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韻搖了搖頭,“師父吃齋,而且都是把菜葉子加點香料直接生吃……我餓得走不回去了,就在地上滾,滾呀滾的,也是我命好,竟然發現了一根參,啃完之后,流了三天鼻血……”
賀知春深表同情,“你太慘了,我特別會做好吃的,大慶最有名的知味記,就是我開的。等你回了長安,我請你去胡吃海喝。對了,偷偷告訴你,哈哈,高價賣給你的那個所謂的貢品瓊漿玉液,其實叫烈焰酒,老便宜了……”
“自然也沒有什么龍精虎猛的效果,不過反正你是小娘子,根本不在乎這個啦!”
崔韻臉一僵,什么鬼!把我的銀子還給我!
“哎呀,還有被蘇家那個傻蛋,叫啥名字來著,買去送給姜太后的那塊黑石頭,其實是我在路邊撿的……哈哈哈……”
賀知春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發誓她聽到了崔韻牙齒咬得蹦蹦響的聲音……
“開玩笑的,那真的是天石。”
崔韻翻了個白眼兒,“晚了!”
這下就尷尬了……
夜晚的風微微起,將賀知春披散在腦后的頭發吹得飛了起來,她伸出手來撓了撓,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忘記拿發簪了,先下去把頭發綰綰再上來。”
說著就要下去,崔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無語道:“你的頭發都沒有干呢,我幫你擦擦,然后再給你綰起來。”
賀知春吐了吐舌頭,她這不是怕崔韻發飆,把她錘死在樹上,想要尋個借口下去避上一避么?
她想著,把搭在肩上的軟布,遞給了崔韻,“阿恬也經常給我擦頭發,不過她不會綰小娘子的頭發,只會梳男兒髻,每次都得云霞來。我們在長安城還有一個密友,叫高糯,等回頭讓你認識,算算日子,她已經是我二嫂了呢!”
崔韻的動作有些生疏,不過還是給賀知春綰了一個最簡單的發髻,賀知春伸出手來摸了摸,壞笑道:“阿韻你從實招來,你是不是經常偷偷在家穿女裝,梳發髻,大戶人家家中不是通常有密室的么?讓我想想,里面全是珠翠紅衫,白日里英勇殺敵的大將軍,到了夜里就對鏡貼花黃……”
這畫面很美啊!
崔韻臉又黑了,“我沒有穿過女裝,也沒有梳過小娘子的發髻。”
賀知春恍然大悟,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崔韻,“嘖嘖,那肯定是學了去假裝撩小娘子的!我扮男裝的時候就這樣,為了掩蓋小娘子的身份,張口就撩……原來阿韻也是同道中人。”
賀知春還來不及看崔韻的反應,就聽到了樹下崔九的輕咳聲。
她對著崔韻眨了眨眼睛,笑道:“九哥,我要跳下來啦!”
說完雙腳一蹬跳了下去,崔九無奈的縱身點了點樹,在半空中接住了她,“你莫是嫌棄某的胳膊太結實了?萬一某沒有接住,你還不摔個狗啃泥。”
賀知春跳到了地上,“你肯定接得住啊,咱們第一次見面,你都接住我了呢!”
崔九回想起岳州往事,現在就覺得肝疼,你跟個秤砣似的砸到某身上了,把某砸的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還好意思說?
賀知春仰起頭,對著崔韻說道:“阿韻你看,等你到了長安城,也一定能夠尋到隨時都能接住你的親密伙伴,不用再對著樹洞說話了。”
她的話音剛落,崔韻從樹上跳了下來,輕輕的飄落在地,姿勢優美,“我根本就不需要人接啊……”
崔九噗呲一下笑了出聲,揉了揉賀知春的腦袋,“走吧,圣人尋你去慶功宴呢!”
大軍在遼東城修整了好幾日,圣人決定繼續進攻安市城。
賀知春騎在馬背之上,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上輩子大慶軍就是因為久攻安市不下,到了九月天冷了,這才回的長安。
雖然前面幾仗都打得很順暢,圣人又提前了半年有余發兵,但是行軍,探查都是需要時間的,一晃此時已經是七月中了。
大軍行至安市城附近,便接到了斥候回報,高句麗竟然遣了十五萬大軍,前來救援安市城,作為先鋒的賀知春和晉王對視一眼,都神色一變。
他們此時已經接連拿下高句麗多座城池,你不能說打了之后就不管了,還要分兵,圣人同英國公領陸路六萬人,張亮領水軍四萬人,可水軍這會兒還沒影呢!
十五萬大軍,這簡直是遠超大慶軍,要以寡敵眾啊!
賀知春轉念一想,立即拍馬去中軍尋圣人,晉王一瞧,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他心中并無什么主意,但是要防著李天寶坑害他的!
圣人一見二人來了,摸了摸胡子,“天寶和九郎可有對策?”
晉王不言語,賀知春翻了個白眼兒,著急的說道:“阿爹,高句麗舉全國之力來救援安市城,那么平壤定然防衛空虛,兒請領精兵繞過安市,奇襲平壤!”
此言一處,便是圣人也眉頭緊皺。
晉王更是一跳三尺高:“天寶你不懂不要亂說,咱們本來人就比高句麗援軍少,你還要分兵,是何居心?”
賀知春看了孫國舅,英國公一眼,果然他們也都并不贊同,因為這樣子實在是太冒進了。
賀知春嘆了口氣,天氣很快就要轉涼了,她擔心重蹈上輩子的覆轍,要折在安市城,其實按照她之前的想法,水軍就應該直接去打平壤,結果張亮現在還堵在建安寸步難行。
王都一破,高句麗人哪里還生得出半點抵抗之心?
圣人瞧著有些好笑,“天寶勢頭正盛,正好阿爹有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你領著你的兵,替阿爹掠陣。”
賀知春還想要力爭去打平壤,英國公卻是對她搖了搖頭。
她知曉英國公是為了她好,穩妥起見,是不應該分兵,而且一旦她分走了兵士,這邊安市城打了敗仗,那晉王黨鐵定要把罪責全推到她的頭上。
“天寶得令。”
當真是可惜了,她在王都住了那么久,對那里的山水地貌熟悉得很,若是讓她去打平壤,一定可以得勝歸來。
圣人手一指,“天寶看到前頭峽谷了么?今日阿爹就讓那里成為高句麗援軍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