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之爭過后不久,九瑤山的第一場雪就到來了。(WWW.mian花ang.LA好看的小說
這一年冬雪,下得格外厚,連續三天,便大雪封了山。
清晨,阿生出去掃雪,剛剛把院門的雪鏟開,忽見一行人頂風踏雪地順著小道而來。
他張望片刻,忙擱了掃帚進屋。
“怎么了?”惠娘正在擦洗,問了一句。
阿生道:“外面來了好多人。”
“好多人?”
正說著,院門被人叩響:“請問,劉掌院是住這嗎?”
兩人順著聲音看去,卻見門外站著個婦人。這婦人大概三十余歲,面貌端莊,嘴邊含著淺笑。身上衣飾精致,但樣式極為收斂。
她身后跟著一群男男女女,最少十幾個――果然是好多人。
惠娘走過去:“這位大姐,這里就是劉掌院的住處,不知您……”
婦人動作優雅地低身行禮,道:“奴家是瓊玉宮的管事,姓姚,旁人都喚姚大娘。”
惠娘一僵,臉色難看起來:“瓊玉宮?”
瓊玉宮,是掌門的住處。自陸清儀死后,惠娘雖然嘴上沒說什么,但心里一直記恨著。瓊玉宮,那是仇人住的地方。
姚大娘卻像沒看到她的臉色,仍然含笑道:“這位姐姐就是惠娘吧?夫人與我說了,這些年,有勞你照顧大小姐,這份功勞,掌門和夫人都不會忘的。”
惠娘被她說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惠姨。”后頭傳來一道聲音。
姚大娘轉頭看去。
廊下不知何時站了個少女,白衣烏發,在雪色的襯托下,像座冰雕。(WWW.mian花ang.LA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姚大娘心中一跳。那個東越來的婦人,聽說性子極軟弱,怎么生出的女兒,竟是這么個模樣?
惠娘回頭,看到陸明舒站在走廊上,忙走過去:“小姐,天這么冷,怎么就出來了?”
陸明舒對她輕輕搖頭:“沒事。”
說話間,姚大娘已走過來,低身下拜:“奴婢見過大小姐。”
陸明舒站在廊前,也不說話,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姚大娘初時還面帶微笑,神態自若,可站著站著,寒風一吹,笑容就有些僵了。
“大小姐,奴婢奉夫人之命而來,給您添置過冬之物。”
陸明舒淡淡道:“我這里不缺什么,你請回吧。”
“大小姐!”見她轉身,姚大娘忙道,“您就當為劉掌院盡盡孝心,九瑤山冬季苦寒,沒有功力護身,很是難捱。”
陸明舒頓住。
姚大娘趁勝追擊:“夫人知道您對劉掌院一片孝心,特意給劉掌院添了幾套冬衣。”
過了一會兒,終于見她點點頭:“有勞。”
姚大娘舒了口氣,回頭招手:“還愣著干什么?快送進來。”
東西一抬抬送進小院,男男女女,動作麻利,沒一會兒,就把該安置的安置好了。
新鮮的食材,上等的炭火,補身的藥材,厚實的被褥,溫暖的冬衣……屋子上上下下的用具都換過,粗陶換了細瓷,木制替成金玉,不過一刻鐘,原本粗陋的小院,就精細優雅了起來。
姚大娘站在陸明舒面前稟報:“夫人說了,您有什么缺的,只管叫人到瓊玉宮說一聲。您現在身子不便,這兩個丫頭,就跟在您身邊服侍。”
她剛示意兩個丫鬟見禮,陸明舒開了口:“東西可以留下,人你帶走。”
姚大娘剛要張口,她抬了抬手:“不用在我面前說場面話,這里頭是什么內情,你我心知肚明,裝太多就沒意思了。”
姚大娘一梗,那些話咽了回去,躊躇片刻,道:“奴婢沒把事情辦好,回去只怕夫人會責罰……”
“你被罰與我何干?”陸明舒冷冷道。
姚大娘:“……”
“事情辦完了,就回去吧。碧溪谷冷清慣了,留這么多人,太吵。”
姚大娘默默咽下一口血,低頭行禮:“奴婢告退。”
陸明舒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他們一行人退出去,抬著空箱子走了。
人都走干凈了,惠娘面含憂慮:“小姐,他們這是……”
陸明舒拿起一包藥材,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你們別擔心,東西安心用,翻不出什么風浪來。”說著,她站起身,“天天吃白菜幫子,也吃夠了。惠姨,中午做頓好的吧!”
惠娘一聽,笑了:“好。”
陸明舒走到正房門前,敲了敲門:“師父?”
“進來吧。”里面傳來劉極真的聲音。
她推開門,看到劉極真坐在桌前,執筆慢慢抄寫。
陸明舒走過去,翻了翻炭爐,讓炭火燃得更旺一些。
“那些人走了?”
“嗯。”她坐下來,“師父,那些東西,我收下了。”
劉極真頭也沒抬:“你心里有數就好。”
陸明舒默了片刻,道:“雖然我不知道掌門夫人想干什么,可我覺得,有劍在手,何懼陰謀?不管她要做什么,只要我有實力,都不用怕她。”
劉極真擱了筆,一邊烤手取暖,一邊慢慢道:“你這位繼母,有個毛病。她自身根骨不佳,武力太低,就喜歡用計謀解決問題。修為低時,她這一套很管用,可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是陰謀能撼動的。”
“嗯。”陸明舒也是這樣想的,“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恢復功力,其他都是末節。”
劉極真頷首:“正是如此。”
安靜了一會兒,陸明舒又問:“師父,那您覺得,她到底打什么主意呢?派來個仆婦,口口聲聲喚我大小姐,這是承認我的身份了?可這對她有什么好處?想拿孝道來壓我不成?我們又不是那些俗人。”
武者對禮教不甚看重,也就沒那么愚孝。陸明舒若是對付尚清不敬,尚可拿出來一說,但周妙如,她這個有害死原配嫌疑的繼室,陸明舒不拿她當母親,真沒什么可說的。
劉極真搖頭:“以我對她了解,她不是這么愚鈍的人。周大小姐雖然深居簡出,但也是個武者,她父親是掌門,丈夫也是掌門,眼光不會局限于內宅。她這樣,恐怕是做給別人看的。”
“做給別人看?有什么用?”陸明舒不明白,就算別人以為她是個慈和的繼母又如何?有半點用處嗎?
“這個……眼下還看不出來。你別太在意,剛才你的想法就很對,實力才是根本,管她用什么計謀。你實力高了,她就拿你無可奈何。”
“知道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