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諸君,我高句麗如今是否國力蒸蒸日上?在那王座之上的坐著的可一直是李氏子孫?我姜素媛承蒙先帝托孤,一直戰戰兢兢輔佐新君,又有何過錯?”
“如今高家可著勁兒的給我潑臟水,這是要讓高句麗的天,變上一變么?誰是亂臣賊子,孰有不臣之心,諸君個個都是人杰,豈能看不出?”
姜太后說著,梨花帶雨,聲音幽咽。
她雖然已經徐娘半老了,但依舊是風情萬種,不虧高句麗第一美人之名。
尤其她極其擅長發揮自己的優勢。
姜太后拿帕子擦著淚,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眾人的神色,越看心中越是沒有底,怎么著今兒個覺得有些不同呢?
大家的眼神好似都怪怪的。
站在群臣最前頭的蘇羽,是蘇坤的親弟弟,他也是姜素媛的入幕之賓。
此刻他的心中像是有一萬只螞蟻在啃咬一般難受,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沖上前去,將姜素媛的腦袋搖上一搖,我送你一箱頭油行不行,能讓你的頭發不要飄來飄去了么?
我看得真的很難受,很想扯掉啊!
而且不知曉是不是他眼花了,他總覺得每一縷風吹過,姜素媛的頭發就好似被吹得跳起來來了一般,然后少了一撮,露出了白花花的頭皮。可因為頭發挽成了發髻,纏繞在一起,吹不走,又落了下來,繼續覆蓋在頭上。
這絕對是因為今日大王突然死了,害得他沒有用朝食,眼花了。
五六月,南風起。
暖暖的風吹到姜素媛的臉上,竟然讓她覺得煩熱起來。
最讓人厭惡的夏日就要到了啊!汗漬漬的讓人難受不已。
她看了身邊的婢女一眼,婢女心領神會,拿起了一旁的宮扇,給她輕輕的搖了起來,不然的話,若是流汗花了妝,那可就不美了。
婢女用力的扇了扇,只見一團黑色的東西咕嚕嚕的滾落在地,滾到窗幔后面去了,頓時嚇得將扇子一扔,驚聲尖叫起來,“啊!太后的頭掉了!我把太后的頭扇掉了!”
下頭的臣公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那膽小之人,發出了陣陣驚呼聲!
不少姜素媛曾經的裙下之臣,都后退了三步,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姜素媛只覺得頭頂一輕,但她是太后,豈能像宮人一般大驚小怪,怒道:“你得了失心瘋么?我好好的在這里坐著,什么頭掉了?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你莫非是想要詛咒我,來人啊……”
她身邊的嬤嬤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太……太后……你摸……摸摸自己的頭!”
姜太后一愣,她之前是覺得有些頭皮發涼,于是伸手一摸,那光溜溜的觸感,像是摸著剝了殼的雞蛋,簡直比她的臉還要光滑。
姜太后有了不祥的預感,頓時尖叫起來!
“啊!我的頭發!頭發!”
她是美人,美人怎么可以沒有頭發呢?
姜太后看著群臣的眼神,頓時昏厥了過去。
剛剛睡醒還打著呵欠的賀知春,完全沒有想到,高句麗已經發生了這么奇葩的一幕。
他們一行人緊趕慢趕的,終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邊關,因為到的時候是半夜,連行禮都沒有拆開來,就都直接沐浴更衣歇息了。
賀知春仰頭看了看天,清晨的微風有一點點涼,她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打拳,就看到了躺在屋頂上的蘇淵。
因為已經回了家,她難得的恢復了女裝的樣子。
“阿韻,你怎么起得這么早,換了地方睡不著么?”
屋頂上的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了,那聲阿韻是在叫他。
他猛地直起身來,看著院子中站著的賀知春,整個人都愣住了,“你不是晉王?”
賀知春一愣,笑道:“我是李天寶,你可以叫我阿俏。”
蘇淵的手一緊,揪掉了屋頂上的一撮草,一個縱身跳了下來,因為站得太近,賀知春幾乎能夠看得見他又細又長的眼睫毛。
“叫我蘇淵吧,阿韻什么的,總是覺得好似在叫別人。”
蘇淵說著,有些惱怒的看了賀知春一眼,“你還真是會騙人。”
賀知春眨了眨眼睛,雙手合十道:“你莫要惱我了,我日后可是你的嫂子呢!以前以為你是敵人,當然是秋風掃落葉,欺負起來不手軟,現在都是一家人了,自然不會騙你了。”
賀知春說著,圍著蘇淵轉了一圈。
她在女子當中已經算得上是比較高的了,但是蘇淵比她還要高一些,賀知春這樣一想有些詫異,但是一想到崔宇和崔九都生得十分的高,也就覺得不奇怪了。
“那蘇淵我幫你去換女裝吧,你皮膚白皙,我覺得穿鵝黃色的肯定特別好看。正好云霞新給我做了一條齊胸襦裙,你試上一試,不多時大約崔將軍,也就是你的父親要過來了……”
蘇淵身子一僵,搖了搖頭,“我打小兒慣作男兒打扮了,一時之間改不過來。你同崔九,哦也就是我哥哥定親了么?”
賀知春點了點頭,拍了拍蘇淵的肩膀,“嗯。哈哈,你放心,等你回長安了,青年才俊等著你挑,像我三哥,是狀元郎,還有阿恬的哥哥,是金吾衛小將軍,都尚未婚配,很適合蘇淵你!”
她說著覺得有些繞口,“要不你還是改過名字叫崔韻吧,遲早要改的。這里是大慶,你若是還叫蘇淵,難免讓人心生誤會。而且我要給蘇淵說親,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啊!”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崔韻長得好,雖然有些高傲,但能被稱為戰神的人,定然是人中龍鳳了。
不過崔韻回了長安,要想尋個門當戶對的親事,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得想個說法,最好把她曾經是高句麗戰神的事情隱瞞下去,只說她流落在外,被人收養了,不然的話,又是一樁麻煩事兒。
更可怕的是,她當了這么多年兒郎,也不知曉,還愿不愿意嫁人……愁!
蘇淵有些恍惚,點了點頭,苦笑道:“都聽阿俏的。”
賀知春見他叫她阿俏,頓時歡喜起來,她就說嘛,她這么好的嫂子,怎么可能不討小姑子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