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可!”
劉坡緊緊將腰間的大劍按住,然后往前一步,臉上滿是嚴肅的說:“大人,劉坡這條命是您救回來的,造紙坊之事也是我疏忽所致,為牛小四報仇之事當由我來,殺了蒙云,縣尉大人請將我縛去縣衙大牢,將來無論生死,一切都是我劉坡一人所為,與清河鎮,與里典大人無干!”
“嗆”劉坡說完拔出大劍,一抹金光在陽關下閃爍出瘆人的寒光。
“陳旭,你……你不是說還有第二種方法嗎?你快說,我……我愿意接收你的提議!”蒙云徹底崩潰了,看著抽出長劍的劉坡,渾身打著哆嗦高呼。
“晚了,我的第二條方法就是殺掉你為牛小四報仇!”陳旭冷冰冰的說。
“不……不,你……你一定還有第三條方法!”蒙云完全被不按常理出牌的陳旭嚇破了膽。
他是上卿之子,從小養尊處優,加上如今之大秦天下安定幾無戰事,王侯公卿之子也基本無事可做,生活的十分悠閑,整天混跡在一群王侯公卿的弟子之中,雖然名聲不顯,但在咸陽絕對沒人敢絲毫小看他,最多是不喜歡他的性格有些疏遠罷了,他自小在帝都咸陽長大,身邊每天也都是些阿夷奉承之輩,從小頤指氣使慣了,縱然家教甚嚴也養成了一股目中無人的跋扈之氣,長這么大從來就沒見過陳旭這種人,不光將他打的鼻青臉腫,更是明目張膽的威脅要弄死他,而且還是當著縣尉和一群人的面,更加不可理喻的是,他竟然三五句話就將馬騰殺了,這完全是個不講規矩的山野村夫,完全把法律當做兒戲一樣,如果真的把自己殺了,這才叫冤到家了。
“沒有!”陳旭搖頭。
“你……你必須有!”蒙云結結巴巴的說。
“哈哈!”陳旭仰頭大笑,“好,那我就可以有一個,但恐怕你無法接受!”
“不不,這次我會仔細考慮清楚的!”蒙云連連搖頭。
“徐福,準備筆墨紙張,除開房縣尉之外所有人都暫且離開,一個人都不許留下!”陳旭吩咐。
“是”劉坡松了一口氣把大劍插回劍鞘之后把院子里的人都帶出去,不過一群人走出院子大門,才發現虞無涯正無所事事的抱著鐵劍站在門外,馬騰雖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除開大腿上多了一道小小的傷口之外渾身上下都還是囫圇完整的。
住院部一間單獨的房間里面,蒙云坐在桌子前面,陳旭和房寬坐在對面,桌子上擺著筆墨紙硯,三人相對而坐,空氣凝固,如同后世警察局的審訊室。
“說吧,是誰攛掇你來的,我想不是你的父親吧!”陳旭慢條斯理的說。
“不是不是,我是在一次蹴鞠之中聽匠作少府令敖平的兒子敖峻說起一種叫紙張的東西,類似布帛,可以非常輕便的書寫很多文字,但匠作少府匯集了無數工匠研究了月余也沒有成功,我自小便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感興趣,于是拿回去揣摩許久,發現這種紙張是用麻草沖擊成漿之后制成的,但反復試驗多次均不得法,始終無法還原紙張的制作方法,于是我便又找到敖峻反復打聽,最后他才透露此法來自南陽郡,或許和盛傳的仙家弟子有關,于是我就迫不及待的前來南陽!”
“然后呢?”陳旭問。
“到宛城之后,因與郡守侄兒馬騰是舊識,因此我便問及此事,他幫我打聽了幾天之后告訴我,紙張之事已有下落,就在雉縣清河鎮,于是我便來了!”蒙云此時大致猜到陳旭不會殺他了,因此情緒慢慢安定下來,說話也變的流暢許多。
陳旭低頭沉思起來。
紙張已經制作出來兩個多月,流傳出去的也不算少,江北亭、趙擎、水輕柔、王翦等人都知道,并且都用過不少,因此想完全做到保密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官場這一層,紙應該已經不是什么特別新鮮的物品,只是流傳的范圍非常小而已,經過江北亭之手,想來馬伯淵等人也知道了紙的存在,然后送到咸陽落入匠作少府之中一點兒都不奇怪。
“這么說你是自己想來得到造紙之法?”陳旭看著蒙云問。
“不錯,此事與別人無干,只是我好奇而已,當時我也并未想要殺死那個幫工,鎮上的游繳沖進來的時候,家仆手抖了一下……”
抖你大爺!陳旭臉皮抽抽了一下。
一劍幾乎將牛小四脖子都割斷了,還特么說是手抖,陳旭恨不得把鞋子脫下來摔到蒙云的臉上。
“這么說來,你是承認自己縱容家仆殺死了牛小四對吧?”陳旭輕輕的敲著桌子問。
“是!”蒙云沉默了許久之后臉色異常難看的點頭。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你一開始表明身份,說不定就不會釀成這樁禍事!”
