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固定在了一張椅子上。
固定他的裝置和椅子本身都是金屬制成,阿秀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凈合金,他只知道自己用力掙了幾下無法將其掙開。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個大約五十平米的房間,除了四壁之外,只有一扇門,完全沒有窗戶,且連個通風口也看不到。
房間內分為兩個部分,靠近他的這一側只有兩把固定在地面上的金屬椅,分別鎖著他和燕無傷;而房間的另一側看起來則像是一個簡易的手術室,放了不少專用的醫療器材,還有一張手術臺。
此刻,燕無傷的頭向下自然地垂著,眼睛也閉著,看起來仍在昏睡。
阿秀試著叫了他幾聲,但燕無傷并未有反應。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一只“怪物”走了進來。
至少在阿秀看來,這家伙絕對不是人類,非要說像什么,那大概是鐵血戰士吧。
“你好,月下部先生。”沒想到,對方一進屋就開口說話了,還用非常標準的中文和阿秀打招呼。
“你……是誰?”阿秀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把“你是什么”這種不太禮貌的話說出來。
“你可以叫我尼尼。”尼尼回道,“另外,看得出來,你對我很好奇,所以我就順便告訴你一聲,我是一個外星人。”
“呵……”阿秀笑了,“原來如此。”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對他這種思想開明的人來說,這沒什么好糾結的。
又過了幾秒,阿秀接著道:“也就是說……逆十字里連外星人都有嗎?”
“是的。”尼尼知道對方這是在刺探自己被哪方勢力給抓了,不過他也沒必要隱瞞,“上頭派我來和你交涉的理由,你應該也能猜到一二吧?”
“是因為你并不受我‘認知修正’能力的影響嗎?”阿秀的確是立刻就猜到了。
“嗯,這也是原因之一。”尼尼接道,“當然,如果你不信,我并不介意你先試驗看看。”
“不必了,你一進來我就試過了。”阿秀道,“所以你說你是外星人的時候我知道你不是瞎掰的。”
“行。”尼尼點點頭,“那么,我們就聊兩句唄?”
“你不等我旁邊這位醒了再聊嗎?”阿秀說著,瞥了眼自己左側一米開外的燕無傷。
尼尼回道:“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醒啊。”他頓了頓,解釋道,“因為燕無傷的神祇體制可以快速代謝掉各種化學制品,包括但不限于酒精、致幻劑、麻醉劑、以及各種毒物……所以,我們把他弄暈的方式和用在你身上的不太一樣。”
聽到這兒,阿秀似乎明白了為什么燕無傷怎么叫都叫不醒。
“呵……行,那就我們倆聊。”雖已成了階下囚,但阿秀依然顯得不慌不忙、不卑不亢,“既然你們選擇活捉我,那必然是對我有所訴求,我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我明白……我身上也只有兩樣東西是你們感興趣的:一是關于珷尊大人的情報,二就是我的能力。而想要同時得到這兩樣,辦法也很簡單,就是直接把我拉攏到逆十字這邊。”
“嗯,有理有據。”尼尼看著他,神情微變地應道。
派尼尼來跟阿秀交涉的另一個好處就是,這外星人就算有什么情緒起伏、臉上的表情有什么變化,阿秀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其實吧……這事兒,可談。”阿秀道,“作為‘勝負師’,我只要保證到最后的最后……自己仍是贏家就行了,所以,如果你們能證明逆十字這邊比珷尊那邊更有讓我效忠的價值,那我也并不介意‘另投明主’。”
“那你覺得我們該怎么做才能說服你呢?”尼尼又道。
“這個話題可以先放一放……”阿秀道,“在此之前,為了表示誠意,你不覺得有義務先把酒店里發生的事跟我解釋一下嗎?”
他很會談判。
甚至有些過于擅長了。
毫無疑問,月下部光秀能得到“勝負師”之名,不單是靠他的異能,他的口才和智謀也是不凡。
他從一開始就把自身的籌碼和對方大致的底線都算得一清二楚,然后反客為主,由自己來引導談話,在尚未拋出任何有用信息的前提下,他反而要去套取對方的情報。
那么,阿秀真的會背叛珷尊嗎?
答案是否定的。
阿秀對于珷尊的忠誠是堅定的,因為他是個有信仰的人。
我們絕大多數人,終日喊著口號、站著隊、叫嚷著一些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屁話,其中還有些特別愚蠢的家伙,杠到high處,還會在自己是正義斗士的錯覺中一次次高潮。
然而,這類成本低廉的抱團、打壓、發泄……并不能代表你有多高尚。
在剝去層層偽裝后,人們最后的底線,無非還是個人利益。
當你需要為了自己站隊的東西付出真正意義上的金錢或時間成本時,當你需要從起哄人群中站出來展露自己的隱私、將自己也置于風險中時,當你需要“實際行動”、并“有所犧牲”時,你還是那個斗士嗎?
