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荒謬,但卻未必不是真的,我在……一本古籍上看過,這世上有一種神奇的生物名為夢魘,能夠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味,這種氣味能夠影響到人的思維,讓人陷入真實的夢境當中,在夢中,和現實沒有任何的區別,一旦在夢中死亡,就是真的死了,若是在夢中相愛,就是真的相愛。”
安息眸光如水,輕聲說道:“若是那斷魂崖下有夢魘的尸體,那么丁寧所說的一切很有可能是真的,只是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那是真實還是夢幻。”
“若真是那樣,也只是他一個人做夢罷了,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他還說我們失去了記憶,那不還是撒謊。”
龍一雖然驚訝于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生物,但依然有些無法置信。
“問題就出在這里,夢魘的神奇就神奇在,它的氣味能夠讓一定范圍內的所有人入夢,而且是同一個夢境,也就是說,若是丁寧是在做夢,我們必然也會同時做夢,還是和他做的同一個夢。”
安息表情極為認真的說道:“所以,若不是丁寧在撒謊,那就是我們確實做了同一個夢,只是我們醒來后忘記了,而他卻還記得。”
龍一震驚的張了張嘴巴,沉浸在這個信息里半天都反應不過來,良久才斯斯艾艾的道:“那什么夢魘只是傳說而已,未必就是真實的吧。”
“或許吧。”
安息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的道。
心里卻暗自嘆了口氣,她是血獄公主,自然清楚夢魘并不是虛構出來的生物,不但真實存在,而且是來自于九天十地中最神秘之地——九幽。
只是無盡歲月前九幽就消失無蹤,就連父王都感應不到九幽的所在,認為其不是被毀滅了就是被無上大能給煉化了。
她之所以確定夢魘真實存在,就是因為血色煉獄中恰好有著一頭極其強大的夢魘獸,仿佛亙古永存、萬古不滅,獨自占據著血色煉獄中的一處絕地,即便是父王,也不敢去招惹它。
“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斷魂崖底,丁寧衣衫襤褸極為狼狽的躺在地上,腦袋上的頭發支棱著跟爆炸頭似的,渾身龜裂,發出陣陣烤肉的香味,有些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還在不停的向下撲簌簌的掉著焦黑的碎肉塊兒,盡管疼的他齜牙咧嘴,但卻根本顧不得身上那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勢,紅著眼問道。
只是周圍并沒有任何人存在,他這仿佛自說自話般的場景落在一般人的眼中,看起來極為詭異。
但同樣狼狽,甚至就連龜甲都出現裂紋,四仰八叉的躺在藥靈戒中的山河龜卻知道這貨是在找它興師問罪了。
當即恨鐵不成鋼的冷笑一聲:“解釋?用你那白癡弱智兼二百五的腦子想一想,別說那只是夢境,就算是真的,以你那低微的實力留下來又能做什么?送死嗎?”
丁寧被他一句話堵的啞口無言,胸膛劇烈起伏著,眼底閃爍著劇烈的自責和痛苦之色。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山河龜是為了他好,但一想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在遇到生死危機時,他卻無恥的做了逃兵,滔天的憤怒和愧疚感就把他的理智淹沒,讓他痛的無法呼吸。
即便是剛清醒,就遭遇到導彈的轟炸,讓他險些被炸成烤魚,都無法和他內心的痛相提并論。
山河龜見他臉色痛苦,心中有些不
忍,語氣稍微緩和一些道:“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是你要清楚,就算是本龜這次也險些葬身在他的夢境之中,那個制造夢境的人,根本不是現在的你能抗衡的,強行留下,只會讓你死在夢中。”
丁寧的目光有些茫然,依然還未能從那真實的夢境中走出來,輕聲問道:“前輩,你說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拉我入夢境,又想得到什么?離和滅會死嗎?”
山河龜眸光閃爍了一下,輕聲安慰道:“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的目標應該是你,只要你不落在他的手中,離和滅應該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丁寧雖然知道山河龜是在安慰自己,但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心中稍安,眼底閃過一抹狠戾之色,握緊拳頭咬牙道:“若他敢動離和滅一根汗毛,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將其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山河龜沒有說話,只是心里卻暗嘆一聲,目光有些幽深而迷惘,其實他撒謊了,那個人的氣息,他隱隱有種熟悉感,只是,他不愿不想也不忍說出來,它怕丁寧受不了這個打擊而性情大變,真變成滅世的魔頭。
丁寧沒有再說什么,仰面躺在地上,雙目毫無焦距的仰望著天空,一想起離那深情的眼神和滅那哀怨的話語,他就被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包裹,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在他們母子最需要的時候卻落荒而逃。
盡管知道這是當時最好的選擇,但他就是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離竟然為他生了個兒子,而且還成為了一界至尊,至于滅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
盡管聽起來似乎很荒謬,但他卻堅定不疑的相信那必然是真的,哪怕這個兒子是在別人的算計中甚至是夢境中孕育的,但那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絕對做不了假。
“丁寧,你以后一定要小心,那個人不光精通入夢之道,必然還精通天道推衍之術,一旦在你成長起來之前被他找到,你必死無疑。”
山河龜思忖了片刻,還是鄭重其事的警告道。
“天道推衍之術?”
