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靜靜的聽著阮玉講述,當聽到阮玉的最終決定是打價格戰的時候,他很失望。年輕人有骨氣是好事,意氣用事就很糟糕。避開鋒芒用空間換時間或許還有足夠的時間想到別的方法,但是阮玉的決定將這個時間大大縮小。
山海集團那點資本連塞納蘭家牙縫都不夠,就算搭上海家也只是多了一個犧牲品而已。所以之前他就在電話里明確表過態,不打價格戰海家或許能多少支持一些,一旦打價格戰海家絕不參與。這不是卓君想袖手旁觀,這就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去救一個落水者,最后都得死,沒有任何意義。
道一對生意上的談話一點不感興趣,聽盛天說別墅里有個酒窖,一張老臉樂開了花,拉著盛天就一頭扎進了酒窖里面。
看著一排排整齊的酒柜,還有那一壇壇密封的酒壇子,道一滿眼都是小星星,像極了惡狼看見小綿羊。
“小盛啊,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有這么個好地方啊”。
盛天看了看道一眼中的癡迷,有種引狼入室的不好預感。“道長這些年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上哪去找你”。
道一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是啊,在山溝溝里窩了十幾二十年,嘴都淡出鳥兒味兒了”。
說著一臉期待的看著盛天,“這些酒我都能喝嗎”?
盛天點了點頭,“道長要是有特別喜歡的,可以帶兩瓶走”。
盛天話音剛落,道一就迫不及待挽起寬大的袖袍,撕開一壇陳年老窖封泥,酒窖里立刻彌漫起沁人心脾的酒香。
道一閉著眼湊到壇口,一臉陶醉。
盛天暗自肺腑,道一鼻子真靈,隔著封泥也能就挑中其中最好的一壇酒。:“這一壇是塵封了50年的茅臺,時間剛剛好,還是當初海爺在世的時候,一個天京富商送的,你要是喜歡的話,我找個空酒瓶給你裝一瓶。”
道一滿眼迷離,喃喃道:“不用麻煩你,呆會兒我自己把壇子抱走”。
“嘶..”盛天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道一竟然一點不客氣,連客套都沒有。
“額、、、,道長,我不覺得麻煩。”
道一嘿嘿一笑,“別跟我客氣”。
盛天一陣無語,我跟你客氣了嗎,是你一點不客氣好不。
在陸山民和海東青他們眼里道一和盛天是一個時代的人,但在盛天和道一眼里卻不一樣,兩人相差了近二十歲,在盛天眼里道一是前輩,更是從習武開始就聽說過的傳說,顧及到道一的身份和面子,盛天只得有苦往肚里咽。擠出一抹笑容,說道:“道長,你才看了一種酒,這里好酒還有很多,要不你再嘗嘗其他的”。
邊說邊指著一排酒柜,“那里有幾瓶82年的拉菲,要不你拿去嘗嘗”。
道一瞪大眼睛,“82年的拉菲”?
“對,喝一瓶少一瓶”。
“聽說很貴”?
“對,有價無市”。
道一拍了拍盛天肩膀,激動的說道:“小盛啊,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盛天松了口氣,“應該的應該的,好東西自然要送給道長”。
道一感慨一聲,“君子不奪人所愛。那幾瓶拉菲太貴重了,你自己留著喝,我就要這壇”。
“道長、、、”!
道一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開
始數酒窖里半人多高的酒壇子。“一、二、三、、、”每數一聲,盛天心跟著顫抖一下。
“七、八”。
“道長”?
“怎么了”?
“你不會打算把這幾壇都搬走吧”?
“你舍不得”?
盛天老臉漲得通紅,:“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
“那就好,那就好”。!道一打斷了盛天后面的話,趕緊說道:“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讓小狗派輛卡車來把剩下的七壇拉回去”。
盛天嘴唇顫抖,欲哭無淚,見過不要臉的,但沒有見過像道一這么不要臉的。
卓君沒有打斷阮玉的話,繼續靜靜的聽。
越聽到后面越震驚,才發現阮玉所說的價格戰沒那么簡單。這是一場豪賭,不僅僅是賭資金,還賭江州企業界的人心。
“誰提出這么大膽的計劃”?卓君終于忍不住問道。
阮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卓爺覺得這個計劃是否可行”?
卓君眉頭緊皺,陷入沉思。“之前我們所想都局限于事件本身,所有的策略都是防守為主。這個計劃跳出了事件本身,反客為主,轉守為攻。先不說可不可行,單單這計劃就太天馬行空了”。
阮玉淡淡道:“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一味的避其鋒芒,早晚會被納蘭家蠶食逼死。山海集團要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納蘭家趕出東海”。
卓君面露難色,“你是想海家全力參戰”?