“馬騰說這造紙之法看管的嚴謹,郡守也曾安排人前來打聽過,但未得到,如果想要得到的話只能趁人沒發現嚴加逼問工坊之人,而我們來到清河鎮之后也曾問過鄉民,果然都諱莫如深,一談及此事便都不再理會我們,于是我們打聽到了造紙坊的位置便徑直去了,原本也沒想要殺人!”
“牛小四是造紙坊的幫工,熟知造紙的工藝和方法,如果他去了咸陽,獻上造紙之術必定能夠在匠作少府當上一個大匠甚至官吏,即便是皇帝也要嘉獎于他,但眼下卻被你們殺死了,這是我清河鎮的巨大損失,也是大秦的損失,你要賠錢!”陳旭說。
“賠錢?”不光蒙云呆了,就連房寬也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
“不錯,賠錢,我為了培養牛小四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幾乎舉清河鎮之力才將紙張研究成功,如此巨大的損失你不賠錢焉能說的過去?”
“那……賠……賠多少錢?”蒙云又開始結巴。
“五十萬錢?”
“嘎”蒙云眼珠子一下凸出來老長一截,而房寬直接噗通一聲杵到桌面上。
“五……五十萬錢,一個……一個少年怎會要賠如此……如此多的錢幣?我……我從何處弄……弄來……”蒙云直接心神崩潰了。
“賠償金額的確巨大,但你要知道牛小四的價值,如果紙張在大秦大范圍推廣,你可知道產生的后果和價值,整個大秦如今要消耗多少竹木簡牘,而一旦紙張流傳出去,幾乎所有的方家術士和大秦官吏都會大量需要,明年我只需要將牛小四的戶籍改成匠籍,然后將制作的紙張交由商人販賣到大秦各地,哪怕一冊十頁紙張只獲利五錢,你可知一年能獲利多少,三年能獲利多少,五年十年又能獲利多少?”陳旭說完之后看著蒙云,沉吟了一下說,“再實話告訴你吧,造紙之法雖然繁瑣,但材料卻異常廉價,幾乎都不值錢,一張紙成本不過毫厘,而獲利卻可以數十倍計,五十萬看似數目甚是巨大,但也只需十萬冊就能賺回來,大秦如今三十六郡八百余縣,按三年計,整個大秦分派下來,每縣不過區區數十冊,但你可知如今天下百家繁榮,共有多少方家名士?又有多少典籍需要傳抄?還有多少大秦官吏需要通傳律法文書以及各種名目繁多之史料信箋……”
陳旭用后世慣用的大數據來充分論證分析書冊的需求量來支撐牛小四的價值。
“由此看來,你覺得五十萬錢還多乎?”陳旭最后總結。
房寬此時回過神來,忍不住點頭說:“的確不多!恐怕一年都不止十萬冊!”
“的……的確不多,但……但是我……我沒有?”
蒙云完全腦袋一片空白了,無論是誰面對一筆五十萬錢的巨額賠償都會腦海空白,錢在這個時代雖然用處看似不大,但卻可以用來購買糧食,換成糧食就是一萬三千石,而左相李斯這種大秦最高的官吏,月奉大約三百石,一年也就三千多石糧食,如果要賠償這筆錢的話,不吃不喝也得四五年時間。
“沒有沒關系,你可以給我寫一張欠條?”陳旭笑瞇瞇的說。
“何為欠條?”蒙云呆呆的問。
“就是你欠別人錢款的憑據,筆墨已經準備好,寫吧,就寫我御史大夫之子蒙云,因為錯殺雉縣清河鎮造紙坊幫工牛小四,與清河鎮里典達成賠償協議,共計賠償五十萬錢,分三年付清,每年償還十七萬,逾期未歸還則次年加償三成違約金……”
“我……我賠不出來啊!”蒙云差點兒哭鼻子,對自己來清河鎮后悔莫及,這一來就差點兒把命丟了,如今雖然保住了小命,但這五十萬錢幣卻如同一座大山,遲早要將他壓成粉碎。
“不,你寫下來就賠的出來了!”
“為何?”蒙云更加呆滯三分。
“你只要寫下來,我就把造紙之法詳細告知與你,到時候你造紙去售賣,一年兩年便獲利豐厚,區區五十萬自然不在話下!”
