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達機械廠廠長辦公室，馬建正一五一十地和沐愛軍、王有昌二人講述著自己和趙國陽在四羊集團的經歷。
當二人聽說堂堂四羊集團技術質量部部長，為了招攬趙國陽，許以研究一處副處長的職務，并承諾干個一兩年，沒什么問題就轉正的時候，都懵了。
“老馬，梁部長真的這么承諾了？不會是酒桌上的玩笑話吧？”沐愛軍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沒有沒有，絕對不是玩笑話！”馬建認真的解釋道，“廠長，您是不知道。國陽在四羊集團，輕飄飄的就猜出了人家的秘密項目彎梁車。還順帶著，說出了一大堆專業性極強的話。這個，我不大懂技術，也說不太上來。總之，結果就是，國陽一出聲，立刻就把人家給鎮住了。”
看著沐愛軍和王有昌還在消化自己的陳述，馬建繼續說道：“廠長，老王，我是這樣想的。不管是為了留下國陽這個人才也好，還是其他原因也好。就憑他這一次給廠里帶來了幾倍于咱們預期的訂單，并爭取到了一個新車型的試制機會，咱們就應該重獎他……”
“嗯，這一點我和老馬的意見一致。”王有昌重重點了點頭道。
他一直是趙國陽的堅定支持者。上一次三人坐在一起研究的時候，他就想直接將趙國陽提為中層干部、技術科副科長。
當時因為沐愛軍的反對，他也只能作罷。但是接下來趙國陽一系列表現，讓他對這個年輕人越來越喜歡。
現在這小子有四羊之行這么大的功勞，又有馬建這個“對頭”的力挺，王有昌當然要幫趙國陽爭取一下了。
王有昌發表了意見之后，沐愛軍重重吸了一個煙，眉頭深鎖起來。
事實上，沐愛軍這個人的思想并不保守。他一向信奉一點，就是有能力的人，就應該走上前臺去。
現在他之所以對提拔趙國陽的事情如此難以決斷，是因為擔心引起廠里其他人的不滿。畢竟從年齡上來說，趙國陽還是太年輕了一點。
或許是看出了沐愛軍的顧慮，馬建吐了個煙圈，言道：“廠長，這件事情我覺得不能拖，不能只顧著團結的問題。現在已經進入九十年代了，吃大鍋飯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咱們宏達機械廠雖然是集體企業，但也應該秉承一個原則，那就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我打個比方，假如國陽他不是二十二歲，而是四十二歲的話，以他在技術上的能力，當這個技術副科長，有沒有問題？”
王有昌點了點頭，接道：“不要說四十二了，就算國陽現在是三十二歲，我這個技術科長立馬就不‘代’下去，退位讓賢！”
兩個副手都這么力挺一個年輕人，這樣的事情在沐愛軍上馬宏達機械廠一把手之后，還是頭一次出現。
思索了片刻，沐愛軍已經拿定了主意。他看了看馬建，發問道：“老馬，你說國陽這一次除了幫我們廠多要了300臺‘小木蘭’的訂單之外，還爭取到了一種新車型的車架試制機會？”
“對，叫什么彎梁車，聽四羊集團梁部長說，是他們未來幾年的主打產品。如果咱們試制的樣品得到他們的認可，進入他們這個車架的配套體系，可以說未來幾年咱們廠吃飯就徹底不愁了！”馬建連連點頭道。
“行，那這樣！”沐愛軍一拍桌子道，“趙國陽這個副科長就這樣定了，明天就共識。另外，為了方便他開展工作，給他再安上一個‘研發組組長’和‘技術攻關組’組長的名頭，全權負責這款新車架的試制工作！老馬、老王，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行，太行了！國陽有了這兩個名號，下面人聰明的話應該就熄了和他爭的心思了，再不好好配合他工作就太沒道理了。”馬建連連拍手道。
王有昌也是一陣點頭。自己在技術科呆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一個能接自己班的人，他的心里頗感安慰。
看到沐愛軍又掏出一支煙，馬建連忙給他點上，笑呵呵的開口道：“廠長，另外國陽的行政級別，我看是不是也再提一提？他現在已經是副科級的儲備干部了，既然掛了‘研發組組長’和‘技術攻關組’組長的名號，提個正科，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要說馬建的這個提議，沐愛軍還真有些動心。
事實上，他對趙國陽這次立下的大功是非常感激的。基本上這每個月400臺“小木蘭”車架的訂單一出，宏達機械廠今年效益的飄紅，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同理，自己這個廠長的位子可以說是穩如泰山。
前不久，寧海市里刮的那陣“轉業干部不適合搞企業”的風，肯定也刮不到自己頭上了。
但是曾經在部隊呆過的沐愛軍知道，論資排輩這種事情，永遠是無法完全消除的。
趙國陽立了大功，技術上的能力又能服眾，給他上副科長甚至加兩個組長的名頭都沒什么，畢竟他的待遇還只是副科級。
可要是一把直接將他提到正科級，恐怕就會有很多人有意見了。
基于這個想法，沐愛軍最終還是婉拒了馬建的這個提議。
三人會議結束之后的第二天，廠里借著晨會的時間召開了全廠干部職工大會，正式宣布了對趙國陽的任命。
“國陽，厲害啊，這么快就副科長了。以后可要罩著我！”站在趙國陽的身邊，徐東峰一臉羨慕的低聲說道。
“行啊，這幾天正好要忙新車架的事情，可能天天都要加班，你就來給我打下手好了！”趙國陽笑呵呵的說道。
“啊？加班？”徐東峰聞言就是一呆，他懊惱的撓了撓頭道，“那個，國陽，你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好了。你知道的，我最怕加班了。加到個七八點，都沒時間打牌了……”
趙國陽自然只是逗弄逗弄這家伙，他也沒指望有人陪著自己一起加班攻克新產品。既然這個活兒是自己硬攬下來的，自然只能自己兜著。
再說了，廠子里現在能夠讀得懂人家四羊集團這么多車架圖的，估計也就自己一個。對了，或許還要加上王有昌廠長。
就這種情況，自己總不能喊王廠長陪自己加班吧？
“國陽，恭喜了！”外號“二毛”的華國勝，轉過頭，對趙國陽微笑著道喜。
看到他，趙國陽就是一拍腦門：“對了，華國勝好像也懂一點機械制圖。等我把圖紙研究個大概之后，倒是可以讓他幫著畫一些工裝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