不,你會沉默,或是擺出一副自己已經贏了的樣子自以為巧妙的脫身,你甚至不如那些特別愚蠢的傻子;你一點都不高尚,相反,你很卑鄙,并覺得自己的卑鄙是一種智慧,因為全世界充斥著和你一樣卑鄙的人。
這個世界就是由一大群這樣的人和極少數真正的斗士組成的,我們都是前者。
但月下部光秀是后者,他對尼尼說的那些話,不過就是為了周旋和試探罷了;在發現自己被抓的那一刻,阿秀就已經做好了必要時順勢成為臥底的覺悟,但只要一有機會,阿秀立刻就會逃跑并把自己獲取的所有情報帶回珷尊那里。
即使最后注定難逃一死,那他也要在咽下最后一口氣前為珷尊、為自己的信仰再做些什么,哪怕是留下一條情報、一句話,也算是貢獻。
“你是想知道是誰把你制伏的對嗎?”思索了片刻后,尼尼接道,“亦或者……你對‘榊’的死仍有疑惑?還是說,你認為雅子的行蹤和真田的埋伏更讓你困惑?”
“可以的話,這些我全都想知道。”阿秀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的,畢竟,情報這東西,越詳細越好。
“嗯……”尼尼沉吟了一聲,接道,“那就得從兩年前說起了吧。”
“哦?需要從那么久以前開始講嗎?”阿秀疑道。
“別擔心,雖然時間是倒回了不少,但要講的其實不多。”尼尼應道,“簡單地說……那個時候,燕無傷就已經在為逆十字效力了。”
這句話宛如一記悶錘,敲打在了阿秀的太陽穴上,讓他頓感一陣眩暈。
一種可怕的、不祥的感覺,逐漸在其心中冒頭……
“燕無傷和凱九、槍鬼、浪客四人,都是在審判之前就已經在為逆十字效力的了。”尼尼的話仍在繼續,“他們為‘審判’做了很多前期的準備和布局工作,待這些工作完成得差不多時,燕無傷便接到了下一個任務……而為了完成這個任務,他自愿讓浪客洗掉了他腦中關于逆十字的所有記憶。”
阿秀聽到這里,不由自主地又轉頭望了一眼仍在沉睡的燕無傷。
“那之后,天老板便讓燕無傷重回了原本的雇傭兵生活,在外頭自行活動了一年半載;而這段時間,顯然已足夠組織抹除掉燕無傷為逆十字辦事時留下的各種行動痕跡了。”尼尼接著道,“就這樣,轉眼到了去年秋天,基奇納市的那場好戲上演……
“那個時候,蘭斯故意用了‘煙土俱樂部’這個逆十字在很多年前曾用過的虛假代號來賣個破綻,讓你們找到了組織和燕無傷勾連的線索;而你們也如組織預料的那樣,抓走了燕無傷。當然,也有讓人意外的情況,那就是你們竟然還用隋變替換了他,來參加‘審判’。
“不過那也無妨,因為將計就計是逆十字的拿手好戲……
“再后來的事,比如燕無傷在你們那邊經歷了什么,大多你都清楚,甚至比我還清楚。至于酒店里的事嘛……”
尼尼說到此處,也將視線側移,朝燕無傷的方向瞥了眼:“他已經裝不下去了,要不你直接問他吧。”
阿秀聞言,有些木訥地轉頭望去。
這時,燕無傷已經“醒”了,或者說,他已不再“假裝昏迷”了;而燕無傷身上的那些金屬架子,儼然也都沒有上鎖,被他輕松地打開了。
“你一直都醒著?”阿秀看著滿臉堆笑的燕無傷,冷冷問道。
“是啊。”燕無傷回道,“我裝得還不錯吧?連心跳和呼吸都聽不出毛病對不對?”
“很好玩嗎?”阿秀道。
“還可以吧,主要是為了測試一下尼尼能騙你到什么程度。”燕無傷回道,“從結果來看,還真不錯……果然看不懂外星人的表情是硬傷啊。”
“你是什么時候恢復記憶的?”阿秀不想跟他再啰嗦那些無關緊要的事,緊接著就問了重點。
“呵……”燕無傷輕笑一聲,“你還記得那個出租車司機嗎?”
阿秀的臉上閃過了明顯的詫異之色,這說明他瞬間就領會了燕無傷的言下之意:“那個司機大叔就是‘浪客’?”
