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里戈花了十多分鐘,才將索利德離開后的事情跟后者大體說了一遍,這期間,士兵二號也時不時的會插嘴補充上幾句。
根據教授的說法,先前索利德攻擊尖頂時,金屬壁突然就爆發出了一陣強光,將周圍的人刺得睜不開眼……而等到人們重新恢復視覺時,索利德已經不見了,那尖頂的外壁則仍舊是完好無損。
此后,眾人在附近搜索了很久,卻怎么也找不到索利德,也沒有人敢再去碰那尖頂了;因此,教授和吉梅內斯只能將索利德視為已經“失蹤”,并且暫時叫停了挖掘計劃。
那一天,是12月5日。
從當天晚上開始,整個挖掘隊就進入了無事可做、只等救援的狀態。
這相對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四天,到了9號,也就是從墜機算起剛好滿一周的那天,矛盾爆發了。
幾名一直在暗中交流著什么的工人,和兩名覺得“索利德不在時應該是我說了算”的士兵發動了一場嘩變。
那兩名士兵是想獲得這個群體中的指揮權,而那幾名工人……則是想借機在這個特定的環境里干掉吉梅內斯。
很顯然,這些被吉梅內斯從大麻農場里調來的家伙,對他也并非是絕對忠誠的。
在外面的“文明世界”,這些人的案底、家人……全都被吉梅內斯捏在手心里,只要吉梅內斯打個響指,這些人全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們自然得對吉梅內斯言聽計從;但是,在這蠻荒之地待了一周后,那種被人用勢力扼住咽喉的感覺漸漸淡薄了……僥幸心理,逐漸占據了上風。
這些工人,或者說……這些“歹徒”們,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想到——在這雨林中,有無數種辦法能讓吉梅內斯人間蒸發,且事后難以追查。一旦吉梅內斯死了……往遠了說,等他們回到文明世界,可以恢復自由身;往近了說,殺掉這個什么活兒都不干、卻坐擁大量物資和美女的家伙,對其他人來說也都是喜聞樂見的。
于是,在9號的晚上,那兩名士兵和數名工人手持早已準備好的武器,將人們聚集了起來,以“現有負責人嚴重失職、對眾人隱瞞信息、并帶領著大家在雨林里等死”為由,欲奪走這支隊伍的實質管轄權。
他們已經悄悄解除了其他士兵的武裝,并事先在吉梅內斯的兩名保鏢的食物里加了點兒鎮靜劑……他們自以為能十分迅速、并順利地控制住局面。
可結果,卻引發了混亂……
那兩名士兵倒是沒引發什么問題,但是,那幾名工人們卻去煽動了其他的工人和吉梅內斯的隨從們;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達成了共識,要把這家伙干掉,并分掉他坐擁的一切(主要是女人)。
他們并不知道,吉梅內斯帶來的那個叫“蔓迪”的女人是一名能力者,而且是被道兒上稱作“曼陀羅”的……有字號的高手。
試圖奪權的士兵、工人們,仍保留立場的士兵和工人們,還有極少數對吉梅內斯忠心耿耿的部下以及曼陀羅,這三方之間展開了一場混戰。
最終,站在“嘩變方”的人無一例外的慘遭殺害。
在這場殺戮結束后,已展現了實力的蔓迪女士成了營地的實際話事人;而她也立即提出了一個相當正確的建議——趁著食物和凈水還沒用完,得趕緊派人外出去尋找救援。
曼陀羅雖然從沒有打探到索利德隱瞞的那些信息,但她可不傻,事已至此,她猜也猜到真相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反正現在都過去一周了,聯邦的救援仍沒有找來,這就說明其中肯定有什么環節出了問題;與其坐等著物資耗盡,還不如主動出擊。
可惜,有能力穿越叢林、且值得信任的……或者說出去找到救援后還會回來的人,很少;最符合條件的……也就是士兵二號和羅德里戈教授了。
這兩位都沒有參與嘩變,逃出雨林的體力和智力他們也都有,可說是最佳的人選。
就這樣,羅德里戈教授和士兵二號帶上了一堆穿越叢林所需的裝備,在10號的清晨朝著北面出發了。
出發時,他們可沒有想到……這一走,就是三個多禮拜。
兩個找得著北的人,一路向北,走了二十多天;每天都是清晨就起來趕路,走走停停,傍晚天黑前就找地方休息。
因為帶的器具齊全,而且兩人的野外求生能力很強,所以他們的吃、喝、歇都不成問題,也不存在走錯方向的可能;可就是在這種前提下,他們愣是死活都走不出這片叢林。
到了第二十六天,堪稱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在越過一條似曾相識的小溪、又走了一段后,他們……看到了一架“灣岸九號”飛機的殘骸。
