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我餓了!”小女孩的聲音把陳旭從繁分復雜的臆想中拉扯回來。
“哦~”陳旭伸手摸了一下小女孩臟兮兮如同亂草的頭發站起來說:“你娘……呃,不是,娘去哪兒了?”
“娘說要給兄長補身子,去河邊捕魚去了!”小女孩兒睜大眼睛看著陳旭,臉色有些膽怯也有些好奇,似乎兄長醒過來之后變的有些陌生,不是嘴里嘮嘮叨叨就是坐著發呆,完全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而聽著妹妹說餓,陳旭瞬間也感覺饑腸轆轆,強忍著摔暈之后還有些頭昏眼花的后遺癥,搖搖擺擺的往破舊的房間走去。
茅草屋一共兩間,外間就是陳旭醒過來睡的那間,除開用幾塊石頭和竹木混雜搭建的破床之外,剩下還有幾個破舊的藤筐和一個木桶,地面很潮濕,房間里散發著淡淡的霉味。
里間很小,是老媽和妹妹的住房,里面很陰暗,陳旭掀開一張草編的門簾看了一眼就退了出來,里面和外面一樣,除開一些破舊的藤筐和幾個陶罐之外,也只有一張床,上面鋪著麻草混合編織的老舊被褥。
整個家簡直找不到一件像樣的東西。
窮已經無法形容其貧困。
陳旭雖然有些理解一個女人帶兩個小孩生活的困苦和窘迫,但窮到這種極致,他也有些無法接受。
因為他翻遍了家里的各種可以用來存儲糧食的地方,除開找到一些細碎的干癟黃豆和一些看似糠皮的東西之外,什么能夠吃的東西都沒有。
看著小半葫蘆瓢碎黃豆,陳旭忍不住臉皮抽抽了幾下。
黃豆雖然能吃,但當飯吃也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尤其是這還是生黃豆。
小女孩兒跟在陳旭的身后,看著半瓢黃豆,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巴。
“兄長,娘說這些菽要留著救急,家里沒有其他糧食了!”
呃!陳旭這才想起古代的大豆似乎就是叫菽,而且還是五谷之一。
后世的五谷跟秦朝的五谷有很大的區別,指的是黍(黃米)稷(小米)麥(小麥)菽(大豆)麻(大麻,注:一種農作物,不是抽的煙)等幾種農作物,至于水稻還只是在南方有少量種植,不是主糧,玉米根本就還沒有,而淀粉含量高容易種植還填肚子的土豆紅薯更沒有,那些直到明清時期才慢慢傳入中國。
就在陳旭放下碎黃豆考慮該去哪兒弄點兒東西填飽自己和妹妹的肚皮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幾聲很焦急的喊聲。
“陳旭快出來,你娘被毒蛇咬了!”
陳旭微微愣了一下趕緊跑出房門,就看見一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少年正滿頭大汗從院子外面沖進來。
“在什么地方?快帶我去?”陳旭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焦急的說。
“就在河邊,快走快走!”少年也來不及解釋,拉著陳旭轉身就走。
“兄長,等等我!”小女孩從房間里也跑了出來。
“你就在家等我!”陳旭此時也來不及帶上這個拖油瓶,叮囑一句就和少年沖出院子,很快消失在植物茂盛的小路之中。
這個村子不算大,靠山而居,攏共不過十多戶,都是茅草屋,村頭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小河兩邊開墾了大片農田。
四月天氣,春色還正濃,農田里長滿了綠油油的莊稼,期間還有一些男女正在田間除草。
村子背后一座綿延青山,雖然不高,但也林木蔥蘢充滿原始韻味。
但陳旭此時毫無觀察四周情況的心情。
雖然陳姜氏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的親情感受,但卻和這副身體有割舍不斷的養育之情,何況以后如果要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親情也是最為重要的東西,不然自己真的會變成一個舉目無親的孤魂野鬼,生或死再也沒有任何人關心,那才是一種絕對的悲哀。
更何況如果陳姜氏死了,留下一個七歲的小丫頭自己怎么帶?
在少年的帶領下,兩人一路小跑來到河邊,隔著小河溝幾十米遠就看見已經圍了三四個小孩。
“讓開讓開,陳旭來了!”帶路的少年大聲喊著。
這些小孩應該都是村子里的人,但陳旭眼下都不認識。
等他沖到河邊就看陳姜氏躺在距離河水不到三米遠的草地上沒有任何動靜。
陳姜氏渾身濕透,明顯是被人剛從河里撈起來,雙眼緊閉臉色青灰,渾身還在微微的抽搐。
陳旭趕緊蹲下來扒開陳姜氏的眼皮看了一下,發現瞳孔還正常,又趕緊按著頸動脈感受了一下,發現跳動特別急促,應該中的是刺激血液循環的毒素,但看情形毒素還并沒有大量侵入到內臟和大腦。
陳旭不敢大意。
毒蛇種類千差萬別,每個人體質也千差萬別,毒素產生的效果也千差萬別。
即便是在兩千多年之后,被毒蛇咬傷如果救治不及照樣會一命嗚呼,特別是一些劇毒蛇,有時候短短十多分鐘就會要人命。
陳姜氏被毒蛇咬傷的位置在腳腕上方的小腿位置,兩個小洞清晰可見,可能是掉入河中被水浸泡的緣故,傷口擴張非常明顯,咬傷的部位四周紅腫發黑,整條小腿都粗了一大圈。
陳旭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傷口的情形,便趕緊把衣服脫下來,刺啦幾聲撕成幾塊布條之后緊緊纏在陳姜氏膝蓋上方的位置,死死扎緊之后,他便跪下來抬起陳姜氏的小腿,把嘴湊到傷口位置使勁兒吸起來。
他自小在農村長大,見過農村里很多人被毒蛇咬傷,而且小時候還親眼見到有人來不及送到醫院就死在半路上,因此也見過一些簡單的救治措施。
扎緊布帶是讓毒液不能通過血液循環進入身體,特別是內臟,然后盡量將毒液拔出,這必須用嘴,從原始社會到兩千多年之后的后世,依舊用的是這個最方便最直接的方法,其他的任何工具都不頂用。
“呸~”
陳旭將一口濃濃的黑血吐在旁邊,然后再次吸起來,連續七八次之后,傷口四周發青發黑的皮膚顏色變白,傷口中也開始有淡紅色的鮮血沁出。
“呼~”陳旭終于松了一口氣,趕緊到河邊捧起水漱口,然后在河溝邊四周看了一圈兒,從茂盛的雜草之中扯出來幾根開著小白花的野草,也沒洗就揉成一團塞進嘴里嚼爛,然后敷到陳姜氏被蛇咬傷的位置,用撕碎的一塊衣服包扎好,這才解開捆扎腿部的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