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他惹出來的。
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自己不是偶然遇上,腳舍的老板一家這輩子就算是徹底被毀了,而這個少女定然也會被剛才那個黑臉大漢糟蹋,最后的結果就是家破人亡。
呵呵,馬騰,老子上次在清河鎮放你一馬,沒想到還是改不了吃屎的本性,這么久了還沒把抓走的人放出來,如果腳舍店一家人有三長兩短,陳旭真的不介意將這個貨偷偷弄到城外沉河。
對于大秦,陳旭如今已經有些習慣了它的野蠻、原始和荒蕪,殺人這種事其實很平常,因為有人連秦始皇都敢殺,還有什么人是不敢殺的,殺完了往荒山野嶺一丟或者綁一塊石頭往河里一沉,神仙都找不到,對于人渣,陳旭不介意人道毀滅。
而且動手殺人的又不是自己,一定是王五和王七。
閻王爺怎么也算不到自己頭上來。
七彎八拐很快來到那間腳舍,果然,腳舍已經換了主人,里面坐著五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家伙。
古往今來幾千年,實際上所有時代不務正業的混混看起來都一個吊樣,陳旭一眼就能認出來,因為他走進去的時候,幾個混混正坐在榻上賭錢,大呼小叫情緒熱烈的一塌糊涂。
一顆牛角做的骰子被裝在一個陶罐里面,一個家伙使勁兒搖晃了幾下之后重重的扣在案桌上面。
“開開”
“六也六也”
腳舍中所有人都能沉浸在賭博之中,對于走進來的陳旭和王五等人絲毫不覺,仍舊湊在一起大呼小叫。
“我買五!”陳旭湊上去,掏出一把金燦燦的銅錢拍在桌上。
呃,幾個混混一起抬頭,看看陳旭又看看后面的王五和王七兩人,其中一個年紀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大大咧咧的問:“小郎君要住店歇息?”
“不,就是看你們玩的快活,所以也忍不住進來博一把!”陳旭淡淡的說。
“呵呵,好,小郎君算一個!”男子略微激動的笑著對幾個同伴打了一個眼色,然后把瓦罐打開,只見牛角骰子上是一個大大的紅色一點。
“嘿嘿,小郎君失手了!”拿罐子的家伙高興的就要伸手去把陳旭的一把錢收走。
“且慢”陳旭伸手將其攔住,然后用手把骰子拿起來翻看了一下,發現和后世的骰子幾乎一模一樣,六個面,每個面上有幾個小坑,一點和四點被染成紅色。
“小郎君放心,博戲乃是至信守諾之戲,骰子完好無法作弊也!”第一個說話的男子笑著說。
陳旭沒有答話,而是將骰子輕輕的放在桌面上,不過是五點向上。
“小郎君已經看清了吧,這局失手,下局定然翻本,我們再來!”搖骰子的家伙伸手將陳旭的一把錢抓住。
“且慢”陳旭用手中的半截馬鞭將他的手按住。
“你到底是何意?”一桌子混混都感覺有些不對頭了,一個個臉色開始都不好看。
“呵呵,諸位是否眼瞎,骰子明明是五點!”陳旭不咸不淡的說。
“嘩啦”五個混混同時站了起來,賭桌也被掀翻,上面的骰子和錢幣丁零當啷的滾落一地,所有人都直接抽出腰間的匕首,其中一個惡狠狠的說:“何處來的小野彘,欲尋死乎?”
“嗆嗆”
站在陳旭身后的王五王七兩人幾乎同時抽出大劍,一群混混幾乎還沒看清楚,兩把大劍就擱在了其中兩個的脖子上。
“動則死!”王五低喝一聲,一腳將其中一個試圖反抗的混混踹到地上,剩下兩個混混見勢不妙準備逃走,剛邁出腿,只見劍光一閃,兩個混混慘叫一聲便摔到地上,抱著大腿在地上翻滾哀嚎,一股血水從手指縫里汩汩沁了出來。
“吾說過,動則死,將匕刃丟下!”王五再次將還在滴血的大劍擱在一個混混的脖子上,幾個混混立刻渾身哆嗦著將手里的匕首丟在地上。
“幾位,我們無冤無仇,緣何要找我等麻煩?”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驚恐的問。
“呵呵,無冤無仇?”陳旭冷笑著大馬金刀的一屁股坐到旁邊一張飯桌上,彎腰將地上的骰子撿起來說:“這腳舍原來的一家人被你們弄到哪兒去了?”
