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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早春,寒風刺骨,海風卷裹著咸腥味一陣比一陣狂暴。
陰暗潮濕的小房間里,林淺被五花大綁丟在木地板上,眼睛用黑布蒙著,手腳都不能動彈。
冷,這是她意識恢復之后感受到的第一個反應,她是被冷醒的。
意識越來越清晰,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后,雙腿只能并攏著曲一曲膝蓋,而且繩子綁得很緊,勒得她骨肉疼。
又冷,又疼,又黑,林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眼睛被蒙住,耳朵就特別靈敏,她屏息凝神,聽到了外面“咚咚咚”的凌亂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就在門口,越來越近,進來了!
林淺一下躺在原地不動,裝死。
果然,門口響起了開鎖的聲音,然后才是開門聲,“進去吧,哼,女兵王,還不是一個女人?!”
伴隨著粗魯的男聲,一個人被推了進來,還撞在了林淺的腿上。
女兵王?不會吧……
門被重重關上,外面還有防盜鐵門,兩道門鎖得死死的,聽腳步聲,他們又走遠了。
林淺動了動雙腿,啞著聲音問:“誰啊?”
鄭紫琪還沒有完全恢復體力,但她已然蘇醒過來,眼前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亮光,聞著全都是濃濃的柴油味。
剛才一路過來的時候,有海浪的聲音,風也很大,搖搖晃晃的不是很平穩,她基本確定這是在一艘貨輪上。
“林淺。”
“是,是我,鄭紫琪?”聽到鄭紫琪的聲音,林淺既意外又開心,雖然很討厭她,但這個時候聽到她的聲音,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你怎么也被抓來了?”
鄭紫琪沒回話,她也很懊惱,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是哪啊?”
鄭紫琪穩了穩情緒,慢慢挪上去,“過來,低頭,把頭轉過去。”她用嘴準確地找到黑布條,咬住帶子用力一扯,蒙住林淺眼睛的黑布條就扯落了。
沒有黑布條,眼前還是一片昏暗,林淺用同樣的辦法咬開了蒙在鄭紫琪臉上的黑布條。
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坐著,起起伏伏,上面還有隱隱約約的腳步聲不停傳來。
四周是全封閉的,沒有光線透進來,她們蒙不蒙眼睛一個樣,都是漆黑一片。
“這是一艘貨輪,剛才我聽到有人喊‘準備開船’。”
“不是吧,已經開船了?”
“搖搖晃晃的,應該是。”
“……他們要帶我們去哪?”
“不知道。”
“綁架不都是為了錢嗎?把我們送走是幾個意思?我這么瘦,喂鯊魚鯊魚也嫌咯牙吧。”
鄭紫琪吐出一口氣,不耐煩地說:“很明顯人家不是為了錢,城驍一定是暴露了。”
“什么?”林淺大驚,他們的計劃她也不懂,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最擔心。
“是不是你到處亂說話?”
“沒……沒有啊,我誰都沒說過……他他他會不會有危險?”
“你說呢?!”
“……”鄭紫琪的反問讓林淺更加提心吊膽起來。
“如果只有我,我倒還有七分把握逃出去幫他,現在加上你,我們還得顧著你的命,你除了拖后腿還能干嘛?”
這話讓林淺無言以對,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也很能打的啊,我一個人打十幾個都綽綽有余。”
鄭紫琪連聲嘆氣,不屑地抱怨道:“你們這種小打小鬧就別拿出來說了,你再能打,人家一槍就把你斃了。”
一句話讓林淺瞬間禁聲。
忽然,船很明顯地晃動了一下,船開了。
“開了?”林淺驚呼一聲,慌慌張張地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你快想想辦法,我們要怎么逃出去?”
鄭紫琪鎮定地說:“你慌什么,越慌越亂,等到他們攤牌了自然就會放我們出去。”
“什么意思?”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他們為什么要綁架你我,不就是為了威脅城驍么?”
“……”林淺再一次語塞,她與鄭紫琪已經撕破臉,鄭紫琪對她的鄙視顯而易見,可是,她也不需要抬舉這個女人,聽她一口一個“城驍”叫得這么親密,她心里真不爽。
林淺靜下心來細細地想,綁架她們是為了威脅顧城驍,有價值才會被綁架,很在意才會被威脅,這么說來,連綁匪都知道鄭紫琪對顧城驍來說很重要。
“呵……”她扯了扯嘴角淺笑出聲,或許,所有人都認為鄭紫琪和顧城驍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憐。”林淺開始回擊,她是女兵王又怎么樣,她出身高貴又怎么樣,還不是跟她一樣遭人綁架身陷囹圄?她憑什么辱罵人?
鄭紫琪不解地問道:“我可憐?”
“你說你追顧城驍追得這么辛苦,他給你什么實際的好處了嗎?”
“我不知道你哪里來的優越感,你比我強又怎么樣,還不是被人抓到這里來了?”
“就算他跟你上床了又如何,我才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他跟你睡了是他婚內出軌是你下賤無恥,你除了得到他的身體還得到了什么呢?”
“當然,你也可以說得到他的身體就夠了,我呸,老子真還瞧不起你這種女人。”
鄭紫琪像啞巴吃了黃連,心中苦澀萬分卻不能言語一二,是啊,她對這個男人的癡迷程度已經到了自我幻想的階段,能不可憐嗎?
被刺中了痛處,鄭紫琪悄無聲息地落下了眼淚。
顧城驍結婚的消息公布之后,家人、朋友、戰友們,都勸她放下,她也知道自己該放下了。
可是,就跟中了邪一樣,她只要一看到這個男人,就無法自拔地想要得到他,哪怕只是身體上的安慰,哪怕只是逢場作戲的魚水之歡。
事實上,就算她在顧城驍面前脫光了衣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只有她自己清楚,對林淺說的那些話都是她自編自導的謊言,她在賭,賭林淺會自己退出。
這場賭局她沒有必勝的把握,籌碼也沒有,贏了未必能得到這個男人,輸了,她將再也不必妄想得到這個男人。
這場賭局,是她的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