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顧城驍和林淺,以及林渝,去林公館拜年。
雖然容子衿和林唯一看不慣林淺,但礙于顧城驍在,她們還算客氣。
林渝拜完年就去看了爺爺。
爺爺已經臥床多日,去醫院做過全面的身體檢查,都沒有什么大礙,但他就是病懨懨的沒精神。
一見到林渝,老爺子還沒說話就先開始抹眼淚。
老爺子過去幾十年都是住在梨園公館的,雖然跟著林旭也住得舒服吃得舒服,但時間一久,還是想著原來的家。
自從林瀟在婚禮上發瘋,他就一直擔心著,后來聽說林氏洗黑錢,林培被捕,他就睡不了一個整覺,整日憂心忡忡,前不久又得知林家的房子被封,朱曼玉也被捕了,他一病不起。
醫生說,老爺子的身體機能沒問題,只是遭受了太大的打擊,心理上一時無法接受,如果他能及時調整過來就問題不大,如果他一直臥床不起且心情抑郁,沒問題也會變成大問題。
在這里,容子衿對老爺子不聞不問,林唯一跟老爺子也不親,只有林旭關心他,但林旭工作忙,也沒有多少時間陪伴老人家。
老爺子的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爺爺,”林渝趕緊奔上前給爺爺擦眼淚,“爺爺,你別這樣,你要趕快好起來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么向我爸交待?”
老爺子抹著眼淚,氣鼓鼓地說:“我就是氣啊,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我寧愿沒有這種兒子啊,可憐了你跟你姐。”
林渝搖搖頭,“爺爺,我沒事啊,姐姐也會好起來的,醫生說姐姐的情況很樂觀,一直在好轉。”
“真的?”
“恩,我前不久還去看過她,那里的環境很好,醫生護士和護工都很有耐心,太陽好的時候,護工還會帶著姐姐去窗邊曬太陽。醫生還說,照這樣發展下去,出院也很快了。”
老爺子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欣慰,“能出院就好啊。”
林渝:“所以啊爺爺,你也不要太悲觀,我和姐姐,還有小淺,都會好好的,我們還想像小時候那樣圍在您的身邊,聽你講故事呢。”
這時,讓林渝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爺爺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放在了她的頭上,“恩,還是小渝最乖,瀟瀟和小淺都不聽話,不來看我。”
“……”林渝瞪大了眼睛看著爺爺,怎么感覺爺爺的手好抖,爺爺的眼神也有些渙散?!
“小淺又跑到外面野去了吧?別叫你媽逮個正著,到時候我可不護她。”
“……”林渝越聽越不對勁,爺爺的腦子好像不太清楚,記憶也有些錯亂,他這個樣子真的沒有大問題嗎?
她試著問:“爺爺,過了年,您多大了呀?”
“呵呵,爺爺都六十歲嘍,比你們三姐妹加起來的歲數,還要大。”
六十……爺爺去年才辦過七十大壽,辦得體體面面的。
怎么一回事?
后來顧城驍和林淺也過來探望爺爺,聊了幾句,發現爺爺有時候記憶是對的,知道林瀟和林淺已經結了婚,也知道林培和朱曼玉入了獄,但有時候,他說的都是她們小時候的回憶,甚至是林培林旭小時候的回憶。
“怎么回事?!”林旭一得知這種情況,立刻回頭質問容子衿,“爸的情況怎么跟陳醫生說的情況不一樣?”
容子衿完全撇清關系,“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醫生我怎么知道,你問陳醫生去啊。”
林旭平時忙于工作,老爺子檢查治療的事情都是讓容子衿安排的。
容子衿抱怨道:“老人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很正常,他前段日子又受了不小的打擊,你們別把老爺子臥床不起的情況推到我身上好不好?老爺子住進來的時候就這樣了啊,我也希望他活蹦亂跳的。”
容子衿這話也在理,最后,大家顧不上吃飯,直接帶老爺子上醫院檢查。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老爺子被確證為輕度的老年癡呆癥。
容子衿:“這個陳醫生怎么回事,連最基本的診斷都不行,虧我還花了大價錢請他到家里來,立刻開除。”
她又挽上林旭的胳膊,輕聲細語地說:“我們還是為爸請一位專業的看護吧,你也不可能整天陪著他,而我也有諸多不便,請一個專業的看護,平時陪爸說說話,關鍵時候也懂得處理,你說呢?”
林旭:“好。”
容子衿:“那我去安排,畢竟是要長期住在我們家的,我必須把把關。”
忙活了一整天,再回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家里傭人已經備好了酒菜,林旭扶著老爺子坐在主位上,過去幾十年沒能好好孝順父親,現在他有這個能力孝順父親了,父親卻得了老年癡呆癥。
“爸,酒咱就不喝了,我們喝點茶好不好?”
老爺子木訥地點點頭,“好啊,出去了一趟我覺得今天的精神好多了。”
“是么,這是好事,小渝小淺,你們以后可要多來看看爺爺,看到你們,爺爺就開心了,精神好了,身體自然就好了。”
林淺和林渝紛紛點頭。
“還有你,唯一,難得回國,你也要多陪陪爺爺。”
林唯一不喜不怒,淡淡地應和著,“知道了爸。”
容子衿在桌下踢了一下林唯一,用眼神示意她——在你爸面前學乖點。
林唯一勉強地扯了扯了嘴角,夾了一塊腐竹給爺爺,“爺爺,醫生說吃腐竹對您的病情好,多吃些吧,爸爸專門讓廚房加的。”
爺爺歡喜得很,雖然唯一跟他不親,但好歹也是自己的親孫女,“好,謝謝,爺爺牙不好,就愛吃這些。你們也別太擔心我,醫生的話你們聽聽就罷了,我年紀大了,就算沒病沒痛也活不了幾年,你們都這么孝順這么乖,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到這里爺爺還是很清楚的,但下一句,他又犯糊涂了,他說:“可惜林培曼玉帶著瀟瀟出國旅游,不然我們一大家子就齊了,哎,他們也真是的,怎么過年還出國?”
大家都有些難受,林淺反應最快了,“爺爺,現在都趁年假出國旅游,這是趕時髦,您落伍了,不懂。”
爺爺笑了起來,“行,我落伍了,他們玩他們的,我們吃我們的,也好。”
林淺:“來,咱們一起以茶代酒,祝爺爺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爺爺:“小淺的嘴巴最甜了,來,爺爺給你紅包。”
老爺子低頭拍了一下口袋,“咦,我的紅包呢?我都準備好了啊。”
林淺趕緊說:“爺爺,您糊涂了,您都已經給過我們了,人人有份,您忘了?”
爺爺:“是么……來來,喝茶吧,祝大家新年快樂。”
眾人:“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