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了身體限制的紐曼,身高達到了夸張的四米,其雙臂張開后的臂展也是四米多,而他那雙大長腿,更是長得跟高蹺似的。
最可怕的是,這樣的身形,竟并不影響他的速度。
只在眨眼之間,紐曼就如一道恐怖的怪影般欺向了獵霸,在后者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紐曼奇招又出。
憑借那可以任意彎曲變形的肢體,紐曼能使出各種正常人用不出來的、匪夷所思的鎖技;比如眼下,他的雙臂和雙腿就變成了彈簧狀……呈螺旋形一圈圈把獵霸的雙臂和雙腳牢牢纏住了。
雖然獵霸也嘗試了用蠻力掙脫對方的束縛,但紐曼的身體被改造得強韌無比、再加上紐曼可以控制能量來加強自身的力量,獵霸自是無力對抗。
“喝——”情急之中,獵霸只能爆喝一聲,用自己的后腦勺沖著身后的紐曼發動一記頭錘。
可是,紐曼不單是四肢,就連軀干也可以像無脊椎動物一樣做很大幅度的彎曲騰挪;面對獵霸這本就射程極短的攻擊,紐曼很輕松就閃了過去。
又堅持了幾秒后,在力量方面被徹底壓制的獵霸,其架勢終究是散了;緊接著,他的四肢便被紐曼強行往后掰折,一直掰到連關節連接處都徹底折斷的程度。
想象一下,當你在吃一整只雞的時候,把雞翅膀從雞的身體上逆著關節折下來的情景……獵霸現在經歷的就是這種狀況。
“對‘沖擊’有較高抗性的敵人我以前也不是沒遇見過……”待對手的四肢都被折到背后并耷拉下來之后,紐曼又一次開口了,“在我看來,這也不算什么很難對付的能力,畢竟……施加力的形式有很多種。”
話至此處,他忽然松開了纏在獵霸手臂上的雙臂,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抓住了獵霸的腦袋,然后就發力“擰”了起來。
“狼顧之相”這個成語,無疑有夸張的成分,因為人的頸椎,若真的在身體不轉的情況下轉個180度,那肯定是會斷掉的,那么……假如轉360度、或是更多呢?
答案很明顯,那股螺旋的力量會將頸部的骨頭、肌肉和皮膚都撕裂開,最終使整個腦袋和身體分離,也就是所謂的“把頭給擰下來”。
紐曼的策略很清楚,他并不對獵霸那尚未明確的異能做更多的推測,他只對目前為止親眼觀察到的部分,即“急速自愈”和“沖擊無效化”這兩種做出針對,于是他就想到了這個方法。
把獵霸的腦袋從軀體上扭斷脫離,既不是以“沖擊”的形式來攻擊的,又能限制其自愈;哪怕獵霸還剩一個頭也能活著,重新長出一個身體肯定也需要時間,而這段時間里……紐曼想要摳對方眼珠子也好、往對方耳朵里灌汽油然后點火也罷……有的是辦法可以干掉獵霸。
呲——
三秒后,伴隨著一記近似裂帛之聲的怪響,獵霸的頭真的就被擰了下來。
這一瞬,紐曼心中稍定,不過他這種精謹之人,在把事情“做絕”之前是不會徹底松懈下來的;還沒等獵霸的血噴干凈,紐曼就用左手托起對方的腦袋,探出右手朝著那斷頸處掏去。
按照紐曼的設想,把手伸進獵霸的頭顱內、將其整個大腦都捏爆,這才能完全放心。
然,就在他的手將至未至的剎那,極為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紐曼驚訝地發現,他左手上拿著的東西,不知為什么(他并沒有移開視線,但無法解釋變化的過程),已經不是獵霸的腦袋了,而成了一個“炸彈”。
雖然紐曼見過的炸彈也不少,但眼前這玩意兒,他只在卡通片里見過,因為那就是一個典型的“卡通炸彈”;其外形是一個黑色的圓球,球的一端延伸出一根引線,引線這會兒還著著火。
嘭——
盡管紐曼的右手已及時收住,但那炸彈還是在他猶豫的剎那發生了爆炸。
這卡通炸彈爆破后,產生了大量的黑色濃煙,將周圍的能見度降到了零,但這煙來得快去得也快,就跟卡通片里的“煙幕轉場”一樣……煙散之后,紐曼發現自己除了被炸得灰頭土臉之外,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性的損傷,但被自己壓制在地上的獵霸的軀體,卻也不翼而飛了。
下一秒,紐曼便趕緊抬頭掃視四周,他很快就找到了站在數米外的獵霸,而理應已經被折斷了四肢的獵霸……竟又一次變成了毫發無傷的狀態。
“怎么回事?”紐曼動搖了,他的體質不會流出冷汗,但他心里的確是有點慌了,“難道從頭到尾我都搞錯了?其實他的能力是幻覺系的?那……我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中招的?”
