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剛過,宋尚書就被皇帝招進了宮中,倆人閉門說了半個鐘頭,等宋尚書出來的時候面容十分的古怪,仿佛是吃了翔了一般。
寧澤帝叫他進宮的目的十分簡單,就是嚴肅的告訴他,讓他約束好梅九峰,不要因為個人恩怨影響到朝廷選拔人才,像七月這種狀元之才要是當不了狀元,他定然是要追究宋尚書和梅九峰的責任的。寧澤并不是為七月以勢壓人或者走后門,完全是因為真覺得七月是文曲星轉世,他如此說還真的是一點私心都沒有。
但宋尚書卻不是這么想的,宋尚書如今十分確定皇帝看上了七月了,因為宋尚書來之前其實已經看過考卷了,他還特意翻了一下七月的,之所以看七月的也是因為七月在斗文會上大放異彩,所以好奇的打算先睹為快。
他本來也以為七月定然是個才子,卻沒想到只一眼他就被七月卷面上的“不知道”這三個字驚呆了。
等宋尚書緩過神來的時候覺得這樣不科學,七月的詩他也看過,那真的是才華橫溢,擋都擋不住,怎么會是交白卷的人呢?宋尚書本來以為確實是梅九峰做的手腳,心中還想著梅九峰動手夠快的了,這剛收上來他就給換了。但他還沒放下手里的試卷,梅九峰也來翻七月的卷子,于是梅九峰被宋尚書遞到他手里的卷子驚的三分鐘沒合攏嘴,而梅九峰的表情就被宋尚書看個正著。
梅九峰神色不似作偽,而他臉上要吐血的表情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也不知道會這樣。宋尚書能理解梅九峰的心情,這就好像自己精心布置一個計劃復仇,但等你計劃的差不多了的時候,仇人腦淤血死了,這種便秘的心情一定是讓人抓狂的。
有時候仇人自我毀滅了也是件挺讓人痛苦的事,宋尚書本來以為梅九峰今天已經算的上是倒霉到極點了,但現在想來,世間沒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梅九峰一會就會體會一下倒霉到家的心情了。
如今考試剛結束,幾個主考官都沒空回家,在衙門里加班加點。梅九峰也在其中。宋尚書剛到衙門就讓自己的長隨去通知沒梅九峰,說自己有事找他。
宋尚書覺得這種倒霉事真不好傳達,畢竟真挺氣人的,如果梅九峰血壓高的話今天可能就要厥這了。但要是不傳達,那皇上肯定把自己看成梅九峰陷害忠良。嫉賢妒能的同黨,按小皇帝祖傳的暴脾氣,想來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場。于是心情凌亂的宋尚書內心十分的躊躇,于是從梅九峰來了以后就一直欲言又止的打量著梅九峰,心里想著以前是否聽說過梅九峰有沒有什么要命的老病根。
“宋大人叫在下來有何事指教?但說無妨的!”和宋尚書面對面坐了半天后,梅九峰終于不想再這么互相猜下去了。以梅九峰的看法,宋尚書如今找自己無妨就是一件事,想跟自己通通氣,關照一下某幾個考生,讓他們順利過關。
這種事很正常。梅九峰覺得宋尚書實在太見外了。他們這幾個考官誰不塞倆人啊,大家都心知肚明。
梅九峰心中腹誹宋尚書真是臉皮薄,于是又十分的體貼的幫宋尚書開個說話的頭道“宋大人莫非是為了今次科考之事?若是有哪幾個真有才學的,我也可以細細看一下他們的卷子,定然不會遺漏一個人才。”梅九峰給宋尚書遞了一個眼神,那意思是我是很上道的人,有啥事說話,都給你辦的妥妥的。
宋尚書接受到了梅九峰的信息,但沒有相應,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咳咳..確實有個人要梅大人關照一下的。”
梅九峰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笑著道“這是自然的,宋大人說的是哪個考生?”
“那個..呃..齊悅。”宋大人先是猶豫了一下,最后決定長痛不如短痛,還是說出來吧!反正他來之前叫了倆大夫在外面候著。萬一氣中風了也能進來搶救一下。
梅九峰臉上的笑容在聽到這倆字后頓時僵住了,他臉上的肉下意識的抖了抖,運了運氣,最終還是沒有當場發作,聲音有些發緊語氣十分不善的說道“宋大人莫非是尋我的玩笑?并非是本官從中作梗,你也看那庸才的卷子了。哪里有半點才華了?若是你想偏袒于他,恕本官不能同流合污了。”
梅九峰的話已經算是不客氣了,但宋尚書對梅九峰的表現半點也不驚訝,若是這事放在自己身上絕對也忍不下來!梅九峰的次子可是因為七月讓人打的半身不遂了,要是真的就直接忍了,除非那人的生肖是王八。
但這事還真和自己沒什么關系,自己完全是個傳話的,犯不著讓人恨上自己,于是解釋道“梅大人莫要生氣,我與這齊悅并無任何往來,也并不相熟。”
“那宋大人這是什么意思?”梅九峰心中惱怒不減。
“我之所以說這話完全是出自是圣上的意思。你也知道圣上的愛好,自上回圣上在斗文會上與那齊悅有過一面之緣,再加上這小子長的樣貌也出眾,您也知道陛下那性子.......尚書沒敢直說,只是丟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過去,然后繼續說道”陛下方才把我傳進宮中,為的就是此事,我與陛下說那七月根本就無才,卷子上就寫了三個字,卻被陛下罵了回來,直道咱們倆是同謀,換了齊悅的卷子,并十分直白的說,齊悅若不是狀元,就把咱們交大理寺嚴辦。”
宋尚書無奈的搖了搖頭,見此時的梅九峰已經臉色漆黑的,心里同情了一下,自己都覺得挺荒唐了,怕是梅九峰如今已經要吐血了。
梅九峰確實快吐血了,他只覺得喉頭腥甜,一口血氣就往上涌,直頂的他頭暈眼花。皇上真的沒冤枉他,他確實是想換卷子了,但是這不是還沒下手嗎?誰能想到斗文會上驚采絕艷的魁首會是這么個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皇帝可能也不會信這種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