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東大會的結局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大家都知道納蘭家要變天,但誰也沒猜到納蘭子建會做得如此絕情,一個逐出納蘭家,一個直接剝奪了姓氏,雖然有一部分人心里不忿,但納蘭子纓和納蘭子冉的下場就擺在眼前,沒有人敢有絲毫異議。
權力這個東西,看掌握在什么人手里,納蘭家家主的權力在納蘭子冉手上或許沒什么大用,但在納蘭子建手上,那就是生殺予奪一句話的事情。
會議結束之后,所有的人帶著各自的心思漸漸離開,會議室里就剩下張忠輝和納蘭子建。
納蘭子建含笑看著張忠輝,“好幾年不見了,還記得我不”?
張忠輝看著納蘭子建俊俏的臉龐,當年在午夜燒烤店打工的時候,陸山民帶著納蘭子建和葉梓萱在燒烤店吃過燒烤,印象最深的就是長得帥,說話嘻嘻哈哈。
“當然記得,納蘭家主的風采,見過一面之后,誰也忘不掉”。
“哈哈哈”,“你比陸山民說話好聽”。“我也記得你,當年我就知道你早晚有出頭的一天”。
張忠輝謹慎的看著納蘭子建,淡淡道:“納蘭董事長,有些賬該算一算了吧”。
“你能代表陸山民”?納蘭子建笑呵呵的說道。
“他是我的師兄,我了解他”。
納蘭子建含笑點了點頭,“真羨慕他,一個山溝溝里出來的山民,有紅顏知己,有生死兄弟,還有師兄、師姐、師弟”。
“確實值得你羨慕”。張忠輝下意識挺起胸膛,語氣中帶著自豪。
納蘭子建玩味兒的看著張忠輝,“你覺得陸山民和我比如何”。
“你以智慧取勝,山民哥以人格魅力取勝,高下立判”。
“呵呵,誰高誰低”?
“你這么聰明,還用明說嗎”。
納蘭子建哈哈一笑,“該算的賬我跟左丘早算好了”。
張忠輝皺了皺眉,“我想還是更清楚一點為好,我也好向山民哥有個交代”。
納蘭子建笑著點了點頭,淡淡道:“現在的局面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納蘭家是晨龍集團的大股東,你所代表的華悅又是納蘭家的大股東,實際上我們已經是一家人”。
“然后呢”?張忠輝冷笑一聲,“山民哥父母的仇,黃老爺子的死,還有肖兵、楊杰、王宇、藍波等人,就白死了嗎”?
納蘭子建十指輕輕的的敲打著桌面,“陸山民父母的死納蘭家負多少責任現在還說不清楚,黃金剛是自己送死”。說著雙眼半瞇盯著張忠輝,“至于其他人,我實在不理解你們的邏輯,有那么重要嗎”?
“有”!張忠輝斬釘截鐵的說道。
納蘭子建仰起頭思考了半晌,嗯了一聲,“好吧,就算有。經此一役,我二伯心灰意冷,本就身體不好,熬不了多久了,他的死,多少和陸山民也有關系吧”。
“你把納蘭子纓趕出納蘭家,從族譜上劃去納蘭子冉,就是想告訴我們他們已經不是納蘭家的人,想保他們一命”。
“呵呵,”納蘭子建長嘆一聲,“我就知道只有你們才理解我,其他人啊,真是不識好人心啊”。
“掩耳盜鈴,你以為有用嗎”?張忠輝癟了癟嘴。
納蘭子建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晃了晃,“看來你還不足夠了解陸山民,對他,有用。”說著頓了頓,“更何況他跟納蘭家的仇更多是上一代的事,我爺爺已經死了,二伯也快死了,我爸當年壓根兒就不知道。納蘭子纓除了那場價格戰之外,跟他也沒有多大仇恨,而且現在被逐出納蘭家,已經是個跟納蘭家毫無關系的普通人,他有什么理由下手。至于你說那兩個什么楊杰和王宇的死,確實和納蘭子冉有關,但有一點或許你還不知道,納蘭子冉的父親,我的大伯,當年救了他一命,他能對恩人之子下手嗎,而且他以前做的事是代表納蘭家,但是他現在已經不姓納蘭”。
張忠輝眉頭皺了皺,冷冷的盯著納蘭子建,“你的算盤打的很響”。
納蘭子建笑著聳了聳肩,“沒辦法,不管怎么說也算是兄弟,而且,我答應過我大伯和二伯,留下他們兩個的性命”。
張忠輝沉默了半晌,“這件事左先生說了不算,我說了更不算,我會原封不動的向山民哥匯報”。
納蘭子建淡淡笑了笑,“告訴他,如果對納蘭家還有仇恨,就都算在我頭上吧”。
張忠輝冷笑一聲,“該算在你頭上的,不會少”。
納蘭子建攤開雙手,一臉的無所謂,“我們還是談一談,接下來該怎么合作吧”。
張忠輝眉頭緊鎖,他雖然一直很自信,但面對納蘭子建,心頭還是沒底。納蘭子建看起來越是坦誠,越是風輕云淡,他的心里愈發謹慎。
納蘭子建抬手拍了拍張忠輝肩膀,笑道:“別緊張,你今天是以陸山民的身份跟我談,你就得拿出陸山民的身份來”,說著呵呵一笑,“自從離開東海后,他跟我談事情,可從來沒跟我客氣過,還差點打過我呢”。
“你想怎么談”?
