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
有微風,有月光,夜涼如水。
同學們玩了一整天,都很疲累,這個時間,幾乎都進入了夢鄉。兩條身影從相鄰的帳篷里先后出來,置身于如水的月光下。
是Sarah和張小魚。
“有人看見嗎?”張小魚問道。
“沒有,大家都睡得很熟。”Sarah微笑道,“你們華夏男孩,就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我們的事情,和他們有什么關系呢?”
“我才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張小魚笑道,“我是怕別人看輕你。”
“我不怕。”Sarah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愛情是世界上最浪漫最美好的情感,追求愛情我勇往直前,絕不會退縮,更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
“你真是個勇敢的姑娘。”張小魚贊許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手挽著手離開露營區,進入了那片櫻花園。
月光像水銀一般灑遍大地,滿園的櫻花沐浴在銀光中,如繁星燦爛,如煙花綻開,如夢如幻,難描難續。
“多么希望,時光能在這一刻停留,再也不要往前走。”Sarah仰著頭,閉著眼睛呼吸櫻花的香味,如夢囈一般感慨著。
張小魚不置可否,他的目光閃爍,望著櫻花樹后的暗影部分,嘴角浮現一抹難以察覺的嘲弄笑意。
“沙沙,沙沙……”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細不可聞,但聽在張小魚耳中,卻如同悶雷一般。
修煉至內勁大成,張小魚六識靈敏異常,方圓一公里之內,風吹草動,皆瞞不過他的耳朵。
不知不覺間,數十名黑衫黑褲,戴著黑超眼鏡的光頭大漢,從黑暗中紛紛現身,將張小魚和Sarah圍在中間。
一名頭發如銀,鷹視狼顧的老者分眾而出,走到了張小魚面前,笑吟吟地望著他。
“72號,我們又見面了,你應該還記得我吧!你的老朋友,弗雷澤。”
弗雷澤教授,這個老人,居然是弗雷澤教授。
“如此月光,如此夜晚,我的老朋友,你像老鼠一樣躲在黑暗中,未免有些太煞風景了。”張小魚好整以暇地說道,看到弗雷澤教授,他的神色恒定如斯,連睫毛都沒有抖一下。
“怎么?在這里遇到我,你好像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弗雷澤教授笑道。
“當然不意外。”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突然出現,“因為他早就知道你會在這里等他。”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窈窕的人影從櫻花樹后閃出,雪膚明眸,正是林析。
“林析?”Sarah瞪圓眼睛說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一直跟蹤我們?”
“你好像搞錯了。”林析冷笑道,“你和張小魚不是‘我們’,你和弗雷澤教授才是‘我們’。”
“什么意思?”Sarah的表情冷了下來。
張小魚微笑道:“Sarah小姐,你犧牲色相費盡心思勾搭我,不就是為了能把我單獨拐出來,讓弗雷澤教授抓我回去嗎?”
Sarah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的?”
“上一次圍捕失敗,弗雷澤教授一定不會甘心,我想他沒那么容易放棄,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在什么時候、以什么樣的方式,直到你出現……”
張小魚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并沒有懷疑,只是感慨這個交換生實在是太漂亮了一些。直到你公開說喜歡我,然后尋找各種理由接近我,那時候我就感覺,你應該就是弗雷澤教授拋出來的誘餌了。”
Sarah冷冽的表情緩和了一些,說道:“也有可能是真的喜歡呢?你對自己的魅力這么不自信?”
“一個曾經被人蔑視的白癡,住過橋洞,當過乞丐,如果你有我這樣的經歷,只怕也不會那么輕易相信,一個頂級美女會輕易地愛上你。”張小魚嘴角掛著一絲嘲弄,說道,“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掉下來的,通常是板磚。”
“我還以為,自己演得夠好,好到連自己都騙到了。”Sarah嘆息道,“沒想到還是沒能騙到你。”
“這不能怪你,只能怪弗雷澤教授太心急了,如果你不是表現地那么主動、那么迫切,稍微含蓄一些、矜持一些,潤物細無聲,也許過個一年半載,我會真的喜歡上你……”
“不行!說好了是演戲的。”林析當即炸毛了。
“打個比方而已,你緊張什么?”張小魚翻了翻白眼說道,“要不你來說?”
“咳咳……還是你說吧!”林析縮了縮肩膀,嘴唇囁嚅著,不再吭聲了。
咦,什么時候我居然有點懼怕這條臭魚了?不行不行,這樣有損我青春無敵美少女的威嚴。
必須得改回來。
“原來你們一直在演戲。”Sarah苦笑道,“本以為自己是獵人,沒想到,我才是獵物。”
“一開始臭魚告訴我,你接近他別有用心,所以他要將計就計,假裝被你誘惑,和你親近,然后引出幕后的黑手,當時我還不太相信,以為他是找借口想和你親近而已。”林析脆聲說道,“現在看來,他是對的,不枉我配合他演了幾場好戲。”
“在海灘上的爭吵,絕交,也是假的?”Sarah問道。
“假的。臭魚是我徒弟,你看他敢不敢和我絕交?”林析狠狠瞪了張小魚一眼。
“不敢不敢,一日為師,終生為母,小的怎敢和母親大人絕交。”張小魚嘻嘻笑道。
林析笑罵道:“你作死是吧,瞧我不大耳巴子抽你。”
Sarah搖了搖頭,滿臉苦笑,旁邊這么多人,公然撒狗糧真的好么?