丁寧的思緒被打亂,有些疑惑的問道,莫名的想起了天機術。
“嗯,天道推衍之術。”
山河龜的語氣變的極為凝重:“這是混沌宇宙中唯有少數人才能掌控的一種極為高深而可怕的推衍之術,能夠從天道的運行軌跡中推衍出任何人所在的位置。”
丁寧悚然色變,震驚的道:“那豈不是說,那人通過天道推衍之術就能推算出我所在的方位了?”
“是,但也不是。”
山河龜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哪有那么簡單,天道雖然無情,但卻最是公平不過,用地球上的科學解釋來說,就是什么質量守恒定律,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若是他能隨便就推衍出你的方位又何須如何麻煩,連續制造兩次夢境來和你沾染上因果。”
“因果?”
丁寧心中稍安,隨即有些疑惑的重復道。
“不錯,天道推衍之術雖然神通廣大,但也不是萬能的,需要推算之人和被推算之人之間形成某種因果關系,才能蒙蔽天道,以此推算出目標所在的方位。”
山河龜耐心的解釋道,心里卻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那個人,看來真是他無疑了。
“某種因果關系,你是說那人跟我是
熟人?”
丁寧聞言皺起了眉頭,腦筋急速的轉動著,思忖著他認識的人中,到底有誰有這么大的本事,竟然會如此大費周章的和他沾染上因果,還會天道推衍術這種令他都為之垂涎的神奇推衍術法。
山河龜沒有回答,他只能以這種方式隱晦的給他暗示,否則,他也難逃被卷入這因果當中的命運。
之前為了保護丁寧,他強行撕裂夢境,氣息已經泄露,為此,不得付出了八片龜甲的慘痛代價,強行斬斷了這因果,否則,以那人之能,哪怕隔著無盡位面,也必然能憑著這縷氣息推算出它所在的方位。
那龜甲可不是一般的龜甲,是它每活一個紀元后在沉睡中蛻下的遺蛻,不光蘊含著它的部分本源,還是它活了悠久歲月的見證。
也正因為如此,讓它對這造夢之人的身份隱隱有所猜測,只是卻根本沒法點明。
一是怕丁寧接受不了,二是怕自己被卷入這因果當中,從而惹來殺身之禍。
它有著自己的使命,絕不能逆天而行。
當初虧欠蘇哲的,現在它也已經以付出八塊龜甲的慘痛代價還在了丁寧的身上,為他消弭了一場天大的禍事。
所以,它已經算是履行了對蘇哲的承諾,不再欠他什么了,也不會再出手幫助丁寧。
“我這次傷的很重,需要覓地療傷,以后,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山河龜做事很果斷,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沒有絲毫的猶豫,兀自從藥靈戒中遁出,跟丁寧告別道。
“前輩你要走?”
丁寧吃了一驚,霍然瞪大眼睛問道。
陡然發現山河龜的龜甲上竟然密布著細密的裂縫,頓時羞愧難當,暗罵自己不是東西,山河龜為了救自己弄的遍體鱗傷,自己不但沒有絲毫關心,反而沉浸在自己的無能中,極為沒有良心的對其進行質問,易地而處,換了自己是山河龜恐怕心里也不會舒服。
“對不起,前輩,我之前心情不好,所以才對前輩……”
丁寧最大的優點就是有錯就改,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后立刻極為誠懇的道歉,想要將其挽留。
盡管山河龜出現后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但這一次,若不是它,自己必然會被夢境迷惑,最終被那造夢之人達成未知的目的,從這方面來說,他欠山河龜一條命。
可惜,山河龜經歷了八個生滅的浮沉,閱盡了無盡滄桑,哪里會把他那點小情緒放在心上,不等丁寧說完就搖了搖頭打斷道:“這和你無關,我曾經答應過蘇哲,會在你最危險的時候出手救你一次以償還欠他的債,現在我已經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說完,不等丁寧繼續挽留,就隨手撕開一道空間裂縫鉆了進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丁寧心中悵然若失,嘴里輕聲呢喃道:“前輩,您欠蘇哲先祖的是還了,但我卻欠了您一條命啊,日后若有機會,我丁寧必然加倍奉還。”
“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呵呵。”
空間亂流當中,山河龜如履平地,嘴角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笑意,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罷了,雖然本龜不需要它償還,但看在這小子還算有良心的份上,臨走前就再送他一場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