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農歷十一月十五,再有一個多月就到春節,去凈空寺燒了一炷香。養空說浩瀚集團已經有大股東坐不住了,言語之中顯得頗為焦急,作為一個和尚都已沉不住氣,可見形式已經嚴峻到什么地步。
禪房內,養空遞給陸山民一張銀行卡,“這里面是老爺子這些年存下的私房錢,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雖然不多,遠遠不夠接下來的計劃,但老爺子說相信你能想到辦法”。
“有多少”?
“一百億”!
“嘶”,陸山民倒吸一口涼氣,“老爺子不愧是曾大膽,如此大一筆錢就這么輕率的交給我一個外人”。
養空笑了笑,“老爺子已經沒有把你當外人,更何況曾家人的一舉一動都被盯得死死的,唯有找個不起眼的局外人才能掩人耳目”。
一張薄薄的銀行卡,陸山民拿在手里感覺無比的沉重。這不僅僅是錢,更代表著曾老爺子對他的信任與寄托。
把銀行卡小心的放好,陸山民問道:“上次托你的事調查得怎么樣”?
養空淡淡道:“浩瀚集團的資金已經出現問題了,安保力量大大收縮,曾家人口眾多,現在的人手勉強夠保護家庭成員,再加上曾家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得死死的,很難向以前那樣獲取更多的信息。老爺子只知道那人叫梁春秋,是個撈偏門的,與政商兩屆很多人物都接觸過,不過曾家向來不屑于與這種人打交道,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陸山民擔憂的問道,“那雅倩的安全”?
“這你放心,對方現在順風順水沒那個必要,而且有方遠山在,她不會有危險”。
陸山民松了口氣,對于方遠山,還是很相信他的實力。
養空有些焦急的說道:“陸施主,你的行動得加快,那些大股東隨時都可能背叛曾家。雖然這一百億是杯水車薪,但眼下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陸山民心里更是著急,他也想快,上次在慈善晚會的時候已經冒著極大的風險爭取文浩離,不過文浩離當場就拒絕了,他和山貓沒看錯文浩離對名聲的追求,但忽略了是人都會怕死,他要是真那么做,很有可能事后被對方清算,別看那些溫文爾雅滿嘴慈善的企業家,真要是動了他們的利益,殺起人來絕不會比劊子手的手軟。
想到這里,陸山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他相信文浩離作為一個純粹的投資人,不會泄密,畢竟自己流露出來的只是野心,想趁機撈一把,并不是要背叛對方,照理說他表現的野心越大反而能更得到對方的信任。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他泄了密,萬一對方又當了真,事情就麻煩了。
看見陸山民臉上露出兇狠的殺意,養空皺了皺眉問道:“陸施主是否在想殺人”。
陸山民收斂心神,“養空大師殺過人”?
養空雙手合十,“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個世界上總有那么些人是該殺的,陸施主覺得該殺便殺”。
陸山民疑惑的看著養空,心想該不是個假和尚吧,說起殺人來跟殺雞一樣隨意。
養空眼中流出若隱若現的殺意,“貧僧的身份很隱秘,只有那天你在別墅里見到的幾個人知道,這間寺廟是老爺子最重要的信息站,要不是抽不開身,貧僧還真想當陸施主的一個馬前卒,放開手腳斬殺那些魑魅魍魎,哪怕舍了這具臭皮囊,也要還世間一個清凈”。
養空收斂起殺意,接著說道:“陸施主,葉家那邊的事情也拖不得了,再拖下去就晚了”。
陸山民眉頭緊皺,肖子建說有辦法不利用梓萱就拉葉家入局,等他鋪墊好了就通知他直接去找葉以琛,不過都過去了兩個星期,依然沒有半點消息。
走出養空的禪房,陸山民看了眼不遠處凈苦的禪房,回頭問道:“大師最近可發現有形跡可疑的人進入凈空寺”?
養空不明白陸山民為什么這么問,“凈空寺很隱蔽,不會有人發現這里的秘密”。說著又皺了皺眉,
思索片刻,“要說可疑,前些日子到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來到這里,開口就問我有沒有一個白眉鷹眼法號凈苦的大師,說是慕名而來”。
陸山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那人必然是左丘了,自己把見過凈苦的事情跟他講過之后,他一定是發現了什么,還特意用養空的嘴告訴自己他來過。只是想不明白他為什么不通過肖兵和自己溝通,還要悄悄的離開。
左丘這人平時瘋瘋癲癲,但做起事來陸山民絕對放心,看來他一定是發現了什么。
“凈苦大師知道這間寺廟的事情嗎”?
