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笑瞇瞇的看著賀知春,把臉湊了過來,“某喜不喜歡細伢子你不知道?細伢子阿俏。”
賀知春臉爆紅,別過頭去,佯裝看著曲徑兩側的花花草草。
“阿俏還小呢,等你長大了,再給某生好多好多細伢子,咱們的院子一定要大,有一棵三人才能環抱得過來的大樹,這樣我們一家子夏日的時候,就可以爬到樹上去納涼了。”
賀知春聽著,卻忍不住難受起來。
崔九上輩子也喜歡她,也想過要有自己同他的血脈嗎?那為何又會那樣。
崔九見賀知春不悅了,捏了一把肩上的元豆,努了努嘴。
元豆大叫起來,“崔九叔,你怎么那么沒用呢!話都不會說,我阿爹就從來不會說錯話惹我娘生氣。”
“阿俏阿俏,是不是嚇到了你?你看元豆就知道了,細伢子討厭得很,還是不要細伢子了。”
賀知春吸了吸鼻子,“元豆為何叫元豆呢?”
元豆一聽,趕緊捂住了崔九的嘴巴,惡狠狠的說道:“崔九叔,不許說!”
崔九用力的對著元豆的手噴了一口氣,發生噗的一聲,嚇得元豆趕緊把手拿開,抱住了崔九的頭。
“那是因為他生在元月,剛出生的時候,眼睛小得跟豆子似的。魏王見了,大呼奇丑無比不忍直視,王妃嫂嫂氣得一腳把他踹出門來了。這事兒讓某和李思文笑了半年。”
李元豆氣得兩腮鼓鼓,拼命的睜大了眼睛,“你看我的眼睛,就知曉崔九叔是胡言亂語了。”
賀知春被李元豆的樣子戳中了心肝兒,這孩子咋這么可愛呢,就是眼睛的確是有些小。
三人一道兒到了府門口,阮麼麼和墨竹都迎了上來。
阮麼麼看著崔九肩頭的李元豆,目光微閃,墨竹則是見怪不怪了。
崔九經常領著李元豆出門,“小郎,咱們要去西市玩兒么?”
魏王住的延康坊,離西市十分的近,墨竹做此建議,也是想著今兒他們侍衛帶得不多,萬一出了啥子事,離魏王府近,總歸是好的。
崔九也明白,笑道:“這樣甚好,讓小九嬸給你買糖人吃。”
賀知春忍不住踢了他一腳,“莫要亂說。”
崔九笑了笑,也不在意,遲早都要變成小九嬸的啊!
西市離得近,三人也就沒有坐馬車,直接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李元豆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小孩子多少喜歡這種花花綠綠人聲鼎沸的感覺。
“老丈,來兩根糖人。”
崔九說著,墨竹不用吩咐,直接上前付了錢,給李元豆一根,賀知春一根。
賀知春臉有些燒得慌,當她跟李元豆一樣嘴饞么!可是真得很饞啊,還是忍不住接了過來,咬得嘎嘣嘎嘣作響。
她吃糖與尋常人不同,不喜歡含著,卻是直接咬碎了來吃,雖然費牙,但總覺得嚼著才香甜。
賀知春剛咬一口,就聽到李元豆也是嘎嘣一下,還有一些糖渣子直接掉在了崔九的頭發上。
崔九愛潔的龜毛性子發作了,趕緊將李元豆放了下來,“阿俏,借帕子一用。”
墨竹拿著帕子的手悄悄的又縮了回去,這年頭當個小廝可真不容易。
賀知春也知曉他這個毛病,舀出帕子遞給了他。
崔九擦了擦頭發,若無其事的將帕子揣入懷中,抓住了李元豆沒有拿糖人的那只小手。
哈哈,多謝李元豆,帕子又拿回來了。
李元豆不明所以,“崔九叔,我的嘴也擦了,你給我擦擦。哎呀,前頭那個是不是我晉陽姑姑?她旁邊的是我未來姑父么?”
崔九權當沒有聽見前頭半句,順著李元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前方那個含羞帶怯的可不就是晉陽,她旁邊站著一個冷冷清清板著臉的少年。
賀知春一瞧,還是熟人!這不是顏家大侄子顏惟清么?
晉陽嘰嘰喳喳的說著,顏惟清則是問五句答一句,既沒有表現出不耐,也沒有半點歡喜之情,像是一根木頭樁子一樣,眼睛只瞧著小攤上賣的殘本。
崔九眼珠子一轉,小聲說道:“元豆,你看到長輩了,是不是應該把你的糖分給她吃?”
李元豆小腦袋摔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晉陽姑姑又從來沒有給我吃過糖。而且她身邊的那個麼麼好兇,上次還拿眼睛偷偷瞪我,被我瞧見了。”
崔九一拍手,“太過分了!竟然欺負這么可愛的元豆。你來,崔九叔跟你說……”
元豆把腦袋湊了過來,崔九在他耳旁嘀咕了好一會兒,李元豆的眼睛亮晶晶的,“我這樣做的,回去我阿爹阿娘當真不會打我么?”
崔九拍了拍胸脯,“當然不會。實在不行,你就跟崔九叔回家住,我家還有元宵玩兒呢。”
李元豆沒有了顧慮,小短腿一蹬,朝著晉陽那兒跑去,墨竹趕忙跟了上去。
崔九則是拽著賀知春的衣袖,說道:“阿俏跟我來。”
“姑姑,這位是姑父么?元豆想吃一碗陽春面,姑姑可以讓姑父請我吃陽春面么,不遠就在那里。”
他說著,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挑著面字旗的小攤兒。
晉陽正發愁顏惟清不大理會她,怕是沒有多久就要提出告辭了,聽到元豆的話,眼前一亮。
“元豆這么可愛,你說的話姑姑怎么會不聽呢。顏公子,不若咱們一道兒去吃碗面。”
顏惟清想要拒絕,卻感覺大腿一暖,小小的元豆已經一把的抱住了他,拼命的閃著他的小眼睛……
眼中分明寫著,女子就是虛偽,以前從來都不聽我的話,更不用說請我吃面了。
顏惟清有些想笑。
而與此同時,賀知春與崔九正躲在街角,悄悄的看著。
“這樣好嗎?晉陽該討厭元豆了。”
崔九笑了笑,“放心吧,一會兒我去接元豆回來,她就知曉是我干的了。她三年前要殺我,我還沒有來得及討回來呢,如今不過是小小的懲戒一番罷了。”
元豆人小鬼大,順勢便攀上了顏惟清,一行人到了面攤,元豆手一指,“那邊那邊,那邊有花,姑姑長得好看,當做在花旁邊。”
晉陽臉一紅,這小鬼今兒個嘴可真甜。
她想也沒有想,便徑直的坐了下去。
而顏惟清則抱著元豆坐了晉陽的對面。
元豆眨了眨眼睛,“魏麼麼怎么不坐?阿爹說年紀大了的人,應當好好對待,你說是不是?”
顏惟清點了點頭。
晉陽一心想在顏惟清面前表現得體,這樣書香門第的公子,最喜歡的便是識大體的小娘子了,“麼麼快坐。”
魏麼麼推脫不得,便挨著晉陽坐了下來。
崔九等了一會兒,見元豆都吃完一碗陽春面了,才搓了搓臉,“阿俏你別出來。就算氣死了晉陽,明面上她也不敢對某和元豆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