“對”。阮玉直截了當的答道。
“納蘭家正巴心不得把海天集團也拖下水”。
“所以海天集團加入,納蘭子纓就會以為他陰謀得逞”。
卓君從衣服口袋摸出一包沒開封的香煙緩緩撕開,取出一根點上,平時不太抽煙的他只是習慣性的帶上一盒應酬。
書房里特別安靜,只有一縷煙霧帶著詭異的軌跡緩緩上升。
卓君透著煙霧看著阮玉,她的臉色很平靜,帶著強大的決心和自信,仿佛斷定自己會答應她一樣,這個曾經連正眼都不會看上一眼的女孩兒,身上竟有幾分東青的氣質。
“整個計劃有三個步驟,每一個步驟都充滿了風險,你核算過失敗的幾率嗎”?
“我只知道有成功的可能”。
卓君苦笑一下,“陸山民起家靠的就是以小博大,這種風格已經滲入到山海集團每一個人骨髓里面,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家大業大不比身無分文的時候,一不注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阮玉淡淡道,“卓爺從海中天時代就替海家打理海天集團,以你年過六十的年紀和資歷本可以拿著天價的養老費安心退休頤養天年,但是你仍然殫精竭慮堅持到現在。海天集團就像你親手養育的孩子,你甚至比海東青更希望海天集團能更上一層樓。但現在的格局已經限制了海天集團的發展,要想有突破,冒險是難免的”。
卓君深吸一口煙,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安慰。他這一輩子都獻給了海天集團,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把海天集團發展得更好上。“謝謝你,這些年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番話的人。你說得對,我本可以放手安心去養老,但我的心里放不下海天集團”。
說著頓了頓,“但海天集團不是我的,從海爺到東青,他
們信任我,同樣,我也得對他們負責”。
阮玉臉色依然平靜,淡淡道:“卓爺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問問海東青”。
卓君微微皺了皺眉,“你就那么確信東青會同意”?
阮玉淡淡一笑,“卓爺難道忘了,我和海東青還有一段恩怨沒解決。這三年來我一直在研究她,我敢肯定,我對她的了解并不遜于你對她的了解”。
說著頓了頓,“為了一己私欲不顧別人死活,連自己的弟弟都可以趕走,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還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道一坐在地上,手里搖晃著酒提子,一臉享受的靠在半人高的酒壇上。
盛天也差不多,兩人并排而坐,都是醉眼迷離。
“道長,你現在到底有多高”?
“比你高”。
“我知道比我高,我是問有多高”?
道一嘶嘶的吸了口酒,指了指酒窖的天花板,“有這么高”。
盛天抬頭仰望,酒窖的天花板并不高。“不會吧,才這么高”。
“不是天花板,我是指天”。
“嘶、、、”“不會吧,有那么高”。
道一嘿嘿一笑,“小盛啊,你知道為什么你只有這么高嗎”?
“為什么”?
道一指了指全被撕開了封泥的酒壇子。
“跟酒有什么關系”?盛天疑惑的問道。
道一再次把酒提子伸進酒壇打了一提子酒咕咚喝下肚。“好東西要懂得享受,藏著掖著有屁用,到頭來都得便宜別人”。
盛天打了個酒嗝,為了防止這些珍藏的好酒都便宜了道一,他抱著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的態度喝了不少。
“是啊,早知道道長要來,我該提前幾年就把這些酒喝掉”。
“對對對,這句話說道點子上了。你的心太多顧慮了,內家拳講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心思困住你的小心臟,你能高到哪里去”。
盛天睜開醉醺醺的眼,“道長說得對,只是世間煩心事兒千千萬,哪有那么容易放寬心”。
說著反問道:“你就一點不擔心山海集團最近發生的事”?
道一鄙視的翻了個白眼兒,“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才說要放寬心,立馬又開始焦慮上了。”說著再次喝了一提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該死死,該埋埋。有什么好擔心的”。
盛天嘆了口氣,“我沒有你那份灑脫心境,想來這輩子也就這個境界了”。
想到唯一的傳人海東青,轉頭問道,“道長,東青和你孫女的天賦,你說誰更高”?
“嗖”的一聲,喝得爛醉癱在地上的道一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和姿勢陡然站立。
盛天下意識伸手拉住道一的道袍,“道長,你怎么了”?
道一焦急的說道:“我得去看看我孫女回來沒有”。說完一步踏出朝酒窖飛奔而去,嘶的一聲,半截道袍落在了盛天手里。
盛天看著手里的半截道袍,滿臉的狐疑,“不是說要放寬心,該死死,該埋埋嗎”?
“屁,那是我孫女,又不是你孫女”。道一的身影已經看不見,聲音卻從遠處飄了進來。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