“真的?”蒙云激動的渾身哆嗦了幾下。
“我騙你做甚,五十萬看似不多,但也絕非小數目,你賠不出來我讓你寫這張欠條又有何意義,此為一舉兩得之局面,你獲得了造紙的方法,圓滿達到了此次來清河鎮的目的,而牛小四一家也因此獲得賠償,其父母的喪子之痛也能得到些許撫慰!而這件事也將就此煙消云散再也不會傳出去,不然我想你爹身為御史大夫,如果傳出去其子在外縱仆行兇殺死平民百姓搶奪財務,清正廉明的名聲必然會被破壞,他有何臉面呆在三公的位置上……”
在陳旭耐心的諄諄教導下,蒙云終于還是提起毛筆,蘸上墨汁之后在一張麻漿紙上一蹴而就,寫下一張欠條。
陳旭拿過欠條看了一下,忍不住連聲贊嘆,字跡清秀工整不說,而且內容也與剛才說的一般無二。
“陳旭,這個樣子可以了吧?”蒙云有些忐忑。
“嗯,欠條就這樣,我們三人各自在上面簽字畫押相互作證!”陳旭說完之后把欠條遞給蒙云,讓他落上自己的名款,然后咬破拇指按上血指紋印,房寬雖然對這件事心里還有無數想法,但他現在和陳旭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暫時還需要綁在一起提防趙高的報復,因此自然也不會拆臺,既然陳旭能夠和蒙云達成諒解解決這件事當然最好,雖然這個手段非常的操蛋兼不要臉。
房寬提起筆在欠條上寫下雉縣縣尉房寬的名字,然后略微抽出腰間的大劍,手指在劍鋒上劃過,然后按在欠條上,瞬間也是一個血指紋。
輪到陳旭,他也很快寫上名字,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拇指,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哆嗦。
“兩位稍待!”陳旭說完之后跑出去,不一會兒返回來,大拇指上沾著血水,也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按上一個血指印。
而衛生院門外,游繳劉坡、虞無涯和江楚月看著陳旭匆匆從里面跑出來,在昏迷躺在地上的馬騰大腿傷口上蘸了一點兒鮮血又跑回去,一個個都是滿頭霧水。
“好了,這份欠條從今天起就算生效了,等會兒我自然把造紙的詳細方法寫下來給你,甚至還能帶你去造紙坊參觀制作過程!”陳旭將欠條拿起來吹干,然后小心翼翼的疊起來收好。
“多謝!”死里逃生的蒙云竟然對著陳旭拱手,如同虛脫一般的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氣。渾然把剛才簽下的這份屈辱的賣身契忘記了。
“陳里典,此事是不是就此作罷?”房寬也站起來,感覺心里一顆石頭落地。
“不忙,還請蒙公子再幫我寫一張證詞?”陳旭皮笑肉不笑的說。
“啊?還寫?”蒙云瞬間又如同墜入冰窖,渾身冷汗涼透骨髓。
“不用害怕,只是為了指證馬騰殺死牛小四的證詞而已!”陳旭笑著安慰。
“馬騰……馬騰不是被你殺死了嗎?”蒙云鼻青臉腫的滿臉懵逼。
“呵呵,死了更需要證詞,不然郡守馬伯淵一怒之下我也抵抗不住,但蒙公子的臉面頗大,有了你的證詞,他必然不敢輕舉妄動!”陳旭解釋說。
“好,我寫!”蒙云一步妥協便步步妥協,就如同當賣國賊一樣,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如果不能完成陳旭的任務,恐怕欠條寫了,但造紙之法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平白欠了五十萬錢而已。
很快,蒙云的證詞又一蹴而就,寫的翔實無比聲情并茂,宛若真的親眼見到馬騰用長劍逼問牛小四造紙之法,在得不到的情況下惱羞成怒殺死了牛小四。
“好,蒙公子果然爽快,此事就此作罷,隨我去造紙坊觀看造紙過程!”陳旭高興的把蒙云簽字畫押的證詞也吹干之后收好。
衛生院門外,一群人等的焦急忐忑,只有虞無涯抱著鐵劍靠在一顆大樹上,老神在在的時不時從衣兜里捏出兩粒炒黃豆丟到嘴里嘎嘣嘎嘣的嚼著。
“恩公如何?”看見三人出來,虞無涯一步跳到陳旭面前,心情并不如表面看起來輕松。
陳旭點點頭之后指著躺在地上的馬騰說:“去弄一盆冷水來,把他澆醒!”
“好!”一個獵戶轉身去廚房,很快端來一盆水嘩啦一聲澆在馬騰臉上。
“他……他沒……沒死?”蒙云目瞪口呆。
“呵呵,此乃苦肉計也!”
