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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里,趙國陽將一堆“特別研究員”的頭銜亮出來后,陳國林對其簡直驚為天人,說話態度更加客氣了幾分。
“趙研究員,上次聽小肖說,你對鋼材冶煉方面很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不知道你對我們沙鋼集團,有多少了解?”
“在你看來,咱們倆家的合作,又該從何說起呢?”陳國林帶著幾分敬意的看著趙國陽問道。
趙國陽聞言,就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陳部長,說了你可能不信,對于貴廠和申志榮董事長的了解,我還真挺深刻的……”
“哦?愿聞其詳!”陳國林精神一震,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
趙國陽點了點頭,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娓娓道來。
“沙鋼集團,最早是975年的時候,自籌資金興辦的一個鋼鐵企業。當初,貴廠的第一批前輩,僅憑一臺小型軋鋼機,在周圍鋼鐵強企環繞之下,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到現在,已經發展成整個華東地區數一數二的大型鋼鐵企業。”
“當初聽我們機械學院一位老師,講起沙鋼集團一步步走來艱辛歷程,講起沙鋼的前人,當初創建這個廠子的魄力和決絕,我們很多同學都很受觸動,很受鼓舞呢……”
趙國陽這話倒不是信口開河,事實上,金陵理工大學機械學院,確實有一個教冷軋工藝的老師,在課上和大家分享過他對沙鋼集團的一些見解。
此時聽了趙國陽誠意滿滿的話語,陳國林就是一陣擊節叫好。
“哎,沒想到趙研究員對咱們沙鋼集團了解這么深,可能這就是緣分吧!”陳國林很是感嘆的說道。
一旁的肖若愚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國陽,你這家伙還真是深藏不露呢。當初王剛強老師確實講過沙鋼集團的一些點點滴滴,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難為你到現在都還記得……”
陳國林有些迫不及待的攔住了肖若愚的話頭,目光直視趙國陽道:“趙研究員,你對咱們沙鋼集團還有什么看法呢,能否賜教?”
趙國陽眉毛不經意的挑了挑,淺笑一聲點頭繼續說道:“呵呵,談不上賜教,其實說起貴廠近年來的飛速發展,就不得不提一個人,那就是申志榮廠長。”
聽到這里,陳國林和肖若愚臉上都露出釋然之色。
顯然,對趙國陽知道申志榮廠長的名字,二人都沒覺得有什么意外。
趙國陽頓了頓接著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在984年,接任貴廠廠長的申志榮先生,根據當時國內已經漸漸興起的建筑業發展的形勢,決定開發生產建筑上必不可少的窗框鋼。”
“當時申志榮廠長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很是引起一番轟動。要知道,窗框鋼的生產工藝十分復雜,對質量要求也很高,以貴廠當時區區一個私人作坊的規模,想要生產出這種鋼材,談何容易……”
趙國陽越說越是投入,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欽佩之色。
確實,這個申志榮在當時做出的決定,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這個人,當真無愧一個優秀民營企業家的稱號。
趙國陽在這邊侃侃而談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陳國林的辦公室外面,剛好有三五個人走過來。
本打算進門的幾人,聽到趙國陽富有感染力的講述,就都有些驚訝,紛紛停住了腳步。
看到來人,面對著趙國陽和肖若愚的陳國林就打了個激靈,他剛準備站起身來和來人打招呼,卻被對方的一個手勢給制止了。
因為講得太過投入的關系,趙國陽倒是真沒有注意到身后的情況。
他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繼續侃侃而談道:“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到貴廠在窗框鋼的發展前景的時候,申志榮廠長親自帶著技術人員,去松江市新松鋼廠學習;沒有發電機,就從港城碼頭的舊船上拆下來了一臺柴油發電機;資金不足,就靠自己勒緊褲腰帶籌集……”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步一步摸索之中,貴廠終于找到了窗框鋼的生產要點,并開始批量生產。就這樣,沙鋼集團這才攫取到了企業飛躍的第一桶金。”
