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敵二,又要躲避腳下漫上來的烈血花粉,陳敬值打得吃力,始終落于下風。
但是烈血花開,倒是帶給了陳敬值一個直接的好處,所有血(肉肉)之軀沾到烈血毒,最終都會爆成一團粉末。
君攸寧沒有了死尸((操cāo)cāo)控,風邪跟他也不是一條心,并且陳敬值能感覺到,風邪在故意放水。
一劍擊退兩人,陳敬值站在原地喘氣,不(禁jìn)朝天空望去。
小魚寶難道失敗了不成,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反應。
君攸寧掃了眼風邪,風邪聳肩,“老頭很厲害,我真打不過,你不也沒用人偶術((操cāo)cāo)控他嗎?”
君攸寧冷哼一聲,人偶術若真有世人傳得那般厲害便省事了,他的人偶術只有對修為低于他的人有用,此刻這具分(身shēn)的修為不過結丹后期,就算陳敬值用不出全部實力,他也是元嬰后期的修士。
若非是在這仙城大陣里,他絕對不會跟陳敬值這個劍瘋子正面相對,而且外面還有一個劍瘋子正跟他本體戰斗,他實在是沒辦法全心應對。
風邪看向大道山方向,笑道:“我的天尊大人也別憂心,您親手研制的烈血毒您難道還不清楚嗎?這花粉可不是區區大道山上你那種級別的大陣就能抵擋的,說不準大道山上這會也正自行殘殺著呢。毀滅鴻蒙仙城的計劃已經成功了,您還是專心對付這個老頭,我會找機會幫你把貍花抓回來的。”
“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里。”君攸寧冷聲道。
風邪扯了扯耳朵,“知道知道,我也不會破壞咱們之間的契約。”
君攸寧瞇眼盯著風邪片刻,這才收回目光朝陳敬值看去,趁其不備,揚手灑出大片銀針,每一根都對著陳敬值周(身shēn)死(穴xué)(射射)去。
琴音突起,道道音波如漣漪推來,瞬間擊飛君攸寧全部銀針。
陳敬值吃驚的朝后看去,就見辛世誠一派仙風道骨,盤坐在如云如霧的畫卷上,他一直背在(身shēn)后的古琴此刻橫在膝頭,一派大家風范。
“辛老鬼你!你個耳朵長在(屁pì)股上的狗東西,回來干什么?”陳敬值破口大罵,閃(身shēn)到辛世誠(身shēn)邊。
辛世誠額角抽了兩下,原本準備了一腔感人肺腑的七言律詩,要跟陳敬值抱頭痛哭話離別,結果現在被陳敬值罵得他只想懟回去。
“不親眼看著你死,我咽不下這口氣!”辛世誠咬牙道。
陳敬值不屑道:“趕緊把你這玩意收了,你又不會彈琴,裝什么斯文敗類!”
辛世誠指甲刮在琴上,他是不是就不應該來救這滿嘴噴糞的家伙。
辛世誠撥弄琴弦,彈出一串喜氣洋洋的調子,“我憋著勁就學了這一曲‘喜事到’,就準備等你死了在你墳頭彈,聽聽,我彈的如何?”
陳敬值掏了掏耳朵道:“彈琴,你彈棉花去吧,彈棉花的都比你彈的好聽!”
“陳敬值!”辛世誠拍案而起。
陳敬值脖子一梗,“你想咋樣?”
四目相對,兩個人驀地笑了,笑得眼眶泛紅,笑得依依不舍。
辛世誠繼續彈著那首喜氣洋洋的曲子,中間偶爾走音,弄得跟誰家娶親請了個半吊子樂師一樣。
陳敬值持劍站在辛世誠前面,面對著君攸寧,似乎比之前意氣風發了不少。
他揮劍起勢,周(身shēn)音波激((蕩蕩)蕩),為他保駕護航。
兩個吵了一輩子架,互相嫌棄,互相出賣的人,此刻默契得好像一個人,不用任何交流,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辛老鬼,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劍招合一,劍意也能合一嗎?”
“記得,你上次喝醉酒吹牛((逼逼)逼)的時候說的。”
“去你大爺的,老子不是吹牛((逼逼)逼),你可看好了!”