“晚餐的叫花雞,也是你們設計好的?”想到烤雞的香味,Sarah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
“那倒不是,純屬一時技癢,臨場發揮。”張小魚微笑道,“攤牌之前,讓你吃上一頓美味,也算是對你犧牲色相的一種補償。大家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林析嗔怒道:“臭魚,說到這里我還沒跟你算賬,明明廚藝那么好,為什么在家里像大爺一樣不肯下廚?以后罰你每天烤一只雞給我吃……”
“你能活著出去再說吧……”Sarah從袖中甩出一把匕首,嬌斥一聲,旋風一般沖到林析面前,迎面便刺。
“哼!想殺我,你還差得遠。”
林析腳踩八卦步,從容躲過Sarah的旋風刺,右手一記直拳,攜帶著劃破空氣的獵獵風聲,轉瞬即到。
Sarah不退反上,匕首劃了個圈,從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向上刺撩,逼得林析只有后退。
電光石火之間,兩個人已經交換了十余個回合,林析淵渟岳峙,穩扎穩打,一派宗師氣度,而Sarah機靈多變,敏捷狠辣,居然絲毫不落下風。
在學校里那場武試上,林析束手束腳,還能和Sarah領銜的七人小隊戰成平局,現在林析用盡全力,也占不了Sarah一分便宜。
很明顯,Sarah隱藏了她真正的實力,到此刻方露出她的獠牙。
“林析,你小心啊!”張小魚忍不住出聲提醒,這個洋妞,隱藏得夠深的。
“哼,你應該讓她小心才是!憑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還奈何不了我。”林析冷哼一聲。
“他提醒你,說明你弱。”Sarah冷然道。
“幼稚,那是因為他關心我。”林析反唇相譏。
Sarah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出招更狠辣了。兩人棋逢對手,針尖對麥芒,斗得熱火朝天。
弗雷澤教授桀桀笑道:“小家伙,你知道我今晚會來抓你?”
“我想來想去,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張小魚淡淡道,“月色如水,櫻花滿園,也只有你這樣滅絕人性的科學瘋子,才能想到在這種地方干壞事。”
“你懂什么叫科學?科學就是泯滅人性的。”弗雷澤咆哮道,“你覺得你很痛苦?請問這世間蕓蕓眾生,誰不痛苦?如果因為你一個人的痛苦,而換取絕大多數人的幸福,你還有什么好抱怨的?”
“別跟我來這套。”張小魚嘲弄一笑,“別忘了,我可是你一手炮制出來的進化超人,你那點智商能忽悠得了我?你只是想利用我,滿足自己的科學理想,別用蕓蕓眾生的幸福做幌子。我犧牲了,他們也未必幸福。”
“乖乖跟我回去,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弗雷澤教授甕聲道,“別以為有貪狼石作倚仗,便有恃無恐。上次我只派出了一個基因小隊,這次,基因戰士們傾巢而出,而且有備而來,你不會有機會逃脫。”
“在做這個局的時候,我就向上天祈禱,弗雷澤教授你一定要來啊,一定要把所有的基因戰士都帶來啊!這樣,我就能把你們一網打盡,永除后患。”張小魚攤了攤手,微笑道,“沒想到,你們真的全來了。也許上天看在我前些年遭了那么大罪的份上,給了我一點面子。”
“哈哈哈哈哈……”
弗雷澤教授仰天大笑,說道:“72號,我承認曾經低估了你,但你所謂的局,對我來說就是個笑話。就算你知道我要捉你,那又怎樣?貪狼石威力很大,但憑你那點本事,能控制得了它嗎?如果你把這種時靈時不靈的能力視作救命稻草,我只能說你太愚蠢。”
“華夏有句古語,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張小魚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意,說道,“低估我,會讓你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那就讓我看看,你又成長到什么程度了。”弗雷澤教授笑道,“不要讓我失望喲,小家伙!”
他揮了揮手,兩個七人一組的基因小隊快步走出,呈橢圓形將張小魚圍在中間。
每個基因戰士手中都握著一根棍子,棍子頂端有藍色火蛇竄動,噼里啪啦作響。
很明顯,他們用的是電擊棒,只要接觸到身體,瞬間產生的高壓足以把一頭大象電暈,更何況是人。
基因戰士的目標是生擒張小魚,并不是取他性命,所以電擊棒是最好的武器。
這一次,弗雷澤教授果然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