納蘭子建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談,有些
事情靠嘴巴說是沒用的,特別是對陸山民這樣的人”。
“你有事瞞著我們”?
納蘭子建呵呵一笑,“誰還沒有點秘密”。說著嘆了口氣,“陸山民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愛認死理,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還請你老實回答”。
納蘭子建輕輕的拍打的桌子,“你想問我會不會害陸山民”?說著淡淡道:“我只能告訴你,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他”。
“萬一有一天你們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呢”?
納蘭子建眉頭微微皺了皺,呵呵一笑,反問道:“你說呢”?
張忠輝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有意義,“你應該知道,山民哥很關心葉小姐”。
納蘭子建淡淡道:“我知道,你們都把我看成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但我還是要說,梓萱是我的妹妹,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說著看了眼張忠輝,繼續說道:“有些事早晚瞞不住,干脆先打個預防針吧。”說著笑了笑,“你先不要震驚”。
說著淡淡道:“影子小心謹慎,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浮出水面的,所以必須得逼,逼迫它不得不現身”。
“你什么意思”?張忠輝眼皮跳了下。
納蘭子建沒有理會張忠輝,繼續說道:“梓萱只是我和左丘布置的一顆棋子,這顆棋子的作用不是通過那些所謂的資料計算出影子的網絡,而是通過幾年的布局慢慢的營造一種讓影子擔憂的氛圍,雖然他們現在不見得真相信梓萱能計算得出,但這種事情關系甚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張忠輝震驚得目瞪口呆,始于四年前的布局,就是為了營造出逼迫影子不得不出手的一個契機。
納蘭子建呵呵一笑:“現在是時候了”。
張忠輝漸漸回過神來,“你在外圍布了一張網,讓葉小姐當誘餌”。
納蘭子建點了點頭,“你回去告訴陸山民,讓他把黃九斤調走,留下劉妮在梓萱身邊就夠了,要釣魚,必須得給魚上鉤的機會”。
“但是、、葉小姐豈不是很危險”。
納蘭子建轉頭緊緊盯著張忠輝,眼神中充滿堅毅,“有危險,但請你告訴陸山民,相信我”。
納蘭子建的眼神看上去坦誠而自信,不容置疑。
但,他能信嗎,山民哥能信嗎。
陸山民的內傷并沒有完全康復,情急之下,腹內一陣絞痛,額頭汗珠密布。
海東青示意山貓讓開,一把將陸山民背在身上,快步回到了房間。
一股熱氣沿著陸山民的百匯穴涌入,緩緩的進入身體,幫助陸山民將澎湃的內氣壓制住,重新引導進入體內各大竅穴。
半個多小時過去,海東青已是滿頭大汗。
“一個女人就讓你心智大亂,你太讓我失望了”。
陸山民漸漸的平復心情,“納蘭子建心狠手辣,連自家人都可以下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葉梓萱有危險”。
“你腦袋被驢踢了嗎”,海東青臉色蒼白,“如果說以前的布局葉梓萱的父母不知道,那到天京之后發生的事情,那天晚上葉梓萱光明正大的參加舞會又說明什么,納蘭子建的行為得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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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朱家老爺子許可不知道,但至少得到了她父母的同意”。
陸山民情急之下沒想這么多,聽海東青這么一說,覺得有些道理。
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你不了解葉以琛,他很可能不知道”。
“那朱春瑩肯定知道,她會看著自己女兒送死嗎,更何況有朱家這么大一棵樹在,影子未必就真敢動手,你是關心則亂”。
海東青冷哼一聲,“你現在更應該好好想想納蘭子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目的絕不僅僅是想擺脫影子束縛那么簡單”。“而且!”海東青停頓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陸山民看向海東青,眉頭微微皺了皺,“而且什么”?