話音一落,陳敬值將一(身shēn)靈氣注入長劍,揮劍力斬,(身shēn)后青松徒然震動,(射射)出萬千松針。
那一刻,在辛世誠走了調的琴音中,漫天松針化作冰雪風雷,烈火,黃土,癸水等等,每一根松針都是一種陳敬值領悟的劍意。
漫天的桃花,閃爍的星芒,蒼茫的山川,奔騰的麋鹿,咆哮的猛虎,磅礴的大雨,青翠的草木……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劍意所化,在天地之間,在烈血花粉鋪就的血海之上,組成一副生機盎然,美輪美奐的景致。
辛世誠不甘示弱,雙手掃弦如飛,難聽的曲調驟然涌出蕭殺的意境,蘊含著花落花開的聲音,星芒墜落的聲音,蒼茫山川的聲音等等等等。
為陳敬值這一副劍意畫卷注入了靈魂,讓這一切有如仙境一般動人心魄。
可是君攸寧和風邪卻沒有心思去欣賞這幅美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們面前壓縮成一個點,一個就算是他本體在這里,也無法扛下的點!
花九站在曳云舟里,浮在高空,大睜著雙目看四季樹上漫過來的烈血花粉一點點滲入大陣之中。
而大陣之下,此刻被一層盤根錯節的樹藤覆蓋,樹藤吸收著花粉,保護下面的人。
那是菩提子!
可就算他能堅持一時,也會最終承受不住烈血的毒(性性),他保護不了里面的人到最后。
“去他喵的活下去!”
花九怒罵一聲,抓起許大娘的銅鏡狠狠的砸向大陣,看銅鏡順利通過大陣卡在樹藤上,花九駕馭曳云舟轉頭就走。
“死就死吧,你們有覺悟,我也有!”
花九加快速度趕往先前的交戰點,可是當她趕到的時候,看到了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一幕。
那一切仿佛被定格了一樣,君攸寧額上掛著冷汗,眼前那個拳頭大的白點戛然而止,只差那么一點點,他的分(身shēn)就要死在這里。
而辛世誠和陳敬值定在原地,臉上浮起一層紫色,大量的毒血無可抑制的從七竅流出,生機瞬無。
他們兩人(身shēn)后,東方野盤坐在毒蜘蛛背上,掌心(射射)出的劇毒蛛絲,無(情qíng)的穿透了辛世誠和陳敬值的后背。
東方野嘴角噙笑,“話本子里沒的寫錯,有些悲(情qíng)的大人物,最后不會死得壯烈,反而會死在像我這種默默無聞的小角色手中。”
東方野在風邪爆了所有人時存活下來,就得到君攸寧的傳音,一直藏在附近,原本是君攸寧用來防備風邪的,此刻卻恰好救了他。
“我的天尊大人,看來你還是不信任我啊,喵好傷心。”風邪捧著心口,一副受傷的樣子。
花九木然的僵在原地,渾(身shēn)顫抖,脖子上的銅錢忽然開裂。
沸騰的本源魔氣像烈火一樣從中漫出,瘋狂涌入花九體內,黑色的指甲從爪子里伸出,變得尖長鋒利。
經脈被撐破,骨骼被壓斷的痛楚此刻她全都感覺不到,深碧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著已經沒了氣息的辛世誠和陳敬值。
東方野蛛絲一收,辛世誠和陳敬值的(身shēn)體軟軟的朝下墜落而去。
“祖父,陳夫子!!”
怒火燒上心頭,花九大喊著消失在曳云舟上。
噗哧!
鮮血飚飛,東方野滿眼驚恐的看著一只纖細的爪子從他背心穿透到面前。
“話本子……里寫……小人物……都會……慘死……也……沒錯……”
滿腔悲憤的花九紅著雙眼,生生用利爪將東方野連同座下蜘蛛撕成兩半,下一刻她直撲君攸寧,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撕拉!
黑影閃過,君攸寧衣袖破裂,他慢慢放下手臂,臉上多了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鮮血順著臉頰灑落滿(身shēn)。
君攸寧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一瞬不瞬的看向已經帶著兩具尸體回到曳云舟上的花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