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城區,冰湖。
一陣劇烈震動之后,冰湖處逐漸安靜下來,再無任何靈氣波動出現。
楚荊南帶著季青呂萌萌他們趕到時,幾乎認不出眼前這片廢墟是哪里。
無面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身上除了一些擦痕,再無其他傷勢。
他面前是半條血肉模糊的尖吻蝮蛇,蛇頭上那兩支角全都被齊根折斷,看起來慘不忍睹。
“夫子!”
呂萌萌第一個沖上去關心無面的狀況。
無面擺擺手示意他沒事,對跟來的楚荊南道:“趕緊帶這條蛇回去,趁他還有一口氣在,還可以搜魂搜出一些情報。”
“前輩,那個滿臉縫線的變態王八蛋呢?”季青問。
無面搖頭,“他在我跟蛇妖激戰的時候就跑了,以筑基期的力量戰斗,真累!”
楚荊南知道輕重緩急,吩咐季青送其他人回去,喊執巡院的人來打掃現場,然后親自帶著半截蛇身朝四季樹廣場疾馳而去。
“萌萌……花九還沒回來……”小茶幽幽道,擔心的望向冬城區深處。
靈石一聽急了,立刻就要朝冬城區深處疾馳而去,卻被蘿卜手上伸出的藤條纏住。
蘿卜死死的拖住靈石,靈石撲著撲著往前跑,拖得蘿卜也往前滑。
“蘿卜蘿卜!”
“靈石你別著急啊!”呂萌萌上前,扯住藤蔓,“你不能單獨行動,我們一起去找她。”
聽到這話,靈石才停下來,眼里淚汪汪的,看著呂萌萌,“花九嗚嗚嗚……”
花九去了這么久都沒回來,所有人都很擔心她,呂萌萌當即和季青說了一聲,要帶大家朝花九跑出去的方向尋去。
季青砸吧了下嘴,喊住呂萌萌道:“我跟你們一起吧,冬城區深處可能還潛藏著什么筑基期的妖獸,正好我也得去收集妖獸分布的情況。”
季青是筑基初期,戰力只在楚荊南之下,有他跟著自然更安全,呂萌萌便沒有拒絕。
跟無面告別之后,呂萌萌一行人便踏上尋找花九的路途。
風雪依舊,花九和風邪坐在小院屋檐下。
“小邪子,既然你活下來了,為什么不回到那個你很喜歡的主人身邊去?反而會成為眾天的風邪?”
花九到現在也沒法將現如今發生的一切,以及聽到的關于風邪的事情和眼前這個蠢萌的黑炭頭聯系在一起。
風邪扯了扯被花九拉得有些緊的圍巾,勾起一邊唇角道:“我把他殺了。”
花九心臟一緊,“為、為什么?”
風邪轉頭看花九,眼神清亮無雜質,“因為他是我爹啊。”
花九腦子里‘嗡’的亂作一團,風邪的話里信息量好大,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所有的話都被卡在喉嚨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風邪把手伸出屋檐外,接住飄落的雪花,唇角始終掛著一抹笑容,“我的故事又臭又長也不像話本子里寫那么叫人酣暢淋漓,如果你真的想聽,以后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現在,我只想問你,貍花,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花九拳頭握起,“去哪里?回眾天?”
“我怎么可能帶你去那種地方,貍花,你變得不再完全相信我了,還是說,你現在只是花九?”
四目相對,花九驀地從風邪的笑眼中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你辛苦布局,究竟想做什么?這到底是天尊的意思,還是,”花九咬了下嘴唇,“你的意思?”
風邪唇角高高揚起,危險氣息消失不見,他答非所問道:“貍花,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永遠!”