接著,順著一條人為開辟出的路徑,他們來到了那個熟悉的高地。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朝著北面一直走,走了那么久之后,竟又回到了這里。
那個被刨出來的金字塔尖頂仍矗立在高地上,但百余米外挖掘隊營地卻已經荒廢了。
兩人到營地里去搜了一圈,發現亂七八糟的物資還剩了不少,但唯獨水和食物連一滴一口都不剩。
當然了,人……也一個都沒剩下。
到了這個時候,就連羅德里戈教授的腦中都浮現了“詛咒”二字,他仿佛置身于一部恐怖片中,經歷了一段將近一個月的鬼打墻。
他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噩夢,他希望自己能在一陣呢喃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家里、躺在舒適的大床上,正在被窩里出冷汗。
但這……無疑也是奢望了。
在兜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圈”之后,所有問題的源頭,又一次指向了那座金字塔。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教授和士兵二號決定再去尖頂那兒碰碰運氣。
雖然這事情已經詭異到了極點,不過他們已經不怎么害怕了——人在恐懼到了一定的程度后,會適應恐懼,甚至會產生對死亡的渴望;因為“死”……也是一種解脫,一種精神和上的終極解脫。
或許是覺得“要死就死個痛快”,教授和士兵二號制定了一個很大膽的計劃……他們把飛機殘骸里的動力核心拆了出來,再加上一些他們手頭能找到的材料,做成一個簡易的炸彈,打算去炸了那個尖頂。
士兵二號跟著教授一同遠行時,并沒有穿鎧甲,因為離開營地后他就沒處補充電力了,即使他穿走鎧甲也得在半路脫下并遺棄;而當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營地里卻是連一套鎧甲都找不著了。
因此,在執行這個“爆破計劃”的時候,兩個人都處于毫無保護的狀態。
他們把炸彈安置好,拉了根盡可能長的引線,趴在了一個掩體的后面;待他們向各自篤信的神明祈禱了一番后,教授便將那個簡單、但威力絕不含糊的爆炸裝置引爆了。
爆破引發了強光,和索利德失蹤時出現的光一樣,是青色的……也不知光源從何而來,總之就是刺得人睜不開眼。
而當教授和士兵二號從一陣失神中醒來,他們已經到了一個由幾何圖形拼成的房間里……
“沒用多久我就發現了手印符號的事,傳送了五次之后,就遇上了你。”羅德里戈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似是想給索利德一定的時間去消化那些信息。
索利德聽完這一連串的故事之后,也確是陷入了思考。
又過了兩分鐘,他才開口道:“有沒有可能……是在你們離開營地的時候,救援剛好來了,然后就把留在那兒的人接走了?”
“不對吧。”羅德里戈接道,“若真是那樣,他們應該會在營地里留些信息給我們,寫幾個字有什么難的呢?再者……救援隊是來救人的,沒理由把食物和水也都接走吧?但我們回到營地時,可是連一點兒餅干渣都沒找到……考慮到營地的減員,即便我們走了二十多天,他們也不可能把食物和水全部吃完的,那么那些食物和水去哪兒了?”
“那你的意思是……”索利德試探著問道。
“撇開‘詛咒’之類的超自然的假設不談……”羅德里戈仍在試著用科學和邏輯去解釋問題,“他們會不會是在等了十幾天之后,覺得我們不會回來了,于是就帶上剩余的食物和水集體出發了?”
“那你又怎么解釋他們連句話都沒給你留呢?”索利德道。
“如果他們覺得我們已經拋棄了他們、不會再回來了,那自然就不會留話。”羅德里戈應道。
“假設你的推測是真的,那這么多人,又提著負重行動,地上會有痕跡的吧?”索利德又問道,“你找到痕跡了嗎?”
“嗯……”羅德里戈面露難色,“說實話……我沒留意。”他撇了撇嘴,“之前回到營地時我整個人都是懵的,都有些神智錯亂了,我現在跟你說的推測是我剛剛才想到的……”他忽然提高了聲音,“誒?奇怪了,來到這個空間之后,我身體上的各種不適感就消失了,思維也好像變得特別清晰和冷靜……”
“不是‘好像’,這個空間的確是有這種功效。”索利德接道,“但這不是重點……”他聳聳肩,“當然了,你的推測對或不對,也不是重點……比起營地里那些人的去向,你們走了二十六天又兜回了營地這件事才是更加詭異和難以解釋的……”他頓了頓,再道,“眼下,重要的問題只有一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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