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玉放下梳子，轉過身來看著林渝，她不知道現在對這個女兒是愛多，還是恨多。
“開燈。”她淡淡地說了一句。
林渝開了燈，慢慢走過去，她覺得臥室里并不暖和，涼颼颼的，讓她不自覺地有些緊張。
“小渝，過來坐。”
朱曼玉招呼林渝坐在床邊，她就坐在梳妝凳上，母女倆面對面說著話，
“媽，我正在熱飯菜，馬上就能吃了。”
“嗯。”
“媽，家里暖氣是不是開得太小了？怎么感覺有點兒冷啊？你不冷嗎？”
“我把空房間的暖氣都關了，沒人住，開了也是浪費，我們現在不比以前了。”
林渝想說二叔已經把這些生活開銷給繳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現在的她，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不像以前那么自由了，都需要三思而后行。
朱曼玉看她遲疑的樣子，又以為她心里在醞釀什么陰謀，便說：“小渝，你有話就直接說，媽最不喜歡你這種想說又不說的樣子，看了就叫人生氣。現在林家就剩下我們兩個健康的人了，你還想算計我不成？”
林渝搖頭又搖手，“沒有沒有，媽，我怎么會算計你呢？我誰都不會算計……”
“夠了，這些話我聽膩了，”朱曼玉打斷她，無奈卻很認真地說，“小渝啊，我們之間的關系明明如履薄冰，我對你也是謹慎提防，你又何必拼命維持這種表面的和平呢？”
林渝搖著頭，內心百般的委屈。
“你也別否認了，現在我們住在一起，你看我別扭，我看你也別扭，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勉強維持這層關系得好。”
“媽，我沒有……”
朱曼玉搖搖頭，已經聽不進去任何的解釋，“既然你們想在一起，那我就代瀟瀟成全你們，我只有一個條件，未來如果我避免不了牢獄之災，請看在我和你爸二十一年來視你如已出的份上，一定善待你姐姐。”
“……”林渝呆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媽，我沒有，我跟宋亭威一點關系都沒有啊媽！”
朱曼玉冷笑一聲，“呵，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就沒必要說這些了，當了女表子還想立牌坊，你當所有人都是傻瓜嗎？”
“你們沒關系，宋亭威一個情場浪子能替你擋刀？你們沒關系，宋家如此的講究名聲注重家風，能做出這種違背倫理的丑事？你們沒關系，宋亭威見著你眼珠子會一動不動盯著你看？”
“……”面對朱曼玉振振有詞的反駁，林渝答不上來。
這個時候，她也不能把顧東君搬出來啊。
她只能委婉地解釋道：“是，我承認宋亭威不止一次說過喜歡我，但我從來沒有接受過，每一次我都讓他好好待我姐姐。”
“每一次？呵，看來你們接觸挺頻繁的嘛。”
“……媽，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朱曼玉拿出宋家律師送來的離婚協議書，“不管你是真不愿意，還是內心竊喜，我都求你。”
說著，她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板上。
“媽……”林渝拉住她的手求她不要這樣。
曾經相親相愛的母女，現在互相給對方下跪。
“我求你答應這門婚事吧，你答應了，至少你姐姐以后生活無憂，你不答應，宋家就要收回股份，那我們真的就一無所有，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我真的求你，求求你趕快和宋亭威走吧，求求你趕快去享受你的榮華富貴吧，啊？”
“……”林渝的眼淚如線似的往下掉，她根本不可能嫁給宋亭威的，怎么可能呢，太可笑了。
那一晚，林渝久久無法入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一來是因為屋里暖氣不足，實在太冷，二來還是因為朱曼玉的那些話。
宋亭威要離婚早就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愛林瀟，當初結婚也是利益驅使，他們離婚是必然的。
可現在要她嫁給宋亭威，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你答應了，至少你姐姐以后生活無憂，你不答應，宋家就要收回股份，那我們真的就一無所有，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林渝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明天去見宋亭威一面，當面談談。
翌日清晨，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雪后的太陽格外的明亮，空氣也格外的清新。
林渝手抖著撥通了宋亭威的電話號碼。
“誰啊一大早吵吵吵，這才幾點，老子不要睡覺的啊？”電話那頭傳來宋亭威的怒罵聲。
林渝故作鎮定地開口道：“對不起，吵醒你了，那我……”
“沒有，絕對沒有，小渝你別誤會，”電話里宋亭威的聲音前后判若兩人，態度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我剛才罵的人是我朋友，他正給我玩惡作劇呢，我以為是他所以……是我應該說對不起才對，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哦，我們能見個面談談嗎？關于你跟我姐離婚的事。”
“好啊，時間地點你定，我請客。”
“好，那就十點在圖書館旁邊的茶座見個面。”
“沒問題。”
上午九點半，林渝出現在茶座門口。
本來就是她有事相求所以想來得早一些，沒想到宋亭威已經在了，而且還文質彬彬地站起身迎接她。
入座，林渝不咸不淡地問：“你怎么來得這么早？”
宋亭威給她倒了一杯熱的茉莉花茶，一笑，“一接到你的電話我就興奮得睡不著了，就想早點見到你。”
林渝低頭避開他熾熱的視線，“姐夫，請你自重！”
一句姐夫讓宋亭威有些尷尬，他將花茶推到她的面前，話中帶話，“很快我就不是你的姐夫了，離婚協議你看到了吧？你媽應該沒意見。”
“我有意見！”林渝憤慨地怒視著他，“宋亭威，你這個奸詐的小人，你們挑撥我和我媽的感情，讓我媽對我失去了信任，簡直欺人太甚，我是不會同意的。”
宋亭威卻淡淡笑著，“別動氣，先喝口茶暖暖身。”
林渝深呼吸著，她也知道生氣談不了事，只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是不同意我和你姐離婚呢，還是不同意嫁給我？”宋亭威說話的時候，露著勝券在握的笑容，“對了，顧東君知道嗎？他是不是……很想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