“唉”蒙云默然許久之后長嘆一口氣,知道這次徹底著了陳旭的道,但此時后悔也已經晚了
“咳咳”半分鐘后,馬騰終于頭昏腦漲的醒過來來,雙眼毫無焦點的看著周圍一圈的人,半晌之后才顫顫巍巍的爬起來。
“馬騰,你看這是什么?”陳旭手一抖,蒙云剛才寫的一片證詞便出現在馬騰面前。
“你……你……你們栽贓于我?”馬騰很快看完,然后臉色蒼白的盯著蒙云。
“哼,如若不是你蠱惑我硬闖造紙坊,焉能有這番周折?”蒙云此時也是悔的腸子疼,對于馬騰再無半分好感,甚至恨不得沖上去一把掐死算了的沖動。
馬騰看著蒙云冷冰冰的面孔,情知大勢已去,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渾身無力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個把柄只要捏在陳旭手上,他一輩子也別想蹦跶出陳旭的手心,以蒙云的地位和家勢,即便證詞是假的那也是真的,沒有任何人會去懷疑。
為了出上次一口惡氣,兩次栽在陳旭手中,馬騰此時心若死灰,對陳旭再也恨不起來,反而只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和恐懼。
“江大人,這就是那陳旭的處置方法!”雉縣江北亭的住處,返回的縣尉房寬仔細把清河鎮所見所聞訴說了一遍。
“五十萬錢!”江北亭手一抖,再次扯下自己的幾根胡須,然后臉皮狠狠抽搐了幾下嘴巴里擠出幾個字。
“依房某看來,那蒙云雖然年歲不小,但卻頗為迂腐和怯懦,渾然不知陳旭是驚嚇于他,這才落入陳旭彀中也!”房寬臉色古怪的說。
“呵呵,上兵伐謀,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蒙云自小生活在咸陽,平日相處的都是一群王侯公卿的小輩,養尊處優如何懂得這等爾虞我詐,何況陳旭此子聰慧狡黠,以斬殺馬騰為脅迫,步步緊逼不留絲毫退讓之余地,蒙云為了活命只能妥協,即便是房縣尉你處在蒙云的境地,又焉能辨別真假?此乃瞞天過海之計也,以死去的牛小四訛詐蒙云五十萬錢,此乃趁火打劫之計也,以蒙云之證詞脅迫馬騰,為借刀殺人之計也,劉坡以死相逼,此乃圍魏救趙之計也,諸多計策環環相扣,如此層層逼迫之下,蒙云即便是有萬般能耐,也只能一步步妥協退讓,最后讓陳旭反客為主,徹底將此事化解消弭于無形。”
大秦以法立國,以勇武軍功為榮,作為軍法中的圣典,孫子兵法幾乎所有名家方士都爛熟于胸,江北亭自然也是隨手拈來,將陳旭的一番表現分析的淋漓盡致。
當然,如果陳旭知道的話肯定要大呼老子去年買了塊表,自然是不肯承認自己當時想了三十六計的,其實到如今,他三十六計的書從來就沒有見過,更沒讀過,只不過孫子兵法這種東西已經傳承了幾千年,就像基因遺傳一樣已經深深隱藏在后世每個中國人的血脈之中,如果仔細分析的話,中國人的一言一行,皆可以用來套取其中。
“明知造紙之法必須要讓出去,卻又平白撈取一大筆錢財,同時將蒙云和馬騰都挾制其中,無中生有,笑里藏刀,臨敗不敗,簡直是妖孽也!”江北亭捻須長嘆。
“江大人,那此事就此算是再無隱患了?”房寬聽完之后張口結舌呆了半天之后才問。
“非也,蒙云返回咸陽,蒙毅必然會知道此事,后續也必然還會有波瀾,而蒙云此次前來的背后,定然也不像其所說這么簡單,那敖少府之子緣何會突然向其透露造紙之事,此事就連我大兄江珩都不知道,他一個紈绔如何會知道的這么清楚,背后定然有人推波助瀾也,不過此事已經不是你我所能置喙,靜觀其變吧,房縣尉,再過幾日夏糧稅就要開始催收,馳道的修建已經進行大半,最好趕在落雪之前完成任務,等秋種之后提前征召第三批民夫,這些事情你都要仔細,切莫出了岔子!”
“江大人放心,馳道之事每日都有兵卒匯報,目前天氣晴好進展很順利,而且也沒有民夫傷亡,想來不會有岔子!”
“那就好!你去吧!”
送走房寬,江北亭想了一下讓家仆把江楚月叫進書房,看著這個聰明伶俐而又野蠻刁鉆的女兒,略有些頭痛的說:“月兒,你今日去了清河鎮,一切看在眼里,覺得那陳旭如何?”
“無恥之徒!”
“唉,你去吧!”江北亭更加頭痛的擺擺手把女兒趕走,揉著額頭和太陽穴感覺腦門內有血液突突直冒,這個女兒看來是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