“我想知道為什么。”花九強硬道。
風邪站起來走到屋檐外,長長的袖子拖在地上,花九忽然在那袖口里面看到一個螻蟻圖騰,繡在袖子里面,用了同色黑線,所以那圖騰很淡,幾乎看不清楚。
sp;螻蟻,是掌握蠱術的巫族圖騰。
花九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小邪子越發讓她看不透,猜不透了。
他的背影正逐漸脫離她心中小邪子的印象,和別人口中那個‘眾天風邪’一點點重合。
“貍花,你還不明白嗎,妖只有和妖生活在一起,才不會有那么多痛苦。”風邪輕聲道,“鴻蒙仙城是我想要毀掉的,在這一點上,我和那個男人的想法是一樣的。”
風邪轉身,幽深的異色瞳盯著花九,“妖那不切實際,妄圖和人平起平坐的心思,便是從這里起源的,所以,鴻蒙仙城必須毀滅!”
花九瞳孔驟縮,風邪此刻所說的,和天尊當年告訴她的,一模一樣!
“如果所有的妖一開始就從未有過和人一起生活的想法,便不會不滿足于現狀,那么一切傷心和痛苦的根源便不會存在。我并不是認同那個男人的理念,只是在覆滅鴻蒙仙城這一點上,我和他不謀而合。”
怒火從花九心底升氣,就因為這樣,便要不管不問,將所有人一起殺死嗎?別人她可以不管,可是風邪要殺死人中,還包括那些對她好,幫助她的夫子們,伙伴們。
她竭力壓制,壓制到身體微微顫抖。
“所以,這就是你臣服于他,為他做事的理由?你難道忘了,當初是你將我從深淵中拉起,可現在,你又為什么要自己跳進這個深淵?”
“我沒有!”風邪反駁道,“現在的你或許不會明白我的意思,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自己看清。還有,我從未臣服于那個男人,貍花,你……”
“我不是貍花!”
花九紅著眼眶,認真的看著風邪道:“貍花早就和小邪子一起死在那個晚上了,我不是貍花,你也不是小邪子!你說你絕對不會傷害我,可半年前在宿南山上,又是誰擋開了我的劍符,讓那蛇牙能夠結結實實的咬在我脖子上?”
風邪嘆氣,唇角笑容逐漸苦澀,“我只是不想讓你再參與后面的事情,你太過聰明,我怕自己的計劃被你看穿。”
“所以,必要情況下,為了你的計劃,你是會對我出手的,對嗎?”
風邪垂眸,避開花九的目光,沉默不語。
“呵呵,看起來二位敘舊不順利啊,喂,風邪,我看你還是干脆把她打昏封印起來,直接帶走完事了。”
池瞑忽然出現在墻頭,他一身狼藉,半邊臉皮不見,斷裂的紅線頭飄飛,露出下面一排森森白牙,看起來異常恐怖。
“可惜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張臉皮了,我家龍池雨前輩還是一如既往的強悍吶。”池瞑拿著鏡子和針,試圖縫補他破爛的臉皮。
花九戒備后退,身體微微下蹲,指甲從爪子中伸出。
“別怕,他是我的人。”
風邪抬頭看向池瞑,“說了沒事不要打擾我,你來干什么?蛇寶寶呢?”
池瞑放下鏡子,“那條小蟲蟲啊,大抵是廢了吧。我來是想告訴你,她那幾個小伙伴正在靠近,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了?”
“你敢!”花九厲喝。
“喲喲喲,小貍花好兇喲,嚇死個人吶!你以為你還是那個眾天里耀武揚威的碧眼三花貍嗎?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么處境!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池瞑話還未說完,一道黑影奔臉而來,快得他來不及反應就被打下墻頭。
風邪腳踩在他臉上,臉上掛著陰郁的笑容,鋒利的指甲一點點勾開他下巴上的縫線。
“還想要你這個好看的下巴,就給我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池瞑雙目驚恐大睜,吞了口唾沫道:“我、我知道了。”
風邪松開池瞑,掃了眼身后隨時準備逃走的花九,吩咐道:“那幾個人,殺了吧,我記得那魔犬妖有張不錯的臉皮。”
“哈哈,正有此意!”池瞑爬起來,笑著掃了眼花九。
花九滿眼震驚,不敢相信小邪子會說出如此殘忍冷酷的話來。
不,他不是她熟悉的小邪子,他就是眾天的風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