一個人若是十分聰明、卻又不夠聰明,就很容易會想得太多。
紐曼的慌亂便源自于此,當他將獵霸的異能推定為“幻覺”之后,他就開始懷疑一切;理論上來說,也許從幾天前、他展開跟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幻覺中了……隨后發生的所有事都可能是假的,這樣一來,史三問和張三從他精心布置的必死陷阱中逃生,好像也能解釋得通了。
但事實上,他自然是想多了、也想錯了……
獵霸目前的能力并不是制造幻覺,而是一種名為“卡通化”的異能。
在此前那輪極為夸張的彈幕齊射之下,他的“死亡之適”演變成了這個形態。
“卡通化”屬“秩序破壞”類異能,其在進攻方面的作用基本是負的,但在防御這塊,可說是最強能力之一。
當一名“卡通化”能力者受到攻擊時,那些攻擊可能、但不限于會“被彈飛”、“發出可笑的音效并無力化”、“全部擦邊并在目標附近的墻面上留下一圈目標身體的輪廓”、“將目標燒焦、砸扁、扎破、揍飛等等,但目標會以一種未必合乎邏輯的方式恢復并存活下來”。
同理,熟練掌握了“卡通化”這一能力的人,也可以主動玩出一些花招,比如“憑空從身后掏出物體”、“把嘴像拉鏈一樣拉起來”、“讓心臟變成雞心形、從胸腔中凸出彈動并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瞬間移動、甚至在瞬間移動的同時換裝并化妝”等等。
這個能力,是一柄雙刃劍,因為它很諧,所以在防守方面近乎無敵,但覺醒了這種能力的人在進攻方面也會變得非常糟糕,就連他們施加在別人身上的攻擊也會變得無法造成應有的傷害……最多讓對手變得很惱火。
“臥槽?我是怎么活下來的?”另一方面,此刻獵霸的心中也如一團亂麻,“我到底是怎么了?是史三問對我動了什么手腳嗎……從剛才開始,我不但變得精力充沛、渾身像有使不完的力氣,還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歡快情緒,之前累積的饑餓口渴困乏都沒了,就連被槍打、被折斷四肢、被擰脖子,都一點沒感到疼痛……等等,我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對紐曼來說,遇到獵霸這種想象力和理解能力不算很強、性格也不算諧的“卡通化”能力者,那真是天大的運氣了,要是換個性格惡劣的聰明人在這兒,紐曼怕是得被玩兒瘋。
“不管了……”獵霸思索了片刻,無果,便不再多想,“雖然他是比我強很多的樣子,但現在的我好像是殺不死的,我就上去跟他拼命,哪怕耗也能耗死他……”
念及此處,獵霸便向對手襲殺而去。
事到如今,獵霸也不再去控制臉上的表情了,他露出一副戰意盎然的神色,顯得信心十足。
而面對這樣的獵霸,紐曼又一次下了判斷……
冷靜的紐曼,做出了一個不出意料的舉動——用其異能將獵霸送走了。
對紐曼來說,面子什么的并不重要。
他也絕不會意氣用事,抱著僥幸心理,跟一個自己殺不死、卻有可能會殺死自己的人打一對一的拉鋸戰……
即便回去以后被人指責“興師動眾換掉一火車的乘客、犧牲大量探員、還花了很多資金,最后連個屁都沒抓到”,他也不會做任何辯解。
紐曼就是那種能果斷割舍掉“沉沒成本”的人,他對當下和未來的判斷不會受到那些無法挽回的成本的影響;而且,他對各種情況都傾向于做最壞的、最極端的打算。
正是因為他具備這份高人一籌的冷靜和穩健,他才能成為聯邦政府最出色的調查員之一。
其實,仔細想想,他此次追捕之行的收獲依然是很大的:盡管他沒有抓到或殺死任何目標,但他獲得了不少很有價值的情報;反正現在在逃的異能者通緝犯很多,也不差這幾個,在獲取這些高端戰力情報的同時,能全身而退,紐曼覺得自己已是賺到了。
兩分鐘后,紐曼將身體變回了常態。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特制的材料,可隨其變化而延展,故而也沒有損壞。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物和思緒后,紐曼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即就走到了車廂一側的門口,提高了聲音對外說道:“我是紐曼長官,行動已經結束了,我現在準備打開門,你們注意槍別走了火。”
話音落后,他等待了幾秒。
幾秒過去,一絲恐懼開始在他的心頭蔓延,因為……門外,非但沒人回應他,而且連一丁點兒的人聲都沒有。