這確實出乎了阿秀的意料,因為從那個大叔的身上一絲能量都感覺不到,而且他對對方用能力的時候也沒感覺到什么異常;最關鍵的是……阿秀也沒有察覺到那個大叔在什么時候對燕無傷使用了能力。
“對,就是他。”燕無傷接著道,“從能力的角度來說,浪叔的‘誑語無戒’是一種全方位都完爆你那‘認知修正’的上位能力,你的異能最多算是他能力中的一小部分。他只要用他的能力‘覆蓋修正’一下,就能讓你的能力在你本人并未將其解除的情況下失去作用。綜上所述……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想起自己是逆十字成員的事了。”
阿秀的眼神閃爍不定,思索了幾秒,再道:“所以……在酒店房間的時候,就是你偷襲了我;在那之前,你連開六槍都沒有打中榊,也并不是因為榊用了某種能力,只是因為你故意打偏了……”
“怎么?你就那么肯定那個人是‘榊’?”燕無傷反問道。
“什么?”阿秀,陷入了混亂。
這一瞬,他就像是被卷入了深海的漩渦,強烈的窒息感和無力感朝他涌來;他開始質疑一切,因為他意識到了一種可能——也許在出租車上被浪客用了能力的不只是燕無傷,還有自己。
“不用胡思亂想,沒有那么復雜。”還是燕無傷的聲音將阿秀從走神中拉了回來,他像是看穿了阿秀的心思般,微笑著接道,“酒店里那個被你‘失手’射殺的人,是隋變。”
此言一出,阿秀的眼前立刻閃過了那個“榊”死不瞑目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狀態……
這時,尼尼又再度開口,解釋道:“今天早上,隋變得到命令,變成了榊的模樣,然后他就被浪客修改了記憶和認知,從意識層面也把自己當成了榊無幻。一直到他斷氣前的一刻,他才從洗腦中解脫出來,可惜他已來不及對你再說些什么了……
“至于真正的榊和雅子,早在昨晚就已經在索利德的陪同下離開了伊勢,你從一開始就是踏入了陷阱而已。”
他說完,燕無傷又接過話頭,對阿秀道:“順帶一提……你的槍會走火,也不是偶然的,浪叔在出租車上除了恢復我的記憶、覆蓋你的修正之外,還把這次行動的計劃也植入了我的腦中,所以我在車上就已經對你的槍動了手腳,而你……也的確是用槍用得太少了,簡直跟個門外漢似的,完全沒發現我做了什么。”
他倆一唱一和,把阿秀的從容和自信擊得粉碎。
但阿秀終究還是冷靜了下來,且沒有花太長的時間。
“所以你們搞這么多是為了什么呢?就為了活捉我?并讓我親手殺死隋變?”阿秀道,“要做到這兩點,需要費那么多周折嗎?尤其是后一件事,其意義何在呢?”
“隋變死亡的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和形式。”燕無傷回道,“眼下,酒店和周邊的各種監控都拍到了你我二人一起進入房間,而殺死隋變的武器上,還有你的指紋……這些信息,珷尊是一定會查到的。”
“你以為這樣珷尊大人就會認定我背叛了嗎?”阿秀道,“你們越是不遺余力地制造出我反叛的證據,珷尊大人反而會越相信我、并察覺到你們對我的重視。”
“對啊,這就是我們想要的。”不料,尼尼接道,“我們就是想讓珷尊認為,你……月下部光秀,并沒有背叛他,只是在被我們設計了以后,順水推舟地成為了潛伏在逆十字里的臥底。”
“然后你們再以我的名義去給珷尊大人傳遞虛假的情報?”阿秀順著對方的話問道,“呵……你們覺得他會上當?”
“他會的。”燕無傷道,“因為到時候幫我們去騙他的,就是你‘本人’。”
“你們想像對付隋變那樣,讓浪客也給我洗腦,用虛假的記憶讓我替你們賣命?”阿秀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已露出了狠厲之色。
“不,對你不能用那種辦法。”燕無傷回道,“盡管你的能力比不過浪叔,但終究是同類型,所以你們兩人的能力是無法對彼此生效的;先前在車上的時候,其實你也并沒有成功改寫浪叔的認知,他只是單純地對我們的言行不聞不問而已。”
“那你們想怎樣?”阿秀說到這兒,冷笑一聲,“呵……該不會是打算用道理說服我吧?”
他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一息過后,燕無傷忽然扯到了另一個話題上:“阿秀啊,你有沒有查過自己祖上的族譜啊?”
“你什么意思?”阿秀不明白這個突兀的問題所為何意。
“櫻之府這個地方的歷史還是蠻悠久的,你看你的長相,家族里也不像有什么混血的情況,說明你極有可能是地道的大和民族后裔……你就不好奇,自己的家族在過去的一千多年里,有沒有出過什么名人、或者是皇親國戚之類的嗎?”燕無傷悠然接道。
“是又怎么樣?”阿秀顯得有些惱怒,因為他感覺燕無傷是在拿自己開涮,“這年頭還有人在乎那些嗎?”
