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到底是多長時間,沒有人能說的清楚,只知道那是一個極短極短的時間段。
在這么短的時間段里能做多少事情呢?有的人只能來得及眨下眼睛,有的人只來得及咽口口水,可對有的人來說,卻能做很多很多事。
比如丁寧,在那短短的一瞬間,不但越過五六米的距離強行奪過燕昊手中的匕首把喬喬救出來后回到原地,還有余暇施展出了一整套的庖丁解牛術。
他一向是個睚眥必報的主,還是個超級護犢子的家伙,燕昊敢挾持喬喬就已經觸碰了他的逆鱗,更何況他還當著他的面在喬喬漂亮的脖頸上割了兩刀,雖然只是威懾性的劃破肌膚表皮并沒有什么生命危險,但這對丁寧來說,卻是絕對無法容忍的傷害。
所以丁寧出奇的憤怒了,不惜暴露他的掌控之眼,也不惜暴露老爹千叮嚀萬囑咐不得隨意施展的刀法,就是為了給燕昊最大的懲罰。
丁寧轉過身去擋住喬喬的視線,掏出一瓶藥膏仔細的為她涂抹著傷口。
“會留疤嗎?”
喬喬有些擔心的問道。
女為悅己者容,無論到了何時,都會在意自己的容貌,特別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即便清純淡雅如喬喬,也不能免俗。
“不會,我保證!”
丁寧斬釘截鐵的說道。
于是,喬喬笑了,如同空谷幽蘭悄然綻放,令天地都為之失色。
所以,她沒有看到,在被丁寧遮擋住視線的背后,呆立在原地不動的燕昊,整個人如同碎裂的瓷娃娃似的,渾身的血肉突然一塊一塊的開始脫落,轉眼間血肉分離,只剩下了一具白骨森森的骷髏架子。
如同最美麗的血色花朵般悄然凋零……枯萎……
與喬喬那美麗的笑容交相輝映,編織出天地間最詭異的畫面,瑰麗而陰森,燦爛而恐怖。
輕云喉頭劇烈的聳動著,美麗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恐懼與茫然,胃里一陣陣的翻江倒海,轉過身去掀開面紗開始嘔吐,吐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那凋零凄美的血花和那副光禿禿的骨架將會成為她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可怕夢魘。
恐懼,在她的心里迅速的生根……發芽……結果……讓她的頭腦陷入一片渾噩,甚至都忽略了身旁的圣醫門長老那恐懼而顫栗的聲音:“圣刀遺族。”
等她把膽汁都吐出來感覺稍微好一點后,臉色煞白的站起來時,才發現現場已經廝殺聲一片,圣醫門悍不畏死的展開了對丁寧的圍殺,唯有赤陽自恃身份,陰沉著臉負手而立,目光眨也不眨的緊盯著戰局。
沒有理由,也無需原因,這是兩族之間無法化解的血仇,也是圣醫門門規上刻在第一條的鐵律——見到圣刀遺族一律殺無赦。
所以赤陽在確認丁寧圣刀遺族的身份后,嘴里只迸出了一個刻骨銘心的字符——殺!
隨著這個字符出口,這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就拉開了血腥的帷幕。
是的,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赤陽沒有想到眼前的年輕的圣刀遺族弟子竟然如此恐怖,在數十名圣醫門弟子的圍攻下,臉色從容淡定,面對任何人的攻擊都是隨手一拳,就能活生生的打爆一名圣醫門弟子的腦袋。
人頭,如同一個個破碎的西瓜般轟然炸開,紅的白的流淌一地,沒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有簡單直接,原始而暴力的拳頭。
而最讓赤陽恐懼的是,這個強悍到離譜的年輕人自始至終都只用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始終捂著天機閣少閣主的眼睛,不讓她看到這血腥的畫面。
剛剛吐完的輕云扭頭看到這一幕,臉色慘白的轉過身去繼續大吐特吐,她這輩子都沒有想到會看到這么血腥暴力的一幕,那種視覺上的巨大沖擊讓她的內心充滿了對丁寧的恐懼。
天機閣的年輕弟子們茫然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天空子等人,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就打起來了。
而深知其中原因的天空子等人臉上全是無奈和懊悔,他們沒有想到丁寧竟然是圣刀遺族的弟子,如果早點知道,他們絕不會像之前那樣慢待無禮。
圣刀遺族,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圣門。
別看該族常年閉關不出,也很少有弟子在外行走,但只要有弟子出山,就必然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即便是一名圣刀遺族的弟子,其身份地位的尊崇也絲毫不亞于任何圣門的掌門。
因為圣刀遺族實在是太強了,強到足以和三大圣門分庭抗禮的程度。
若不是還有天隱寺、天機閣和大雪山這三座隱形圣門的牽制,圣刀遺族絕對有著一統古武界的實力。
圣刀遺族的天才弟子層出不窮,其單兵作戰能力絕對是同境無敵的存在,就算是越級戰斗也是家常便飯。
即便是天機閣,也不愿意輕易去得罪圣刀遺族,可眼下,赤陽卻故意在天機閣的地盤上引發圍殺圣刀遺族的大戰,這是想要把天機閣綁上對抗圣刀遺族的戰車啊。
想到這里,天空子等人看向赤陽的目光已經帶上了不善,天機閣雖然地位尊崇受人敬仰,當真正的實力并不強。
若是被赤陽的陰謀得逞,圣刀遺族弟子死在天機閣,一向護犢子的圣刀遺族必然會認為天機閣站在了圣醫門的一邊,萬一暴怒之下打上天機閣,那無異于一場滅頂之災。
與這可怕的后果相比,赤陽愿不愿意出手救天機子反倒是其次了,他們必須立刻做出明確的選擇。
這就是大宗門大勢力的悲哀,為了宗門的整體利益,就只能犧牲部分人的利益了,即便這個人是天機閣的閣主,也只能成為犧牲品。
“住手,赤陽掌門,你這是何意?在我天機閣圍殺我閣的貴客,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吧?”