感到了異常的紐曼沒有再重復方才的話,他直接打開了那扇分隔著兩節車廂的電子門。
結果,門后出現的,是一地的尸體,和一個正站在過道兒中間、默默抽著煙的男人。
今天的杰克,仍穿著一襲黑色西服,他臉上那道顯眼的傷疤,并沒有破壞他抽煙時那優雅的、深沉的氣質。
“無聲無息的在離我如此近的地方殺了那么多人,而且,除了鞋底之外,全身上下連一滴血都沒沾到……”紐曼用自己那死氣沉沉的臉望著對方,冷冷言道,“呵……此番風采,不愧是人稱‘殺神’的男人。”
紐曼這句“夸贊”,其實也是示威,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你是誰,但我也不怕你。
“呋——”可是杰克,卻沒多大反應,他只是抽了口煙,用心不在焉的口吻回道,“有話你跟他說,我沒興趣跟你聊天。”
紐曼聞言,后知后覺,猛然回頭……這才發現,就在他跟杰克對峙的幾秒間,車廂另一端那扇門也已經開了,毫無疑問,那一側的聯邦探員們也都已經殉職。
而杰克口中的那個“他”,此時也已經來到了紐曼身后五米左右的地方。
那是一個面帶微笑的年輕人,一張紐曼并不認識的面孔。
“所以……”為了給自己分析局勢爭取更多的時間,紐曼說這話時,刻意放慢了語速,“你們二位,也是獵霸的同伙?”
子臨沒有回答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而是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大概就是形容眼下的狀況咯。”
“哦?”紐曼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倆其實是沖著我來的?”
“獵霸抵達開羅的那天,在他和老史碰頭的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附近剛好有一個護衛官在,你覺得這真的只是巧合嗎?”子臨用一個問題回應了對方的問題。
紐曼沒有說話,而是結合自己所掌握的調查情報開始回顧這些天的經歷,并急切地思考著。
“有資格被派來調查護衛官死亡事件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之一,但你……并不是我一開始認為會來的那個人。”子臨見對方不接話,便繼續說了下去,“我原本以為,來的會是那個‘只有在東方快車上才能輕松將其殺掉’的家伙,所以才早早布下了局,可惜來的是你……說實話,要殺你,在哪兒都可以,不過……算了,反正我們的行程也安排好了,而你也是必須要除掉的人之一,所以……”
“BACK!”紐曼沒有聽他再說下去,因為紐曼已經猜到了對方口中那個“只有在東方快車上才可能被輕松殺死的人”是誰,假如對方確有殺死那個人的戰力,那紐曼在正面的對抗中絕對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因此紐曼很果斷地就對子臨和杰克使用了“BACK”。
那兩人在他使出能力的剎那便突兀地消失了,但……
“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兩秒后,子臨的聲音,竟又一次響起,只是這次,他的身影出現在了這節車廂的二層,“我‘早就布下了局’,當我得知被獵霸‘釣’出來的人是你之后,我有充分的時間來做準備……去應付你的能力。”
不止是子臨,此時,杰克也出現在了這節車廂的二層,他就站在子臨的身旁,一起居高臨下地望著站在一層的紐曼。
“你們……昨天這個時候,也在這東方快車上。”紐曼的腦子不慢,他立馬就明白了對方話中的含義。
“是啊。”子臨接道,“我想你也很清楚,這東方快車每天都跑一個來回,且來和回的發車、行車時間都是固定的;昨天從伊斯坦布爾到巴黎的這趟車就是準點發車,當時我倆買的也是這泊車車廂的票,今天嘛……托你的福,同樣是準點發車、一秒不差,那我們被你‘BACK’了之后,自然也還是在這兒。”
“看來你對我的能力很了解啊……”紐曼知道情勢不太妙了,但他還是出言試探,并思索著脫身的方法。
“只要知道你在24小時內不能對同一個人用兩次BACK、且不能用在自己身上這兩點……便足夠了。”子臨聳聳肩,露出一個毫無誠意的、“遺憾”的表情,“總而言之……很抱歉,紐曼先生,恕我不能讓你活著回去匯報這次行動的收獲了。”到本站看書請使用最新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