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洗,城中仙院。
一聲怒喝徒然從大(殿diàn)中傳出,驚得野貓跳墻逃竄。
“誰讓他去跟那呂萌萌打的?!”
岳生海怒不可遏,盯著武修學府的大夫子俞鋼,“俞夫子,你為何不約束熊天霖?”
平(日rì)的俞鋼龍精虎猛,此時面上蒙著一層(陰陰)影,眼帶疲色。
“我趕到時,已經打得難舍難分,且,我也想看看那個呂萌萌究竟有什么實力,竟能讓熊天霖跟她打這么久。”
岳生海冷笑,“哼,你這一個想看,可是讓仙院顏面盡失!你若是當時第一時間出手阻止,熊天霖何至于輸?”
“此時不輸,兩(日rì)后比試時還不是要輸,我倒是認為此時輸了也好,還有時間調整對策。”
岳生海氣得(胸胸)口劇烈起伏,靠坐在椅子里斜眼看著俞鋼。
今(日rì)這事外面鬧得沸沸揚揚,叫他此刻都沒臉出門見人,他們仙院之中,戰力排行第二的熊天霖,凝氣十層的熊天霖,就這么輸給了一個凝氣七層的呂萌萌。
這一下,叫仙院其他人也未戰先怯,士氣大減!
俞鋼頗為惋惜的看了眼岳生海,幽幽道:“司院長當時要是將那呂萌萌納入我門下,也無今(日rì)這一遭,那呂萌萌當真是武學奇才,竟能在凝氣七層就領悟‘斂勁’,可惜……”
“閉嘴!”岳生海拍案而起,這俞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此刻也正在為這件事后悔。
誰能想到他當(日rì)一念之差,竟讓仙院錯失兩個天才,花九便不說了,呂萌萌當真是看走眼。
本以為她神識有礙,修途恐難以為繼,只是仗著(身shēn)后有神機閣呂家,尚能在修真界立足,沒想到這呂萌萌在武道上竟然有如此高的天賦。
“山上仙院比試的名單可送來了?”岳生海壓制火氣問。
俞鋼搖頭,“還沒有,不過據說他們這次只出七個人。”
聞言,岳生海面色稍緩,“如此也好,等于我們未戰先贏三場,就算到時候武修上場的仍是呂萌萌也無妨,只要總體算下來,能夠贏六場便足矣,更何況我們還有江山秀。”
提到這個,俞鋼嘴巴張開(欲yù)言又止。
“俞夫子要說什么便直說!”
“其實我在劍修學府曾聽說過一件事,據說兩年前,那貓妖花九曾以劍打敗過江山秀。”
“什么?!”岳生海駭然失色。
俞鋼嘆氣,“我看八成是真的,不過畢竟是兩年前的事(情qíng),這兩年江山秀的進步大家有目共睹,況且花九現在是醫師,又不會跟江山秀對戰,江山秀未必就會輸。”
岳生海面沉如水,坐在椅子里扶額沉思,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山上仙院像被一層迷霧蒙住,讓他有些看不清楚其中究竟還隱藏了多少能人異士。
一個當醫師的花九,竟然都能以劍贏下江山秀,雖說是兩年前,但兩年前的江山秀就不是仙院戰力排行榜第一了嗎?
原本以為能夠輕松獲勝的岳生海心(情qíng)驀地沉重起來,心頭壓力揮之不去,他覺得有必要做一些事(情qíng)了。
“俞夫子,勞你傳令下去,叫十大學府開府庫,給各府頭名挑選最精良的裝備,并且告訴各府頭名,此次比試若是輸了,他們的宗門薦書就別想要了!”
俞鋼一驚,“這……不太好吧?孩子們眼看都要筑基了,此時拿他們的前途做要挾,就不怕影響他們心境導致筑基失敗嗎?”
“俞夫子,你是司院長還是本司是司院長?”
俞鋼一噎,拳頭握了握將不悅之色壓下去,一言不發站起(身shēn)來拘禮告辭。
仙城碼頭。
無面扛著麻袋來往于貨船和貨車之間,只剩最后一艘貨船的貨物一下,今(日rì)的工作就全都結束了。
“看不出來無面夫子平(日rì)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能把個女娃娃教得這么厲害,無面夫子有真本事啊。”
“就是,不像城里仙院那些夫子,一個個平(日rì)里得意得跟什么似的,看著就討厭。”
眾人看不到無面那張面具下的臉究竟是什么表(情qíng),只是感覺他極為冷酷,始終一言不發,默默的搬貨物。
無面走到貨船邊,兩個船工樂呵呵的贊嘆道:“無面夫子你可真是教了個好學生啊,年紀輕輕就這么厲害。”
“我要有這么個弟子,做夢怕是都能笑醒了。”
無面淡然的掃了眼兩人,氣沉丹田,看也不看就抓起旁邊的東西一下子托舉起來,在兩個船工驚悚的目光中轉(身shēn)離開。
“無、無面夫子……”
“等、等一下……”
無面走在路上,發現周圍的人嚇得往旁邊退,震驚的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自從呂萌萌打敗了熊天霖,這一晚上他在碼頭聽到的稱贊比他一年聽到的都多。
心想這群人一定是對他羨慕嫉妒恨,無面得意的(挺tǐng)了(挺tǐng)(胸胸)膛,炫耀一般把手中東西托舉得更高,滿心喜悅讓他一點都感覺不到手中物品的重量。
“夫子你回來啊,你要扛著貨船去哪啊?”
(身shēn)后傳來自己學生的呼喊聲,無面抬起的腳頓在半空,抬頭一看,嚇的差點把貨船丟出去。
面具下的僵尸臉一紅,無面僵著(身shēn)體,同手同腳的轉(身shēn),把貨船輕輕放回江里,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的指指月亮,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轉(身shēn)疾走。
留下后面一群船工湊在一起,恍然大悟的贊嘆,“怪不得呂萌萌力氣那么大,原來是這都是因為無面夫子啊。”
躲到沒人的角落,無面懊惱的蹲在貨箱后面咬指甲,本想淡然裝酷,沒成想一下子就暴露了,難道他一輩子也達不到老墨那種境界?
想到老墨當年在聽到花九把江山秀給揍了以后,喝著茶,面無表(情qíng)‘嗯’了聲的樣子,無面羨慕得流口水。
清靜無為,云淡風輕,這兩個詞就是給老墨造的吧。
平靜(情qíng)緒之后,無面正準備回碼頭,忽然看到遠處江岸揚柳樹下,凌云志慵懶的靠在樹上,面前站著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
凝氣圓滿修為,一(身shēn)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英姿,目光銳利深邃,不自覺的給人一種壓迫感,此刻正恭敬的跟凌云志說著什么。
看到他腰間墜著的一星八卦盤,無面猛然想起少年是誰。
武烈云,滄海城武家一個不起眼的旁系弟子,現在卻是符陣師學府的頭名,最重要的是,五年前他差一點成了凌云志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