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春同李恬都圍攏了過去,“鄭明珠不是被關在家廟里了么?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還被人撞死了?”
這輛馬車停的時辰,位置都恰到好處,很有可能就是殺手們自己駕著車的,那么也如果兇手是吳王的人,為何要殺了同吳王有說不清,道不明關系的鄭明珠呢?
賀知春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魏王急急忙忙的提著劍過來了。
賀知春趕忙迎了上去,“四哥,不是讓你回府趕緊歇著,喝點湯藥好好睡一覺,汗么?”
魏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某還沒有到府上,就聽聞這里出現刺客,立即調轉馬頭就來了,阿俏你沒有事吧?”
賀知春點了點頭,“我沒有事,四哥快些回去歇著。元魁,你駕我的馬車送我四哥回府,早說讓你坐車,別騎馬了,偏不聽勸。”
魏王四下打量了下賀知春,見她的確沒有事,放了心,“幸虧沒有坐馬車,不然哪里趕得及跑回來。”
今日早晨魏王說完那些話后,賀知春不知曉該如何回答,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兩人大眼對小眼的看了好一會兒,魏王突然之間打了一個噴嚏,噴了賀知春一臉,兄妹二人之間的凝重氣氛頓時一掃而光。
賀知春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趕忙領著魏王進了東宮中,讓阮嬤嬤給他乘了一碗熱湯。
他在寒風中等了許久,身上都是雪,若是感染了風寒,那可就不妙了。
魏王見心中所想已經都說了出來,也覺得頭有些發暈,八成是要著涼了,沒有拒絕,穿著崔九的大氅便出了宮。
待他走了之后,賀知春便同崔九坐了馬車去賀家了。
東宮離賀家所在的崇義坊很近,但是離魏王的延康坊卻是不近,是以他們都遇刺了,魏王還沒有到家呢。
元魁點了點頭,這馬車雖然被刀戳了個洞,但是比騎馬還是要來得暖和多了。
魏王又打了個噴嚏,便沒有拒絕,“那某先回去了,等過幾日你侄子滿月,來四哥府上喝酒,元豆天天念叨你同崔九呢。”
賀知春點了點頭,“知道了,我也很想元豆。”
等元魁送走魏王,張仵作已經來了,身后還跟著王聞林還有顏惟卿。
如今還在正月里,拖家帶口的例如孫弗,年底一口氣辦了三場喜事,迎娶了三個兒媳婦進門,如今正在家里愁天愁地,家里擠不下啊,擠不下,天倫之樂不好享啊,不好享!
向來能偷懶就偷懶,能動嘴絕不邁腿的王嘆之,那還不笙歌燕舞的,怎么腐敗怎么來!順便還吟詩一首:朱門酒肉香,路無凍死骨!嘖嘖!
也就只有王聞林愿意在休沐日出來審案了。
“的確是被馬踩死的,死因什么的,沒有問題。”張仵作走上前去,一雙眼睛像是燈籠一般,將鄭明珠整個照了個遍。
王聞林蹲下來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地上的痕跡,“她應該原本是站在路邊的,然后滑了一下,滑到了路中間,被馬車撞飛了。”
王聞林走過去,摸了摸那馬,馬打了個響鼻,舔了舔他的手。
“馬沒有受驚,那應該是駕馬車的人,故意從她身上碾過去的。一個生得白白凈凈的小娘子,什么人同她有深仇大恨的。”
果然同他們想的一樣,這次刺殺的目標,除了她之外,還有鄭明珠。
賀知春一愣,“你不認識她?”
王聞林抬起頭,嗤之以鼻,“某為何要認識她?”
顏惟卿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插話道,“鄭明珠,幾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京師明珠。”
當初楊刺史回府之后,便讓郎中來給鄭明珠把脈,發現她的確是有孕在身了,而且不止兩個月,楊刺史又怒又怕,他們老楊家真是倒了血霉了,抬回來了這么個玩意兒。
氣得他把楊遠抽抽了一頓。
楊家就算再厚道,也容易不了帶球進府這種事,悄無聲息的將鄭明珠送回了娘家去,順帶休書一封。
但是天下哪里有不透風的墻壁,尤其在這長安城中,都是拐著彎兒的姻親,這可是第一個三人回門就被休了的貴女,惹來一通人好聲嘲笑。
鄭明珠傻了眼,非說肚子里的孩子是楊遠的,但是楊家人不認。
鄭家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連帶著大房的鄭仁凱還有房奉珍都招來了好一通罵。
而鄭明珠被關進了家廟之中,原本肚子里的孩子要打掉的,但聽聞鄭家的一位姑奶奶心善,勸了鄭老夫人,把孩子留了下來。鄭明珠后來生了一個小娘子,依舊姓鄭,叫啥名字,賀知春也沒有去關注。
崔九同賀知春等幕后之人同鄭明珠接觸,但是等來等去,一直到她被關起來了,也沒有人來尋過她,更別提救她保護她了。
久而久之,便將她置之不理了,沒有想到,她竟然從家廟里出來,還被人殺死了。
賀知春揮了揮手,“將鄭明珠斂了,抬去大理寺吧,等著鄭家人來接。另外還有一大堆刺客的尸體,也一并抬了去,幸虧大理寺諸位了,一會兒我叫了酒席,送到大理寺去。”
張仵作一聽,樂了,他早就饞知味記了,太子叫的東西,能有差的!
唉,這么好的苗子,為何要當太子呢!
“太子嚴重,辛苦什么呢?正好某最近在畫一本傳家寶,這個鄭明珠畫進去太合適了……等畫好了,送一本給太子,千萬不要客氣。”
賀知春打了個寒戰,我真的很想客氣啊,誰想自己的書架上,有這么一本翻開都是各種死法的書啊,嗯,第一頁淹死,第二頁被馬踩死……
簡直是噩夢啊!
張仵作完全不覺得自己十分的奇葩,指揮著金吾衛的人將尸體抬上了他那像是棺材板板的運尸車,“小心點小心點,別疊在一起給壓壞了。”
賀知春想了想,還是先跟著眾人一道兒去了大理寺,等見過鄭家人了,再去賀家。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鄭明珠的爹娘,還有崔九的母親,便一道兒來了大理寺。
鄭夫人一來,就嚎啕大哭,“珠兒珠兒……都是我的錯啊,珠兒說她想通了,有事要稟告太子,于是我便悄悄的將她從家廟中放了出來,結果……結果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