“有啊。”燕無傷抬高了嗓門兒道,“你覺得不在乎的事,可能有人看得比命還重要呢。”
“所以呢?你是想告訴我我有櫻之府古代的皇室血統?”阿秀用滿不在乎的口氣道,“然后呢?”
“哈!”燕無傷干笑一聲,和尼尼對視了一眼。
這時,阿秀才意識到,先前尼尼的那次表情變化,也是在笑,而且是嘲笑。
“然后嘛……”燕無傷說到這兒時,房間的門又一次打開了。
門外,來了兩個人,一個坐在輪椅上,身上接了一堆便攜式的醫療儀器,看起來都憔悴得不成人形了;而另一個推輪椅的人,是真田。
“……話說你看過一部老電影,叫《逃出絕命鎮》嗎?”燕無傷接著剛才的話,又問了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但這問題,讓阿秀的冷汗下來了。
因為阿秀還真看過那部電影。
“看你的表情應該是看過了,那就好解釋了。”燕無傷一邊說著,一邊朝輪椅上的老人指了指,“這位崇宮廉仁陛下,就是一個對血統有潔癖的人。組織在半年前就已經跟他達成了交易,要給他做‘大腦移植’,讓他得到一個年輕的、至少得有生育能力的身體;而他對身體還有一個附加要求,那就是……這個新的身體,必須與櫻之府皇室有那么點血緣關系才行。”
阿秀開始慌了,他在第一時間解除了自己正在持續的能力,并對在場的燕無傷、真田和崇宮廉仁分別重新用了認知修正。
“沒用的。”但下一秒,走廊里,即大門外的視線盲區里,傳來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阿秀曾在一輛出租車上聽到過,“只要我在這兒,不管你用幾次,都會被我瞬間化解。”
絕望的感覺,終于來臨。
“燕無傷,救我!以你的戰力殺光這里的人應該沒問題的!”于是乎,阿秀做了最后的嘗試,“好好想想是誰讓你成長為兇級能力者的!再說你不是雇傭兵嗎?作為中立人士,幫逆十字和幫珷尊大人又有什么區別?只要你愿意幫我……”
“啊啊”燕無傷打斷了他的話,用略顯失望的語氣道,“月下部光秀,請不要做這么不體面的事讓我看不起你。”他頓了頓,蹲到阿秀的面前,直視其雙眼道,“回憶一下,那個運籌帷幄、毫無憐憫、殺人如麻的自己……那樣的你,是多么得有魅力……而現在,只是角色互換罷了,你何必要露出和那些庸人一樣丑態呢?”
沉默。
因為無言以對。
大約一分鐘的沉默后……
“呵……呵呵……哈哈哈哈……”阿秀終于是笑了,因為他放棄了,放棄了之后,真的很輕松,“啊……”他隨即就長吁了一口氣,“給我支煙行嗎?”
“這就對了。”燕無傷掏出一支煙,擱進阿秀的嘴里,親自為其點上。
“呋——你說得對……”阿秀吐了口煙,微笑著道,“不要讓死亡這種小事,毀了自己的尊嚴。”
燕無傷則接著他的話道:“更不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中立人士’。”
其話音落時,阿秀已被那支煙里的藥物再度麻暈,失去了意識。
十分鐘后。
某個房間中,浪客和燕無傷正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燕無傷在抽煙,且抽的就是剛才遞給阿秀的那種煙;反正麻醉藥對他根本沒用,所以他無所謂。
“下一個任務就比較輕松了。”浪客道,“那個叫‘藥劑師’的,派其他人去抓可能有點困難,你去就容易得很。”
“嗯。”燕無傷撣了撣煙灰,點頭道,“小事……”他顯得不以為意。
浪客望了他幾秒,接著,用一種奇怪,略帶憐憫的口氣道:“你的記憶我也看過挺多次了,但我真的是不懂你……”他搖了搖頭,嘆道,“你好像什么都不關心……你不關心最后是誰贏、誰輸、誰當權……也不管自己幫助或出賣的人是不是真心把你當成朋友。”
“我為什么要關心這些?”燕無傷又抽了口煙,“呋——人能認清自己就不錯了,哪兒有余力去在意別人?我只要明確,新帝國成立以后,自己能切實地過上納坎沃的那種生活,就已足夠。”
“呵……”浪客想了想,發出一聲冷笑,隨后道,“我發現,你剛才有句話說的不對。”
“哪句?”燕無傷道。
“‘不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中立人士’。”浪客回道。
“何以見得?”燕無傷又問,不過語氣顯得不置可否。
浪客道:“因為我剛剛才意識到,像你這種什么都不在乎的混賬東西,才是這時代大潮中真正的中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