“你……你到底是誰?”幾個混混驚恐的同時更加驚訝,因為這個腳舍店換主人已經好幾個月了,連許多周圍的人都不知曉此事。
“是不是馬騰安排你們做的?”陳旭繼續問。
“你……你……知道就好,馬騰是郡守大人的侄兒,我勸你還是不要亂來比較好,如若壞了馬公子的事,你兩個護衛即便是再厲害也休想好好離開宛城……”一個混混結結巴巴的說。
“剛才我與你們賭了一局,我賭五,結果我贏了,諸位還沒下注,就一人一只手吧!”陳旭淡淡的說。
王五將一個家伙按到一張餐桌上,一腳踩住胳膊,然后舉起大劍就要剁下去。
“饒命啊”這個家伙瞬間就直接崩潰,咧著嘴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
“給你一次機會,先斬一只手指!”陳旭降低了處罰力度。
“砰啊”王五手起劍落,伴隨著一聲極其凄厲的慘叫,金光閃過,一道血光噴起,一截手指頭飛出去數尺落在地上,血水濺的到處都是。
“再問一遍,這家腳舍原來一家人被你們弄到哪兒去了?”陳旭面無表情,但語氣卻如同寒冰一樣。
“噗通”剩下兩個還站著的混混幾乎同時跪了下去,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邊磕頭一邊急促的大聲說:“小郎君饒過我等,腳舍原來的主人被馬公子抓去之后我等也不知道去了何處,聽說……聽說是被剝去戶籍發賣到城外銅鐵作坊做了工奴,但城外有數百處作坊,我等實在不知也……”
“這么說他們都還活著?”陳旭捏著下巴問。
“活著,肯定活著,如今城外銅鐵作坊密如魚鱗,占據了沿河兩岸數十里區域,每家都加工售賣大量銅鐵,但卻人手不夠,因此那些坊主和商賈到處高價購買無籍的流民和奴隸,聽說這些工奴一日兩餐皆都可以飽食,冬夏還有衣物添置,一般不會有性命之憂……”這個三十多歲的混混頭領對南陽的情況非常了解,一番話說出來讓陳旭也放心了不少。
“那馬騰你等可知道他如今在什么地方?”陳旭問。
今天上午他和江北亭、江楚月來到宛城,然后去了一趟制茶坊打聽了水輕柔和虞無涯的消息之后就去了郡守府衙,因為是寒衣節,跟著宛城大小官吏和名家方士一起參加了盛大的祭祀活動之后,就已經是下午了,然后去郡守馬伯淵的府上觀賞了幾個小時的音樂歌舞之后接著吃申食,因此一天幾乎就沒有太多自由時間,也根本就沒有找到馬騰打聽上次王青袖來宛城之后的情形。
按道理說王青袖來宛城后一定會找馬騰的。
因此現在只要找到馬騰,既能救回少女一家人,還能打聽王青袖的情況。
“馬公子我等好久都未曾見過了,實在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跪在地上的兩個混混一起搖頭
“你們最后見他是什么時候?”陳旭問。
“上個月……不對,今日已經初一,應該還是八月中旬!”那個三十多歲的混混回答。
陳旭想了一下,時間差不多是那次蒙云去清河鎮的時候,估計是那次對馬騰的打擊和傷害比較大,因此這家伙回來之后就躲起來了,不過也不一定,要弄清楚就必須找到他再說。
“你們幾個想死還是想活?”陳旭冷冷的問。
“想活想活”幾個混混磕頭如搗蒜。
“大將軍王翦你們知不知道?”陳旭突然問。
“知道知道”幾個混混趕緊點頭,其中一個還說:“兩個多月前大將軍王翦還來過宛城,我等還在路邊看見過……”
“那就好,我的名字就不告訴你們的,這兩位是王翦將軍的護衛,一個叫王五,一個叫王七,上次在雉縣清河鎮殺過一頭老虎,你們聽說過沒有?”
“啊?”腳舍里五個混混幾乎同時面色呆滯,一個個長大嘴巴直勾勾的看著王五和王七兩人,眼中既有害怕又有不信。
王五把自己的衣服卷起來,露出一道幾乎縱貫整個肚皮的巨大傷疤冷冷的說:“這就是被那頭老虎的利爪所傷!”
“噗通”幾個混混瞬間崩潰,如此大的傷疤,縫合之后彎彎曲曲隆起的鮮紅血肉如同爬著七八條巨大的蜈蚣,一看就能想象虎爪的威風,于是一個個嚇的面如土色趴在地上說:“前些日子的確盛傳王老將軍在清河鎮屠殺一頭數丈長的猛虎和數十頭巨狼,我們只以為是夸張而已,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腳舍之事并非我們所為,這腳舍我們也只是替馬公子照料而已,我們已經月余沒有見過馬公子,因此只能成天聚在這里骰子耍錢,還望小郎君和兩位大人繞過我等狗命!”
“宛城你們可熟?”陳旭問。
“熟,熟!”幾個混混趕緊一起點頭。
“那就好,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多找一些人手去城外作坊打聽腳舍一家人的下落,如若找到就帶到這里來,記住,別想逃走或者敷衍于我,明天午時前如若我還見不到人,你們統統都得砍成十七八塊丟到城外喂狗!”陳旭淡淡的說。
“小郎君放心,我等必不敢逃也!”幾個混混驚恐的連連點頭。
“去吧”陳旭像趕蚊子一樣擺擺手。
“是是多謝小郎君不殺之恩!我等這就去找!”幾個混混一個個篩糠一樣看都不敢看王五和王七一眼,連滾帶爬的往門外跑。