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朝暉透過輕薄的晨霧,蕩起一陣清風,灑下一片光明,驅散著黑夜。
濮陽城外,護衛軍營寨中軍大帳。
宋時江立于上首,淵渟岳峙,從容不迫,環顧下方眾文武,微笑說道:“點卯完畢,若無事,拔營歸家!”
眾將皆起立拱手行禮,正欲答“遵命”。
左下首陳宮面含笑意,出列,往宋時江躬身作揖道:“主公,且慢拔營。”
宋時江一愣,問詢道:“陳公,可有事?”
陳宮與一旁荀攸對望一眼,笑道:“主公,昨日主公曾言欲與喬元允女兒結秦晉之好,宮與公達昨夜商議,如此婚配甚好。主公年近三旬矣,婚配一事不可再拖,子嗣之事更為緊要,事關我護衛軍大業。如此,宮愿為媒老,今日為主公前去納采矣……”
陳宮話音未落,整個中軍大帳都沸騰起來了。“啥?主公要結婚了?……”“誰呀,誰家的?”“到底主公看中誰家小娘子呀……”“主公看中還是哪個,就是那個呀……”
李逵大叫:“俺知道,俺知道,就是前番來范縣尋我們打過架的小娘子。……哥哥,不怕尋個母老虎?呵呵……”
下首扈三娘嗔怪了李逵一眼,說道:“恭喜哥哥,喬家妹子這般漂亮聰慧,做我嫂嫂,三娘好生喜歡!”扈三娘巧笑嫣嫣,向上首宋時江嬌聲恭賀。賀畢,一雙俏目卻不自覺地往邊上林沖處瞟,暗含幽怨。
林沖渾不見扈三娘的幽怨,他和著其余左右文武眾臣都大聲恭賀起來:“哈哈,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呵呵呵……”宋時江也是滿面笑意,卻是四下擺手道:“不是八字還沒一撇么?”
他朝陳宮問道:“喬太守可是會同意?”
陳宮撫須,微微一笑,說道:“主公可謂是切身則亂矣。主公聚義勇,剿黃巾,應帝詔,伐董賊,幾經大戰,無一敗績,救火洛陽,追逐長安,主公義、忠、勇、仁之聲早已傳揚天下。如今主公更是一國之相,牧民無數,手握兵權,兵多將廣。如此主公,怎不是佳婿良選?元允怎會不同意?更何況元允本如此賞識主公,更何況婚配后我兩家聯盟更鞏固矣,守望相助,元允哪里找得如此好佳婿?”
“呵呵……”宋時江笑瞇了眼,叫道:“陳公,某就問個同意否,你卻是夸上天了。好吧好吧,麻煩陳公為某前去一趟,先議上一議,訂上一訂。”
“喏!”陳宮一作揖,提裳欲走。
“嗯,需準備若何?”宋時江問。
“主公,等某聲息則可。納禮,宮早已備好。”陳宮大笑,甩動儒袖轉身離了大帳。
《儀禮·士昏禮》曰:“昏禮下達,納采用雁。”陳宮出了帳門,策馬帶著一列將士,驅了幾車納禮并活雁往濮陽而走,自是不表。
中軍大帳中已是樂翻了天,眾人俱在打叫嬉笑,單等著陳宮帶回好聲息。
突然,特務營副將張青與孫二娘匆匆闖進帳來,拱手高聲叫道:“哥哥,兗州恐生亂矣。”
眾將瞬時安靜了下來,俱望向張青孫二娘兩人。
宋時江上首坐下,沉聲問道:“何來此言?”
張青拱手說道:“哥哥,諸位兄弟,青州特務營兄弟傳來聲息:黃巾余孽趁我關東二十鎮大軍西進洛陽之機,青州復又寇暴,卷土重來,他們驅了青州刺史焦和,四處流竄,侵府占縣,裹挾百姓,據聞聚眾已上百萬矣。……”
“上百萬?”眾將俱倒吸一口氣。
張青繼續說道:“青州黃巾四下流竄,四處裹挾,已有數十萬賊人竄入我兗州,兗州恐大亂呀!”