“隨后的幾年,通過不斷創新工藝和建立嚴格的質量控制體系,貴廠的‘沙鋼’牌熱軋窗框鋼很快走俏市場,還經常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
趙國陽瞥了眼身邊的肖若愚,接著說道:“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貴廠沒有被眼前的輝煌蒙蔽了雙眼,進一步重視技術人員的培養工作。”
“就好像我這位老同學,也是因為沙鋼集團開出的優厚條件,才放棄了保研的資格,加入到貴廠這個大家庭之中。”
趙國陽說到這里,肖若愚就忍不住插口道:“國陽,你今天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你對我們廠情況的了解,恐怕比咱們技術部絕大部分技術員都多呢。”
“不過保研的資格,誰能爭得過號稱學霸的你啊。我是看你先放棄后,這才步了你的后塵好不好……”
面對肖若愚的揶揄,趙國陽只是付之一笑,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看著臉上神情有些奇怪的陳國林,以為對方被自己的這番話給震住了,心中就是一喜,覺得自己可以再接再厲,再說點兒東西,再加點印象分。
于是趙國陽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開口道:“在通過窗框鋼賺到了第一桶金之后,貴廠沒有停滯不前,而是繼續奮勇直前。”
“大概在五年之前,英吉利一家名叫比茲頓的鋼廠,因為資金不暢的緣故,急于脫手一太二手的電爐煉鋼、連鑄、連軋短流程生產線設備。貴廠通過幾個有合作關系的港商得到了這個信息,申廠長立刻就動心了。”
“以當時國內的煉鋼水平,沙鋼集團如果引進這套設備,工藝裝備水平將立刻躍居全國前列,甚至遠遠超過同行企業。”
趙國陽話鋒一轉道:“然而,風險也是同樣存在的。沙鋼集團五年前還只是一個縣辦的小鋼廠,技術上能否駕馭這樣一套具有世界一流工藝水平的設備,大家心里都沒有底。”
“另外,這條生產線的總投資達到3000多萬美元,貴廠即使砸鍋賣鐵,也還有不小的資金缺口。一旦這個項目有個閃失,剛有起色的沙鋼將會遭滅頂之災……”..
趙國陽聲情并茂的講述,讓旁邊聆聽的肖若愚,忍不住巴巴的朝著他凝神望去,口中言道:“國陽,要不是我和你太熟悉了,都要以為你是我們廠里元老級員工呢。”
“這些事兒,你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啊,也太神奇了吧!”
趙國陽微微一笑,神色淡定的說道:“沙鋼集團的成功,在國內都是大家津津樂道的事。我作為一個國企的技術科長,當然是要深入了解、認真學習一番。”
對面的陳國林一揮手,阻止了肖若愚的繼續發問,頗有興趣的看著趙國陽說道:“趙研究員,聽你這一番精彩講述,我都有點心癢癢的,你繼續說,下面如何呢?”
趙國陽一看陳部長歡欣鼓舞的樣子,心里就是一喜,繼續說道:“面對廠里和社會各界的非議和壓力,貴廠的申廠長沒有任何動搖,他當時提出了一個口號,叫‘進不求名,退不避罪’,下定決心背水一戰。”
“該項目在89年年中開始動工,經過兩年多時間的緊張施工、安裝,去年月,貴廠的永新分廠煉鋼、連鑄、連軋流水線全線貫通投產。”
趙國陽頗有些振奮的說道:“這個流水線的建成,不僅使沙鋼產的能翻了一番,而且使得國內煉鋼業的工藝裝備水平,與世界先進水平的差距直接縮短了20年。”
“貴廠的這次大膽開拓,勇于實踐,可是被咱們國內很多冶金專家譽為‘共和國鋼鐵工業第三次革命的樣板’!”
“我在和國家機工委的李老……呃,現在應該是國家機械電子工業部了。
趙國陽改過口誤后繼續道:“我和李老在桑巴國一行時聊過這件事,他對貴廠的這個舉動也是大加稱贊,直言申志榮廠長有氣魄、有干勁,是咱們國家很多企業家學習的榜樣……”
“哈哈,這位小同志你說的李老應該就是李克儉主任吧?李老對申某真是謬贊了,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
趙國陽話音未落,身后就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他連忙轉過頭望去,只見一個濃眉大眼,身材高大,氣勢不凡的中年人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看到這人的模樣和氣度,趙國陽就大概猜到對方的身份,沒有遲疑,立刻站起身來客氣說道:“您應該就是申廠長吧?我這可真是出丑了,在您面前說這些,那不是班門弄斧嘛。”
“不過,我對貴廠和申廠長您的佩服,確實是語出至誠!”
聽著趙國陽發自內心的話語,對面這位中年人自然是開懷不已。
他滿臉堆歡的伸出手,和趙國陽右手緊緊握在一起,眼神之中赫然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欣賞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