養空搖了搖頭,“師傅是得道高僧,一心向佛,早已不問世事,知道與不知道其實沒什么區別”。
出了凈空寺,陸山民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自從見過曾家老爺子之后,愛恨嗔癡全都往肚子里咽,有生以來從沒有這么憋屈過。
在叢林中,野獸尚且懼他三分。東海也是一座叢林,也是時候露出猙獰的爪牙。
文浩離悠然的坐在包房中,他沒看錯,陸山民是一個能屈能伸又極具野心的人,不過他這次表現出來的不僅僅是野心那么簡單,簡直是膽大包天。蚌鶴相爭漁翁得利,那也得是漁翁才行,如果只是一只小蝦米,無異于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當初受朋友所托來到東海,本以為是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但是現在這趟水是越來越渾濁,他已經隱隱感覺到這不是一場圍獵那么簡單,哪怕精明如他,現在也有些看不懂幕后的人到底是要干什,是要奪取浩瀚集團的控制權,還是要逼得曾家破產,投資人的直覺告訴他好像都不是,如果都不是,那又能是什么。想想就覺得后背發涼,問了好幾次那位請他來的朋友,對方始終三緘其口,只是告訴他按照他的話做就行了。
他只是一個投資人,與那些根基深厚的大企業有著本質的區別,各方利益交錯,說不定最后把小命都給玩兒進去。但是現在身陷其中,想抽身都難,心里不禁暗暗罵那位朋友不夠意思,把他扔進東海就不管不問,讓他整天擔驚受怕。
他有種錯覺,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投資人,到更像是演員。今晚又要上演一場好戲。
他是配角,主角馬上就要上場。
陸山民推開包房門,臉上殺氣騰騰,無需寒暄客套,也無需拐彎抹角,今晚他答應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文浩離作為歸國海龜,在投資界又小有名氣,接觸的大多都是商人,那些人不管內在是什么樣的人,至少表面上都是溫文爾雅。何時見過這樣的猙獰面目。
“山民,你放心,慈善晚會上說的事情,我沒對任何人提起過”。
陸山民殺氣不減,“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文浩離心下忐忑,這人也太善變了吧,以前笑臉盈盈一口一個文哥,怎么說翻臉就翻臉,與之前想好的戲路有些出入啊。
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你說的問題我仔細分析過,成立一家投資公司在他們下手之前搶先一步抄底。你能有這樣的野心確實很有氣魄,但問題是現在曾家的局面很復雜,沒有哪個老板會傻乎乎去抄這個底”。
陸山民眼里泛著寒光,“你在投資界這么大的名聲,由你出面,總會有人愿意相信你”。
文浩離接著說道:“即便有也不會太多,曾家這么大體量也吃不下,更重要的是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人家拿下曾家的股份你得不到絲毫的好處”。
“成立一家投資公司,我占絕對的控股權,這不就行了”。
文浩離不可置信的看著陸山民,“你哪來這么多錢”?
陸山民沒有正面回答,繼續說道:“我出兩百億,你找四五家愿意出錢的外地企業分別出五十到一百億,按照浩瀚集團現在的股價,就應該能買下浩瀚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權”。
文浩離張大嘴巴愣愣的看著
陸山民,他哪來的兩百億,半天才緩過神來,沉思了片刻說道:“你知道曾家現在為什么不回購股票讓股價有所回升嗎”?“因為曾家知道回升上去也沒用,公司經營層面的問題不解決,升上來也很快會跌下去,花再多錢出去也是打水漂。現在就連曾家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我實在不明白你拿這么多錢去打水漂是為什么”?
陸山民緊緊的盯著文浩離,臉上表情堅毅,“因為我相信浩瀚集團經營層面的問題能解決”。
文浩離眉頭緊皺,內心萬般糾結,“你在東海根深蒂固又有一大幫子亡命之徒,我只是個投資人,事情早晚會暴露,到時候他們會要了我的命”。
這句話倒不是完全在演戲,這確實是他最擔憂的事情,也是最埋怨他那位朋友的事情,這已經不僅僅是在玩兒資本,這是在玩兒他的命。
“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文浩離骨氣勇氣迎接陸山民充滿戾氣的目光。
陸山民咯咯冷笑,笑得文浩離心里一陣發毛。
“我把一切都向你和盤托出,你覺得不答應還能走出去嗎”?
文浩離臉色大變,憤怒的看著陸山民,“陸山民,我們好歹也算有些情分,太過了吧”。
陸山民猙獰的笑道:“你害怕他們要你的命,但你卻忘了我是干什么起家的,比狠,我比他們狠十倍百倍”。
文浩離下意識的往一旁挪了挪屁股,“你以為做掉我很容易”?
陸山民冷冷一笑,“我知道他們派有高手保護你,但別忘了這里是我的地盤,更何況那些所謂的高手我還真不放在眼里”。
文浩離驚恐的看著陸山民,“我好歹也算是個名人,又是他們的重要人物,你明目張膽的做掉我也脫不了干系”。
陸山民呵呵一笑,“KTV里打架斗毆太正常不過,說不定一個誤傷,一個酒瓶飛過來就劃破了你的喉嚨,大不了最后讓KTV的總經理經理進去坐幾年牢,讓菲利斯KTV停業整頓幾個月,你又不是市委書記市長,也別太高看你的名聲”。
文浩離眼神布滿懼意,這倒不是他故意裝的,他只是個小有名氣的投資人,到東海來也只是做千葉資本的高級顧問,與那些大企業家出行有大批保鏢不一樣,他只是一個人。這小子要是真發起狠來,這條小命估計真得交代在東海。
陸山民冷冷笑道,“還有,你是投資顧問,他們準備抄底的時候,你肯定會提前得知一些消息,到時候記得通知我”。
走出菲利斯KTV,文浩離出了身冷汗,盡管答應陸山民是早就決定了的一件事,只是配合他演一場戲而已,當剛才所有的表現卻是發自肺腑。
陸山民背叛曾雅倩,坑害曾家,早已說明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也沒想到他敢直接威脅自己的生命。
他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他知道,他那位朋友既然讓他來了,就絕不會讓他這么輕易的離開。
汽車朝著佘山方向行去。
自從上次左丘說過之后,凡是有重要而隱秘的事情,陸山民就不會坐出租車,而是讓周同從信息部選了一個可靠的人當司機。
司機叫陽勇,與手下其他人大多來自外地農村不一樣,他是地地道道的東海人,只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無父無母也沒有任何親戚。
陽勇十六歲就出了孤兒院,當過小混混,后來在藍籌酒吧當保安,也算是陽誠娛樂的老人。
周同在民生西路的時候見他為人激靈又很講義氣,就把他當做精英人才培養,再后來成立信息部,他自然也進了信息部,曾經在直港大道與常贊爭斗的過程中,也算是立過汗馬功勞。
正因為他身家清白,為人激靈,忠誠可靠,周同才把他推薦給陸山民當了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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