眾將聽了,不再發問,俱面色如鐵,安靜了下來,站回隊列,等上首命令耳。
宋時江也是面色如鐵,心亂如麻,青州黃巾聚眾再起,流竄兗州不是應該是初平二年也就是明年的事么?怎的提前了?我東平國都還沒接收下來,營建完畢;我目前只有帳下兩三萬人馬,兵力不足;我目前只有壽張、范縣兩地,發展不及。亂了,亂了,亂了我計劃了。本計劃著接收了東平國,好好發展,再明年圍剿了黃巾,收編了他們,擴大軍力,做大地盤。蝴蝶效應?唉,歷史被我這蝴蝶扇動了?脫離了原本軌跡?宋時江思忖著。
思忖間,右下首荀攸出列,滿臉憂色,行禮說道:“主公,黃巾流寇不可小視,他們攻占一地,席卷一切,裹挾萬民,所過之處,盡為廢墟,滿目瘡然蕭條耳。東平國乃主公基業所在,切不可為黃巾余孽攻占矣。我等還是速速回軍為好。”
宋時江朝荀攸點點頭,對張青說道:“你可知曉青州黃巾賊首何人?竄入我兗州黃巾帶隊何人?”宋時江隱約記得有青州渠帥管亥圍北海孔融一事,其他人倒不記得了。唉,不是三國名人,不是三國大事件,他如何一一記得起來。
張青回道:“青州黃巾聚眾百萬,渠帥甚多,有張饒、管亥、管承、徐和、司馬俱等較為出名。至于何人竄入我兗州,我特務營未曾打探得知。”
宋時江說道:“行,但有黃巾任何消息,快快上報與我。辛苦張青兄弟,二娘了。你們在東郡多加小心。哦,那個燕青燕小乙有何聲息了?”看到特務營的張青,宋時江立馬就想到了他們的主將燕青,當日洛陽撤軍,這小乙可是死活不肯隨大軍歸來,說要去長安打探。不知現在怎么樣了,有何聲息。
張青搖搖頭,說道:“燕青兄弟未有任何聲息傳來。我特務營樂和兄弟與一百弟兄隨他在長安,但有任何動靜,我自會匯報哥哥。”
宋時江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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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不再與張青說話,四顧眾將佐,雙眉倒豎,振聲大叫道:“兄弟們,本來晚些回東平。看來不行,等不得陳軍師了,你我各自回營,即刻拔營出發!”
眾將凜然,齊聲大叫:“遵命!”于是各自匆匆離帳。
眾人俱往外走,卻見得一將逆向進了大帳,正是走探聲息營正將戴宗。那戴宗滿面焦慮,擠著進入大帳,急急大叫:“主公,主公,大事不好!”
眾將都讓開道路,容戴宗疾跑,也俱停下來觀望。
戴宗直報:“數萬黃巾余孽至濟北國攻入我東平國,東平郡治無鹽已被黃巾攻占矣,東平相畢軌被誅,東平王被滿門抄斬!”
眾將嘩然,果然,果然黃巾軍來襲東平國了。無鹽被占,壽張還會遠么?
李逵大叫:“直娘賊,怎的這般快。回去,回去,殺光這些個腌臜賊!”
宋時江反而冷靜下來了,朗聲叫道:“眾弟兄,命令。”
“在!”眾將大喊。
“命令:趙云、張遼、高順、林沖與關勝馬軍第一營、秦明第二營總三千多兵馬先行一步,速回壽張,壽張若有事,相機救援。”
六將抱拳大叫:“遵命!”然后急急離開。
“命令:徐寧一營留下等候陳宮軍師,其余各營與我速速拔營起身。”
“遵命!”
清晨。
朝暉透過繚繞的山霧云嵐,揮灑著柔和的光輝,照耀在梁山山巒綠樹間。
聚義廳,柴進正憂心左右踱步。
突然,一將卒興奮來報:“報,軍師吳用回來也,正在山下。”
“哦?”柴進大喜,一提衣裳,急匆匆就往山下趕。卻于前寨,與吳用、張清、史進三人碰了個正著。
吳用見得柴進急急沖來,正欲作揖打招呼。
柴進卻是一把抓住吳用衣袖說道:“快,快,速救壽張!”
