嬌快步上前就看到前院堂屋門口的沉重棉簾子推動，搶先一步掀起，“別扯，我進來了。”
可憐的棉簾子里外一拉，差點被扯破。
堂屋大廳面積不小。
之前一直借給婦聯辦公所用，被她們打通了客廳和西屋，空間顯得頗為開闊。
后來等她們搬走而收回這套院子時，被修改過的格局，周嬌見不錯也就沒費勁花錢，動工再隔斷。
一張紅木八仙桌，配四張紅木雙人板凳，靠東屋不遠有一個簡陋的煤爐子。
此刻她的小兒子五一正靠在一張藤織的躺椅上閉眼養神，聽到動靜，他立即抬起頭，驚喜地彈了起來。
“媽，快上班了，你怎么過來了？”
“據說你們買賣干得挺大？”
五一快步相迎，接過她手的東西，“呵呵，小打小鬧而已。媽，你來啦，冷不冷？快進來烤火。”
冷肯定冷，所以周嬌沒脫下大衣，她可不如這三位年輕火氣足。
“小嬸。”
周嬌朝一旁的石頭兄妹倆，笑著頷首，“怎么不多加個爐子？我記得東屋有添了火炕，里面暖和。”
石頭解釋道：“白天人來人往，有的還愛抽煙，不方便讓外人去東屋。”
周嬌莞爾一笑，心知他們不愿意讓外人上炕，嫌臟了不好休息。“我這突然來了，會不會打擾你們談事情？”
“怎么會，你來了我們可高興了，再說我們也沒啥事，剛才就是對一下，今兒一早發出去多少貨，不夠了，還得抓緊催印刷廠趕活。”
一旁的麥穗已經眼疾手快地提著爐子上的水壺，倒了一杯開水替她，“小嬸，快暖和一下手。”
“謝啦。”周嬌打量了一眼周圍，“生意很好？”
“嗯，快忙死了。”
周嬌朝說話的麥穗笑了笑，看向五一。
五一會意的解釋道：“距離年底不遠，郊外的各個集市多了很多，不少人從朋友那得到消息也趕過來批發。”
周嬌會意地點了點頭，“賺錢歸賺錢，一日三餐一定要按時。”
“好。”五一按住她坐在躺椅上，“每天中午有袁嬸她會送飯過來，有時候到傍晚了，餓了的話，二姐還會下面條。”
周嬌瞟了眼不遠處桌上的賬本，失笑道：“你們還批發鞭炮、年畫？這是打算多元化發展呢。”
五一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單子，頓時輕笑出聲，“順帶的。有些危險品都放在廂房，我很注意安全的。”
周嬌倒不擔心易燃品安全問題，這些她三個兒子比自己還內行，因而她只謹慎的提醒了一句話。
“那就好，年前早點結束，動靜小點。”
五一點了點，“明白的。我們就是趁現在廠子里能供應得上，一邊往東北老家發貨，一邊往京郊批發。等大年二十六差不多就結束。”
麥穗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問道：“這么早啊？”
“二姐，不早了，該批發的到了小年一過也差不多。錢是賺不完的，二大娘要回去過大年，左奶奶她也得忙著家里的活，嫂子一個人在家帶孩子不方便。”
“行了，我聽你安排。”
“我還有一句沒說呢，你那個對象談了咋樣？是不是該趁著我二大娘在這邊，帶他出來遛一遛？”
被五一這么一調侃，潑辣的麥穗頓時漲紅了臉，忙急得搖頭否認，“誰是對象呀，八字還沒一撇呢。”
周嬌含笑注視著她，“放寒假了，對方沒回去？”
麥穗腳一跺，“小嬸嬸”
周嬌失笑地拍了拍她，“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什么好害羞的。你真要中意的話，我給你一個建議，還是讓你媽親眼見一見，也不一定非得捅破關系，來個偶遇巧合什么的不就行了嗎？”
麥穗咬了咬嘴唇，立即低下羞紅的臉龐，“我還想等畢業再說。”
“也好，終身大事慎重點不會錯。”
周嬌朝想開口的五一和石頭哥倆使了一個眼色。
再如何潑辣大膽的大姑娘談自己的婚事本來就會不自在，何況當著兄弟們的面提這事？
“媽，我帶你去瞧后院的臘梅，這幾天花開得可香了，我正想今晚掰幾只給你帶回去放在臥室。”
“好啊，我有段時間沒來這邊了。”周嬌說完，朝石頭兄妹倆人，指了指桌上的糖炒栗子，“趁熱吃。”
“謝謝小嬸。”
五一一邊擁著他媽的肩膀往外走，一邊笑道，“瞎客氣啥。石頭哥，這里交給你，下午我就不過來了。”
“沒問題，明天不用那么早，遲點過來。”
五一朝后揮了揮手，明早還是要早點過來的，過兩天他倆哥放假回家，他就沒時間熬在這邊。
后院移栽的臘梅在今年還真花枝招展。
“媽，香吧？比起你喜歡的八月桂花香來說，如何？”
“不好對比。怎么下午不過來了，石頭不用回去？”
“該輪到我休息。”五一笑了笑，伸手折下一支臘梅，“等一下我開摩托車送你去上班，速度快得很。”
“那接著呢？”
五一遞給她臘梅，再伸手被周嬌拉住，“留著。”
“呵呵……”五一聞言也沒再動手，“接著？接著自然是去外面轉轉，等你下班了，咱們娘倆一起回家。”
“注意安全。”
“好。”五一乖巧地點了點頭，“媽，今年年底你就不用跟人換肉票了，我已經讓過來批發的幾個人替我尋摸豬肉。”
周嬌打趣道：“看來這次賺了多少？”
“還行吧。”五一瞧了瞧周圍，壓低聲音，“媽，看著不起眼，可里面的利潤可高了，才半個月過去，你猜猜一共賺了多少？”
周嬌眨了眨眼，豎起一巴掌，“五千？”
五一失笑地將腦袋抵在她肩膀上，發出一陣悶笑聲，虧他一米八多的高個子做出這小兒態？
“一萬？”
“嘿嘿，五個版本，就金粉對聯差不多賺了一萬塊。現在等于東北老家那邊一個省加上京城周邊都是我們批發的區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