天空子臉色鐵青,怒氣勃發的說道,龐大的氣勢悍然散發,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對赤陽出手的架勢。
赤陽心中一凜,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七名圣武境巔峰的威壓讓他也心生畏懼,連忙賠著笑臉道:“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時情急,才忘了這里是天機閣的地盤,絕不是有意喧賓奪主,還請各位道友見諒,我這就讓他們立刻住手。”
天空子等人本身就是外強中干,散發氣勢也是為了震懾赤陽,見他愿意停手,這才臉色稍緩:“我們天機閣一向不過問江湖恩怨,只要不在我們天機閣動手,出去后隨便你們怎么鬧騰,我們也不會過問,還請赤陽掌門理解我們的難處。”
“那是自然,盡管放心,不會牽扯到天機閣的。”
赤陽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真的得罪天空子等人,一個不好說不定連他都要折在這里,見天空子把話挑明,他也只能干笑兩聲,保證不會牽扯到天機閣。
“住手……都住……”
赤陽在天空子等人的目光逼視下,也不敢再刷滑頭拖延時間,連忙扭頭大喊住手。
可話還沒說完,他就跟被掐住嗓子的老母鴨子似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中帶著驚怒之色,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看著傲立當場卻毫發無傷的丁寧,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織,竟然迸射出電光火花。
這短短的功夫,圣醫門二十多名成員除了他們師徒兩之外竟然全部殞命,就連六名神武境初中期的長老竟然也死于非命,這讓他如何能不悲憤欲絕。
丁寧有些莫名其妙,覺得這些圣醫門的人都有病,他只是殺了一個本來就該死的燕昊而已,這些人就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圍上來想要殺他。
本來他還想好好談談沒打算下殺手的,卻不料這些家伙跟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叫著一上來就奔著要他的命而來。
最讓人惱怒的是,李林那個混蛋竟然想要學燕昊挾持喬喬來威脅他,這下子可徹底的激怒了他,所以他才暴怒下大開殺戒。
作為肉身已達無暇圣體,修為境界已經是神武巔峰的他來說,別說這些修為最高只有神武中期的家伙了,就算是赤陽這個神武巔峰的家伙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一開戰就想要上來幫忙,卻被丁寧傳音喝止的天玄子整個人都懵了,雖然他知道丁寧的底牌很多,戰斗力不能光憑境界來衡量,但也沒有想到他的實力竟然如此恐怖。
那些普通的圣醫門弟子修為不高也就罷了,但那六名長老可是實打實的神武境啊,就算是他想要干掉這些人也要費一番手腳。
可丁寧呢,卻跟切瓜斬菜似的輕松自如,云淡風輕的就把這些家伙全都干掉了,甚至從始至終都站在原地,還只用了一只手,這樣的實力就太可怕了。
這才分開幾天啊?連十天都不到,這家伙怎么會變這么強?大概、可能、似乎、好像、也許比我還要厲害。
天玄子震驚之余,暗自對比了一下自己和丁寧的戰斗力,有些沮喪的發現,貌似自己現在還真有可能不是丁寧的對手。
奶奶的,這家伙一定是嗑藥了,否則絕對不可能短短時間就變這么厲害,難道成吉思汗陵里有能讓人功力大進的靈丹妙藥?
對,肯定是這樣,否則這小子怎么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跟脫胎換骨似的變的如此強大,還真是個走狗屎運的家伙啊。
天玄子想破腦袋,也只能想出這個理由了,羨慕的直砸吧嘴,心里暗自嘀咕著,也不知道那樣能夠提升功力的靈丹妙藥還有沒有了,說啥也得問丁寧要點嘗嘗。
天空子等人也懵了,心想他們這算是幫了丁寧還是幫了圣醫門啊?要是赤陽再晚點喊停,估摸著那小子連赤陽的徒弟都要干掉了吧。
喬喬終于等到丁寧松開了捂住她眼睛的手,雖然沒有看見,但她又不聾,哪里會不知道丁寧被人圍攻了。
可是丁寧既然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她自然不會忤逆丁寧的意思,經過燕昊挾持她的那一幕后,她終于明白過來,她自以為很了解丁寧,實際上卻一點都不了解他。
這讓她很羞愧,內心充滿了自責,覺得自己之前有些太過于自以為是了,卻無意中傷了丁寧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