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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董家內外一片死寂。
這是唐歡第三次夜里前來董家。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因為董清卿告訴他，董雄可能熬不過今晚了。
不論是被董雄選為繼承人的董心怡，又或者是被拋棄的董浩、于麗，乃至于于正楠夫妻，全都趕來了。
董雄將亡。
沒人可以在此時此刻不在現場。哪怕他們恨透了董雄的強勢霸道，哪怕他們極其不服命運的安排。
可這個男人，終究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若沒了。所有人都會慌。會亂。會成為無頭蒼蠅。
臥室內。
董雄掛著氧氣瓶，已然是奄奄一息。
揮退了所有伺候他的人，董雄只留下了女兒董心怡一人。
屋子里，充滿了刺鼻的藥水味。死氣沉沉，就連那燈光，也仿佛昏暗了許多。
“心怡，你過來。”
董雄抬起那充滿褶皺的右手，輕輕招了招。
就連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是異常的吃力。
“父親。”董心怡雙眼通紅，坐在了床邊。然后緊緊握住董雄那粗糙的大手。心神不寧，痛苦萬分。
“不許哭。”董雄深深看了董心怡一眼。“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董家的掌門人。你要比任何時候都堅強。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你要去解決。他們做不到的事兒，你要做到。”
董心怡緊咬紅唇，珍珠般的眼淚卻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
“父親被人輕視過。也被人侮辱過。很多事兒，甚至是連你也有印象的。但父親從沒有放棄，也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哪怕前面的道路，插滿了鋼刀。我也會走過去。”董雄緊緊抓住董心怡的手心。“你記住，你是我董雄的女兒。我董雄一輩子不服輸，你也一樣。路再難走，你都要給我挺著。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你再回頭看，誰還有資格走在你的前頭？”
董雄走了。
凌晨四點一刻。
走的很安詳。董家莊園卻哀嚎遍野。
當得知這個噩耗時，董清卿忽然遍體發寒，險些站不住。
“你怎么樣？”
唐歡攙扶住大老板。聲線低沉道：“如果恨他可以減輕痛苦。你盡管恨。他不會怪你。”
董清卿微微轉頭，卻是淚流滿面：“我還來不及叫他一聲父親”
唐歡輕輕擁住失聲的董清卿。難以言喻。
他沒有父親，也沒有任何親人。
但他卻能感同身受。
董雄是個令人尊重的長者。作為父親，他也許不夠成功。可董心怡依舊愛他。愛他勝過了一切。
如果董清卿也從小跟隨在董雄身邊，是否會成為第二個董心怡呢？
董心怡經歷的一切，她都沒有經歷過。可她一定很羨慕董心怡吧？
畢竟，董雄將彌留之際的最后時光，奉獻給了董心怡。
董雄走了。
他身前積攢的所有人脈與威望，都在追悼會上體現出來。
無數大佬出席他的追悼會。就連龍祖，也親自過來慰問了。
白城政壇許多大佬也來了。包括宋秘書。
她出席，是代表市長大人。童公子也代表童書記過來了。
就連市委秘書長，也親自過來慰問。
至于商界上的大佬，更是不計其數。白城的，明珠的，燕京的。
甚至某位副國級領導的專職秘書，也親自過來追悼。
直至此刻，于老爺子才真正體會到。在他面前深藏不露，永遠扮演著好女婿角色的董雄，究竟有多么的強大。
你強大，還是我強大？
面對這個當初還很掙扎的問題。今天的于老爺子終于可以坦然地面對了。
“你比我強，女婿。”
董心怡接受了所有親朋的慰問。
她落淚了。
但她聽從了父親的安排。堅強地面對這一切。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將不再有朋友。哪怕是親大哥，親生母親，也都會恨她，討厭她。
但她不怕。
因為父親也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
可你看，父親一走，有多少人追悼他？有多少人為他感到惋惜。
人格魅力，不是靠金錢堆砌出來的。一個足夠優秀的強者，是多方面體現出來的。
董心怡立志，要做第二個董雄。要讓董家在白城萬世不朽！
追悼會結束之后，董清卿陪妹妹去了。
盡管她不打算與董家再有任何瓜葛。可對于這個流淌著相同血脈的妹妹。她心疼，也希望能幫到董心怡。
唐歡則在出門之后，偶遇了宋姐。
“宋姐。”唐歡點了一支煙，臉色有些低落。
他雖與董雄沒有太多交集。可僅有的三次見面，卻讓他見識到了一個真正大佬的面貌。
一個生活中的，沒有擺架子，沒有高高在上，讓他很直觀地感受到的大佬。
坦白說，他也會在一段時間內，懷念這個并沒有給他任何好處的長者。甚至還提出了過分要求的老人。
“你和董雄很熟？”宋如玉抿唇問道。
她與董雄也有過幾次會面，但多是工作關系。談不上交情。僅僅是對于這位白城大佬的死，感到了惋惜。甚至沒有唐歡那么遺憾。
“不熟。”唐歡苦笑一聲，說道。“但我很尊重他。”
“一個優秀的商人，一個有人格魅力的商人。的確值得人尊重。”宋如玉緩緩說道。
唐歡吸了一口煙，神情有些微妙道：“宋姐，你說董家將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亂。”宋如玉搖頭說道。“亂的不可理喻。亂的紛爭四起。”
唐歡聞言，卻是揉了揉眉心道：“這么恐怖的嗎？”
宋如玉見狀，卻是有些驚訝道：“你該不會也要卷入董家的紛爭吧？”
唐歡聳肩道：“我雖然口頭答應了。但我完全可以做個不守信的人。”
宋如玉先是愣了愣。旋即意味深長道：“一開始，我總是怪你無端卷入一些紛爭。可現在看來，這何嘗不是一條另類的道路呢？”
“啊？”唐歡莫名其妙，撓了撓頭。“宋姐你什么意思？”
宋如玉微微搖頭，笑道：“沒什么意思。”
略一停頓，她又道：“祝你順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