“而且,我有種感覺,你才是他真正算計的對象”。
“我”陸山民腦袋有些亂,無法理解海東青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海東青沉默了半晌,喃喃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有這種感覺”。
說著轉身看著陸山民,“記住,你不是什么狗屁英雄,你是一方霸主,英雄可以不顧自己生死任性而為,你不行。我不管你現在心里在想什么,麻煩你像個男人一樣挑起大梁,遇到點事情就心急火燎,算什么狗屁男人,我會在這里盯著你,在你的傷痊愈之前,我不允許你離開這座養老院半步”。
陸山民被海東青一頓懟,懟得臉上火辣辣的,不得不承認,在大事面前,這個女人比男人更加男人。但是,他的心里還是放不下,葉梓萱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孩兒,要確保她不受傷害,比保護他這樣的武道中人要難上太多,稍微一個疏忽就可能造就無法挽回的局面,納蘭子建既然和左丘在幾年前就定下了這個計策,現在是關鍵時刻,一定不會因葉梓萱的安危而輕易放棄。
對于納蘭子建,心里自然是一陣竭嘶底里的怒罵,要是現
在在面前,他會毫不猶豫一拳打在他的腦袋上。
但一想到左丘,心里又是一陣悵然,心里的復雜的情緒無法描述,俗話說愛之越深恨之越深,雖然談不上恨,但這個亦師亦友,一直讓他最信任的伙伴,親手設計害死了兩個兄弟,現在還把葉梓萱推到了危險的邊緣,心里一陣糾結難受。
見陸山民一副哀聲嘆氣的糾結樣子,海東青氣不打一處來,“你有完沒完”。
陸山民望著窗外,夕陽西下,景色宜人,但此刻他完全提不起興趣。
“她救過我的命,當年要不是她替我擋了一槍,我早就死了”。
海東青冷笑一聲,“別自欺欺人了,你是喜歡她”。
“我、、”,陸山民本能想開口反駁,但話到嘴邊,沒有說出來。
海東青輕蔑的笑了一聲,“什么不學,偏偏學儒家那一套婆婆媽媽的陳詞濫調,關鍵是還學得半桶水晃蕩,一知半解,作繭自縛,可笑之極”。
陸山民沒有和海東青斗嘴,撇開腦中各種情緒的糾纏,盡量讓心境平復下來。
海東青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沒用。事已至此,哪怕是你告訴影子葉梓萱只是個誘餌,他們也不會相信。說真話,只對小孩子有用,對他們,你賭咒發誓也沒用”。
陸山民知道海東青說的是事實,哪怕他現在明確告訴影子葉梓萱對他們沒有威脅,對方也只會認為是在給葉梓萱爭取破開難題的時間,說不定反而起到反作用。
“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和愚蠢”。
“那你就收起你的娘娘腔,等著納蘭子建來找你商量圍獵影子的事情”。
“他能信”?陸山民無奈的笑了笑。
“不信有用嗎,這是左丘和他兩個人布下的局,早已把你算得死死的。更何況你并不是要相信他,這是左丘給你指的路,就看你相不相信左丘”。
陸山民皺眉自言自語道,“我還能信他嗎”?
海東青看了眼窗外草坪上的焦急的身影,淡淡道:“至少他比這個山貓更值得信任”。
對于海東青突如其來的這句話,陸山民感到很詫異,“為什么”?
海東青回過頭,淡淡道:“沒聽說過丑人多作怪嗎,這人看著就不順眼”。
陸山民輕笑一聲,“就是因為你這種人太多了,才害得他這種人自卑到骨子里”。
“自卑與自信從來不是外界給予的,內心真正強大的人,缺胳膊少腿也能笑看人生,齷蹉就是齷齪,與旁人無關”。
“你這說法太絕對了”。
樓下,張忠輝和山貓打了聲招呼,朝著樓上而來。納蘭家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他也沒必要隱藏身份。
海東青淡淡道:“猜猜看,坐地分贓,恩怨情仇,你能拿到幾分”?
陸山民看向窗外,“能拿幾分,就先拿幾分,不夠的,以后慢慢從納蘭子建身上要回來”。
張忠輝走進房間,“山民、、哥、、、青姐好”。
陸山民看這張忠輝的眼睛,眨了眨眼,示意他不必避嫌。“說吧,我有心里準備”。
“東海的情況出來了,納蘭家占了晨龍集團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夏知秋占了百分之十九,集團老兄弟們,加上海天集團、浩瀚集團,以及江州方面,共計百分之四十六,集團的控制權依然在我們手上。華悅資本購買了納蘭子冉百分之十五納蘭家股份,再加上后面的抄底,共計掌握星輝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除納蘭家成員之外,最大股東”。
陸山民淡淡一笑,“打來打去,倒是打成一家人了”。
張忠輝接著說道:“山民哥,剛接到消息,一個小時前,納蘭振山死了”。
“死了”?陸山民眼皮跳動了一下。“怎么死的”?
“我離開星輝大廈的時候,遇到了楚天凌,他說納蘭振山是替納蘭家贖罪而死,他希望他的死能化解您心中的仇恨”。
陸山民冷冷一笑,“他是在替他兒子求情吧”。
“今天納蘭家股東大會上,納蘭子建當著所有股東的面將納蘭子纓逐出了納蘭家,更是將納蘭子冉的名字從族譜上劃去”。
陸山民閉上眼睛,下意識握緊拳頭,“一個納蘭振山能抵得了那么多條命嗎,他納蘭子建是沒學過數學嗎”!
張忠輝看了看海東青,后者臉上毫無表情,再次望向陸山民,“山民哥,納蘭子建還說納蘭振邦當年救了你一命”。
“他還說什么”!
“他說讓您把黃九斤調走,給影子留下出手的機會。”說著停頓了一下,看著陸山民的表情,明顯看見陸山民眼皮猛跳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道:“他說讓你再信他一次,至于如果你覺得這筆賬算得不對,可以全部算到他頭上”。
陸山民睜開眼睛,苦笑一聲,“左丘啊,我把所有決定權都交給了你,這就是你給我談的結果,死了那么多人,一個本已將死的納蘭振山就能抵消得了嗎,他納蘭子建不會算賬,你他娘的也不會算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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