“什么?”三人登時大驚失色。
“去救壽張,壽張遭黃巾攻城,壽張危矣。楊志已是趕去,李應李俊也帶著水軍趕去,可惜沒有馬軍。張清兄弟,史進兄弟,你們回來正好,你們馬軍速去速去!”柴進急急說道。
“是!”張清,史進見得緊急,哪敢停歇,急急回應,只是不走,唯焦急望著軍師吳用。
吳用也是著急,他略一思索,說道:“如柴進哥哥所言,你兩人速帶兵馬去救。梁山我來安排。”
“是!”張清史進兩人不再遲疑,轉身就往上下奔去。
柴進疑惑的望著吳用。
吳用笑笑,說道:“哥哥,此番用回梁山,有要事耳。哥哥自去忙便是,吳用安排完訖,再說與哥哥聽。請哥哥幫忙下令,至今日起,梁山后寨靠湖處那房舍未得宋江哥哥命令,任何人不可靠近。”
柴進更是好奇了,但他并不是多問的性格,唯照吳用安排矣。
清晨。
薄霧已是漸漸消散了,晚春初夏的陽光暖暖地照耀著整個大地。
大地突地微微顫抖起來,遠方地平線上漸漸升起無數的牙旗大纛,繼而森森長槍大刀,繼而黑壓壓若烏云般無數的軍馬露了出來。
壽張城頭,凄厲的叫喊聲響起,震天的鑼鼓聲響起:“黃巾賊,黃巾賊來啦!”壽張代主簿蕭讓一轱轆爬了起來,從城樓里竄出來。火器爆破營凌振也早站了起來,立在火炮旁,喃喃說道:“他們將會攻哪面城?我的火炮移動不易呀。”
蕭讓哪里聽得到凌振的自語,他緊張地四下大叫著:“都準備了,準備了,拿好武器,守住守住!”
數千成萬的壽張士卒與百姓們緊緊地握著刀槍,戰戰兢兢,面如死灰的立在城頭,立在滾石檑木旁邊,立在火炮旁邊,就等著黃巾軍攻城的一刻。
壽張城外幾里處一片山林里,青面獸楊志本背靠著一顆松樹休憩,也是一轱轆跳了起來,他低聲大叫:“起來,都起來了,黃巾賊人來了……看情況去。”
守備營將士在楊志的帶領下,悄悄地摸到了山林邊,往外一看,卻是不禁倒吸口氣。外面黑壓壓一片,到底多少人馬?我等只有八百,如何打?
俗話說:“兵馬過萬,無邊無涯”。黃巾渠帥張伯滿身披掛,手持青銅大刀,策馬于無邊無涯的軍馬陣前。他滿臉惱火,朝身邊大將卞喜嚷嚷道:“娘的,昨日端得是狼狽,壽張那城頭到底是何物?如此聲響?投擲如此之遠?”
卞喜搖搖頭,說道:“不知……但是,渠帥,我可以肯定此物官軍并無多矣。否則,昨日為何不緊緊追擊?”
張伯大叫:“就是,看他到底有多少,到底可以砸俺多少黃巾勇士。今日俺率了一千馬軍,數萬步兵,如何還攻不下壽張?當初俺可是與梁仲寧那廝夸了口的,他打了無鹽,莫不是俺連小小一個縣城都打不下?”
卞喜笑笑,邊策馬邊拱手道:“渠帥放心,壽張官軍昨日盡被我黃巾勇士誅殺矣,何來抵抗?就靠那小小法術?就靠那無用百姓?……渠帥必可一戰而下區區壽張矣。”
張伯咧嘴大笑:“壽張富裕,一城值數城,若拿下,必可壯大俺麾下無數。梁仲寧,屆時看你如何,哈哈……”他回首大叫:“勇士們,攻下壽張,一日不封刀。給我上!”
“殺!”身后數萬黃巾頓時精神大振,一日不封刀,一日可盡情燒殺搶掠呀,眾人俱雙目發紅,心跳加速,俱猙獰呼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